醫生自揭藥品回扣利益鏈:浴場內裸身進行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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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自揭藥品回扣利益鏈:浴場內裸身進行交易 -------------------------------------------------------------------------------- 【來源:法製周報】   我親曆的藥品暴利鏈條,時刻鞭笞著我的良心。   很多病人賣房賣血甚至乞討,卻不知一大半藥費流進我們口袋了!   4月10日淩晨1時許,年輕的執業醫生陳正義(化名),在長沙某洗浴廣場內接受本報記者獨家采訪,將他一年多來兼職搞新藥經銷的經曆和盤托出。這位勇敢的年輕人以自己的親身經曆,撕開了一度被認為是“行規”的醫藥回扣黑幕。   主動曝料,相約深夜采訪   2006年4月8日上午,本報新聞熱線驟然響起,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渾厚的男中音:“你好,我是一名醫生,我想向你們反映一些醫療方麵的非正常情況。”在隨後幾分鍾的交流中,對方詳細講述了他所在醫院的名稱、工作科室,談話涉及該醫院各科室有關醫生如何向患者推薦新藥,如何提取回扣等詳細內容。此事引起了本報的高度重視。   兩天後的4月10日淩晨1時許,暮春時節的長沙街頭拂過陣陣寒風,剛上完晚班的醫生陳正義(化名)在某洗浴廣場內接受了本報記者的獨家采訪。   一見麵,陳正義便向記者解釋深夜相約的無奈:“我今天要向你反映的事情,牽涉到某些人的利益,我之所以選擇這種頗為隱密的方式接受采訪,也是出於自我保護的目的。”他解釋道,他和他的家人都在某醫院工作,對醫院的情況很熟悉。他揭開的黑幕,有可能砸碎很多人心目中的“金飯碗”,如果大家知道是他把“行規”破壞了,等待他的除了單位的懲罰外,同事的排擠與打擊也會接踵而至。   藥商利誘,醫生成了經銷商   “我是幾年前從湖南某大學畢業分配到這家醫院的,剛開始隻是做一些輔助性工作,從去年開始,我轉入科室當坐診醫生。這時,一家藥品生產廠家的湖南總代理找到了我,希望我成為該企業的終端經銷商,實際上就是負責在醫院內部銷售藥品”,陳正義說,最開始他並不太了解這種所謂的“經銷商”的運作情況,以為隻是幫忙代銷藥品而已,因為別的科室的醫生也經常向他所在的科室推銷藥品,“更重要的一點是,這家醫藥公司許諾,我加盟後月收入至少可以達到萬元,所以當初沒有經過多少考慮,我就同意了”。   2005年6月12日,陳正義和這家醫藥公司簽訂了正式的合作合同。合同規定,陳主要負責在本院內推銷一種抗生素藥品,完成一定量的指標後,不僅可以得到公司的獎勵,還可以獲得價格優惠。“很快,我就發現,做藥品經銷商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難,由於與別的醫生建立了互信機製,我推銷的抗生素往往被其他科室排在首位向患者推薦,並不知情的患者幾乎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就接受了醫生的建議。不到一年的時間,我的月收入就達到了2萬多元,是我以前工資的10倍。”   醫生自揭藥品回扣利益鏈   一支出廠價不到20元的抗生素,到患者手上就變成了76元,這其中的50多元便流到了各個環節的醫生手上。作為一名既得利益者,陳正義為何要向媒體披露這些鮮為人知的內幕呢?   陳正義點燃一支煙,猛抽了幾口說:“我今天到這裏來和你說這些,家人肯定會說我傻,放著這麽輕鬆的錢不掙,現在醫院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在做,憑什麽要放棄啊?其實,他們隻看到了我表麵上賺錢的風光,卻並不知道我的內心有多苦。錢雖然越賺越多,但一天比一天加重的負罪感,讓我的精神幾近崩潰。現在說出來,感覺好多了。”   他說:“如果我講的這些,能促進有關部門的工作,還醫療衛生界一片純靜的藍天,那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層層加碼的醫院利益鏈   陳正義告訴記者,他負責推銷的是一種靜脈注射液,主要針對格蘭氏陰性菌。由於這種藥應用範圍很廣,內科、血液科、急診室等都是他的推銷平台。這種藥每瓶隻有0.5毫克,在他們醫院賣76元一瓶。按照那家醫藥公司的規定,他們給醫生的回扣可達31%,每推銷一瓶藥就可得到23元回扣。“我自己雖然隻有4元一瓶的利潤,但一般一個月可以銷5000到6000瓶藥,純利潤可達到2萬元以上”。   記者提出,難道就不擔心藥品達不到治療效果,患者會找麻煩嗎?陳正義回答:“這個倒不是問題,因為藥品都是正規藥廠出來的,至少不會出現惡劣後果。再說,進入我們醫院的新藥必須通過本院醫生的臨床試驗,再報院裏的藥事委員會,在會上向藥事會委員說明新藥的利弊之處,如果獲得通過,廠家就會給6名藥事會委員打紅包。”   “你是怎樣將抗生素用到那麽多患者身上的呢?”記者又問。“因為我本身是醫生,在醫院有很多熟人,他們很快就成了我推銷這種抗生素的終端用戶。在陳正義的描述下,一條層層加碼的藥品回扣利益鏈清晰地呈現出來。“我向別人推銷藥品,同樣也可以用別人推薦的藥,這種互相利用的關係一旦建立,一條穩固的利益鏈便宣告建立。一般情況下,我們都向對方明確他的利益點,對方也會在回扣比例上明確提出要求。”   怕記者不理解,陳正義還舉了個例子。“比如我在急診室攻單時,由於醫院的急診室實施輪流製,每個月換一次人,當新的輪值醫生到崗後,我就會直接找到當值主治醫生,要求他在開處方時多用我推薦的藥。我會直接說:‘開一瓶藥,我給你23元。’對方如擔心回扣兌現不了,我就會預支一部分回扣給他,一般是2000元左右。這樣,我與這名主治醫生之間就形成了一種地下的合同關係。   選擇浴場裸身交易   陳正義目前是一名醫生,工作時間內必須在單位上班,但這並不妨礙他推銷藥品。“有很多時間,我必須花在攻單與促單上。”陳正義說,在打完招呼的一周後,他就會去藥房查看這名醫生開的處方裏總共用了多少他推銷的藥。有一些醫生在規定時間內完不成基本任務量,這時他就會找到那名醫生,要求對方在後來的處方中多開一點這種藥。到了月底,也就是輪值醫生離開急診室時,他會再和對方結一次賬,扣除以前預支的,對方仍可以大把地從他這裏拿錢。   “有一個骨科急診室的主治醫生,在20個工作日內,就拿了5000元回扣。”陳正義說,除正規醫生外,進修醫生也是他們推銷藥品的重點。“有個叫彭融(化名)的進修醫生,在2005年7月開始用我的藥,到11月份進修完,每個月僅開我推銷的這種藥就可以拿到3000多元回扣。”   有意思的是,為了防止對方錄音或手機攝像,每次結賬時,陳正義都會選擇到洗浴中心進行。“我每次都是直接給對方一張卡,或者往對方卡裏打錢(老客戶)。大家取得信任之後,做起來就更積極一些,我也能從中得到更多好處。”   雙管齊下抬高患者費用   “同樣是抗生素藥,很多品牌都會打臨床醫生的主意,你是怎麽取得主動權的?”記者問道。   “由於價格適中,給醫生的回扣比例較高,加上我采取了提前預支回扣的方式,所以比別人要順當得多。”陳正義說,他的“灰色收入”與醫生回扣全部是從患者身上“剝削”的。   他舉了一個發生在其工作單位的例子:同樣是做闌尾手術(一般情況下按住院8天計算),醫院內部工作人員隻需花 2000 多元,而一般患者就可能要花 4000 多元,高出的部分主要是在用藥方麵有“技巧”。其一是從價格方麵誤導。以抗生素為例,這種藥類型多,價格相差很大,但事實上在很多情況下,價格低的抗生素和價格高的效果完全一樣。醫院內部人員都知道這個道理,因此都會開價格低的藥,這樣就能省下很大一筆錢。但如此一來,醫生得到的回扣相對就少了,所以對不知道真相的一般患者,醫生們都會開價格高的藥來用;其二是在用量上做手腳,抗生素一般都是混合糖水和生理鹽水進行靜脈注射的,這樣在用量上並沒有什麽標準,多開 3 到4支也沒人去注意, 1 天3到4支,8 天就有 20 到 30 多支了,僅這一項就要多出幾百元錢。   兩年收入夠買套高檔房   “是不是每個醫生都有拿回扣的機會?”對於記者的提問,陳正義回答:“不是每個醫生都有機會拿這麽高的回扣,在我們這樣的醫院,隻有主治醫生以上才有開處方的權利。”陳正義說,大學畢業後,要想成為一名主治醫生,必須經過10年左右的時間(陳正義解釋,大學生入職以後成為經治醫生,滿5年才能參加醫生資格考試,4年後參加主治醫生資格考試,如果順利的話,大約10年左右即可取得主治醫生資格),當然,如果持有博士文憑,參加工作即可成為主治醫生。   “你別看那些主治醫生隨便就可以拿很高的回扣,其實也是需要付出很高的代價。你看我現在才30多歲,腿上就青筋滿布了。”說到這裏,他把褲腿卷了起來,記者仔細一看,發現他腿上縱橫交錯地布滿了青筋。陳正義解釋道:“我經常要上台做手術,一站就是幾個小時,手術過程中必須全神貫注,每次動完手術人都有虛脫的感覺,久而久之,身體就會出問題。”   “我們的工作都很辛苦,但一個月的工資才2000多元,正規收入與付出不成比例,這可能也是很多像我這樣的醫生最終成為‘藥品經銷商’的主要原因。”對於自己是如何走上兼職經銷藥品這條道路的,陳正義作如此解釋。他還給記者舉了個例子加以佐證:“我們醫院有個博士生,一來就當了主治醫生。由於他有開處方的資格,兩年下來,他很輕鬆地在長沙市開福區某高檔樓盤買了一套房子。試想一下,他每個月才2000多元工資,加上手術費,兩年收入也不過20萬元,就算他兩年來不吃不喝,也隻能買到那套房子的一個角,由此可見,像他這種水平的醫生一年下來可以拿到多少回扣啊!”   我不想再幹昧良心的事   淩晨5時許,陳正義終於願意談談這次“舉報”自己的真正原因了。陳正義說:“每一個患者用一支抗生素的藥,要多花2倍以上的錢:一支出廠價不到20元的抗生素,到患者手上就變成了76元,這其中的50多元便流到了各個環節的醫生手上(當然也包括醫院的合理利潤在內,但那隻是一小部分)。很多人為了看病,賣房賣血甚至沿街乞討,可他們哪裏知道,一大半藥費流進我們口袋了!就是這樣昧著良心的事情,我們卻天天在幹!錢雖然越賺越多,卻並沒有給我帶來真正的快樂。一天比一天加重的負罪感,已經讓我的精神幾近崩潰,我是在實在受不了的情況下才找你們的。現在說出來,感覺好多了。” 說完這些後,陳正義從口袋中掏出一把遊戲幣對記者說:“我每次看到那些不得不麵對的人,內心都會泛起一種莫名的煩躁感,為了逃避現實,我除了工作時間外,大多數休息時間都會在遊戲室內度過,隻有在那個時候,我才能在喧囂中暫時找到一點心靈上的寧靜!”   “你這樣做,不是在打爛自己的飯碗嗎?” 記者隨口問道。   陳正義輕舒了一口氣,說:“我實際上才幹了一年不到,但身心已感到很疲憊。你隨便去哪個醫院看看,那些教授們開的是什麽車,住的是什麽房?就他們那點工資能支付得起嗎!一般的醫生看到上麵這麽做,也想方設法仿效,這樣便形成了一種惡性循環的怪圈。”說完,陳正義站了起來,走到了窗戶邊上。他示意我過去。當我走到他身邊時,他指著窗外說:“你看外麵燈紅酒綠,一排一排的高檔轎車次第排開,多麽壯觀啊!這些轎車10輛中,可能就有5到6輛是我們醫院的。跟我一樣,值完晚班後他們就不回家了,而是三五成群相約到這裏玩、洗澡、按摩等等。每次每人的花費都在300元以上”。還沒有說完,陳正義就轉過身來,長歎了一口氣。沉默了很久後,陳正義話鋒一轉,說道:“好在這些現象已經引起了高層的注意,衛生部開始著重查處醫生拿回扣的問題,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啊!如果我講的這些,能促進有關部門的工作,還醫療衛生界一片純靜的藍天,那我的目的就達到了!”說完這些,一直緊鎖眉頭的陳正義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