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永元做客《新聞會客廳》:實話春晚大聯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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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會客廳 會見新聞當事人,敬請收看

  主持人:您好觀眾朋友,歡迎走進《新聞會客廳》。春節剛過,大家朋友、同事剛剛見麵,打打招呼可能會說你過得怎麽樣,另外一個會說過得相當好,或者說你去哪兒了,我玩得相當高興。據說在報紙上連天氣預報都說雖然現在是立春,但天氣還相當冷,為什麽一夜之間,一個詞兒就成了所有人的口頭語,這就不能不相信媒體的力量了,這個詞就出自2006年春節晚會的一個小品《說事兒》,我們今天請到的就是這個小品的演員之一崔永元,您好。今天是以小品演員的身份,首先以這個身份來到我們節目當中。你想到這個小品“相當怎麽怎麽樣”,就這麽流行,你感受到了嗎?

  崔永元:我感受到了,因為那天演完了以後,我在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70多條短信,每條短信上都有相當,祝福的也好,祝賀的也好,都用上了相當這個詞兒。

  主持人:我想這應該不是一個意外的收獲,應該是你們事先就想好的,希望會有這個效果吧。

  崔永元:我們在彩排的時候已經發現相當流行了,因為它有一個什麽感覺,在宋丹丹第一次用相當,到最後一次的時候,她還沒有張嘴,底下的觀眾已經都開始說相當,每次演出都這樣。



1999年春節聯歡晚會中崔永元、趙本山、宋丹丹出演的小品《昨天今天明天》

  主持人:是不是能有一個流行語出現,至少說明這個小品達到了一個基本的水準,基本的成功了?

  崔永元:看大家對小品有什麽要求了,如果說看完一個小品能留下兩句話,或者能流傳一個詞,這就算是一個標準的話,那這個小品就相當成功了,但是可能還會有更高的要求。

  正如“相當”一詞在觀眾中廣為傳誦一樣,春節聯歡晚會小品《說事兒》播出後,不少觀眾對這個“包袱”不斷的小品給予了很大的好評。從目前網絡對今年春晚節目的調查來看,《說事兒》占據了小品類三萬多選票中的兩萬六千多票,比例接近4/5,一路遙遙領先。而在節目現場,小崔把自己得過抑鬱症、節目收視率等都公開讓趙本山和宋丹丹拿來開玩笑,成為吸引觀眾的另一個新的亮點。

  這是繼1999年春節晚會演出小品《昨天今天明天》後,崔永元第二次在春節晚會上演出小品。作為李小萌的同事,今晚,崔永元走進新聞會客廳,向觀眾講述觀眾所不知道的小品背後故事。

  主持人:這次的春節晚會的小品是續了六年前的《昨天今天明天》,兩相比較,你覺得怎麽樣,有進步嗎?

  崔永元:我更喜歡《說事兒》,實際上我覺得《昨天今天明天》那個小品是好的,因為做新聞的總希望做一件事兒有什麽意思,還有什麽意義,那個特別有意義,跟我平時做節目基本上是兩個狀態,所以我就很緊張,觀眾都能看出來,我的一個腿始終是很別扭的姿勢待著。

  主持人:肢體的表現說明心裏別扭。

  崔永元:說明非常緊張,這次《說事兒》,我覺得最真實的是我,睡不著覺、抑鬱症在小品裏全都處理了。

  主持人:就是他們兩個人互相之間開玩笑,惡作劇都是劇中人的身份,隻有說到你的時候,都是和真實情況相關的,這個是誰的主意呢?

  崔永元:當時他們寫本子的時候就寫進去了,但是在給我看本子的時候,告訴我的時候是一步一步來的,一點一點來的,他們覺得我比較脆弱,說你的節目收視率低你會不會不高興,說你得抑鬱症,你會不會難受,慢慢的告訴我,有一天我就不耐煩了,我說全告訴我吧,到底還設計什麽了,無非就是這些事兒。

  主持人:他們剛跟你溝通的時候你會介意嗎?

  崔永元:沒有,我非常坦然地接受,我很高興,我覺得如果讓我在小品中塑造一個真實的自己,這個對我來說是很放鬆的一件事兒,我就輕鬆了,因為我不會演戲,這裏邊大家也能看到我有點壞,我給兩人扣耳機,像他們說的。

春節大聯歡中掂鍋的嘉賓
春節聯歡晚會中崔永元、趙本山、宋丹丹出演小品《說事兒》
小崔春節大聯歡節目

  主持人:這也符合你的風格。

  崔永元:符合我的風格,基本上做節目也是這個狀態。

  主持人:你自己沒有想過,不說算了。

  崔永元:我當時特別想說,因為我在媒體上說我得抑鬱症這件事以後,很多抑鬱症患者給我打電話寫信,我發現他們的處境特別艱難,我可能說得誇張一點,就是得了抑鬱症那個處境比染了乙肝要難得多,基本上相當於艾滋病病毒攜帶者。

  主持人:有這麽厲害嗎?

  崔永元:就這麽厲害,大家會歧視你,因為大家覺得抑鬱症就是瘋子,就是精神病,就是精神分裂症,就是不正常的人,都是這樣想,所以他們的工作環境、生活環境都很難,包括家裏人都不是特別理解。我在媒體上公布了自己的病情以後,很多人心裏得到了一點安慰,你看他也是,他還是公眾人物。

  主持人:連崔永元都是。

  崔永元:那我們得怕什麽呢,而且我當時還說得抑鬱症的都是天才,大家就更願意得這個病了,現在我又把這個病拿在小品裏調侃,證明我可以正視它。

  主持人:是不是承擔這麽一個表演的身份,比平常自己做節目心態還是要輕鬆多了?

  崔永元:我覺得難,這次我特別感謝宋丹丹,宋丹丹承擔了兩份工作,一個是我的心理醫生,她不斷地在給我做工作。比如我們去演出的時候路上,她都讓我坐她的車,她總給我聽最新的流行歌曲,問我知道不知道,誰叫周傑倫,一個一個給我普及,凡是我不知道的她都說你都應該知道,你就是不喜歡也應該知道,因為這是一個健康的心態,接受社會上的新鮮的事情,她說我覺得你有點封閉,她一直在給我做這些工作。

  主持人:宋丹丹這樣做是因為她就是一個天生熱心腸的人嗎?

  崔永元:對,有口皆碑,所有跟她接觸的人都知道她特別熱情。

  主持人:下決心要在這個合作期間把你治好了。

  崔永元:對。在我們正式演出之前的兩天還是三天,她還把那個舞蹈隊的十幾個孩子,加上趙本山,把我們一起都請到了他們家,她給那些孩子做飯吃。

  主持人:不少人。

  崔永元:對,坐一大桌子在那兒,大概得有二十多人,做飯。她說這些孩子過節應該跟家裏人在一起,背井離鄉到北京來演出,不容易。我覺得宋丹丹這個人特別好,心特別好。這裏麵有個笑料,她到精神病院給精神病人演講,她說精神病人都出院了,大夫瘋了,那裏邊不是有這麽個包袱嗎,這就是趙本山當時說,因為我們在排練的過程中,休息的時候,他老看宋丹丹在那兒沒完沒了地跟我說,後來趙本山說我估計拍完這個小品小崔好,宋丹丹瘋了,就老這麽說,後來也移植到小品裏,成了一個包袱。

  主持人:凡是聽說春節晚會的節目都是要精雕細刻,不厭其煩地反複排練,你們個小品排練了多少次?

  崔永元:我們排練了大概有半個多月吧,每天排練至少六遍,至少要從頭到尾演六遍,還不算磕磕絆絆的。

  主持人:像平常做談話節目的主持人,很多東西是即興的,一次性的,沒有重複,投入這麽一個不斷重複的工作當中,你適應嗎?

  崔永元:我很不適應,我到現在為止參加第三次參加春節晚會了,我從一開始就不適應,我覺得好什麽呢?把美好的青春耗在這上頭,十遍二十遍的。趙忠祥老師說過一次話,他說,樂趣在哪兒,就在於我們重複一次就進步一點,重複一次就進步一點,等到直播那天是把最好的狀態給觀眾,這就是樂趣。

  主持人:你現在能體會到這個樂趣了。

  崔永元:我現在還能記住,而且我今年確實覺得,雖然我們演了那麽多遍,但是除夕晚上直播這次,三個人狀態都是最好的,確實是最好的。這裏麵我自己比較真實了。第二,白雲大媽身上那些毛病,比如說戴著墨鏡,穿租來的衣服,覺得自己是腕兒,喜歡場麵,甚至經常誇海口,這個在娛樂圈、明星圈基本上是通病,包括出書,我不是還出了一本嗎,都是通病,而且像她形容的鑼鼓喧天,紅旗招展,人山人海,明星就得要這個呀?沒有這個心裏就失衡。如果她去簽名的時候不是人山人海,隻有三個人,她會覺得很難受,就會覺得自己很丟麵子,這是一種虛榮。實際上我覺得當你簽字售書或者你麵對觀眾,喜歡你的人,三個人和三萬人是沒有區別的,是一樣的。

  主持人:怎麽可能沒有區別?差好幾個零呢。

  崔永元:我覺得就是沒有區別,三個人喜歡你,你也應該很高興,三萬個人喜歡你,你也不要太忘形。都戴著一個偽裝的麵具,撿能說的說,撿好聽的說,拚命地掩飾自己,這些情況都有。

  主持人:這裏邊講的白雲大媽成名以後,身上的毛病你都曾經有過感同身受嗎?

  崔永元:有過。我覺得我有過那種心態失衡的時候,比如說我穿衣服特別隨便,我穿什麽衣服都行,我一直是這樣,不是太講究的一個人,但是出名的時候就覺得是不是也應該穿得像樣一點,甚至有一段產生過要打領帶這種卑劣的念頭。

  主持人:那很正常。

  崔永元:因為我連紅領巾都係不好,打領帶是很困難的,打領帶也隻能打一拉得,有過這樣的念頭。

  主持人:你曾經說過,從高處往低處走真的不容易,你現在是處在高處還是低處?

  崔永元:現在我覺得我能看明白這件事情了,趙本山甚至跟我講過什麽樣的經曆,他有一年過春節,兜裏隻有幾十塊錢,他都沒法回家,因為回家總得買點東西,過一個像樣的節,怎麽過呀?他都有過這樣的經曆,他全都給我講過,經曆過大起大落,應該經受得住。

  主持人:你們三個人對第二次合作期待嗎?

  崔永元:當時不期待。這也是得失心吧,如果第二個演砸了,可能把第一個都耽誤了,一直有這樣的擔憂。後來是趙本山給我打了電話,他說你來吧,保證比第一個好,他是這麽說的。公平地說,宋丹丹對人物塑造的建議更多一點,而包袱上趙本山的主意更多一點,我們都叫他包袱庫,或者叫包子鋪,好像他的包袱有的是。宋丹丹就說很多小品有二人傳的傾向,比如說咱們兩個交流,在演小品的時候,她是跟觀眾說,她說不要這樣演,要按照北京人藝的風格演,你要把自己當做一個角色,跟誰交流就是跟誰交流,是這樣的要求。

  主持人:但是趙本山這個痕跡還是挺重的。

  崔永元:還是有。

  主持人:像你們三個人的合作當中包袱在誰身上,是非常容易就分配好了,還是也會有一些即興的?

  崔永元:這個就比六年前有很大的變化,我也不怕他倆不高興,其實在1999年合作的時候,他們爭得厲害,就是這個包袱我也想要,那個包袱我也想要,這次我覺得心平氣和。比如一開始說你過去長得就哭笑不得,現在就跟緊急集合似的,這是一開始挺響的一個包袱,這個話以前是宋丹丹說的,但是宋丹丹哭笑不得的東北口音,她老說不好,每次都說不好,後來都成了心病,一到這塊就說不好,決定改由趙本山說,完全是按照角色出發,是誰的就是誰的,沒有爭,沒有搶。

  主持人:為什麽會有這種變化?六年之後大家都變成熟了?

  崔永元:如果要按陽曆算應該是七年,三七二十一,不管三七二十一,所以我覺得確實每個人又長大了,往老了長,也該變化了。

  主持人:看見您參加小品的演出,特別在意你的觀眾可能有人有這種想法,一個新聞類、談話類節目的主持人參加表演,看不太習慣。

  崔永元:總比走穴好吧。我也覺得其實不是特別適合我,但是好在我不是演別人,是演自己,如果觀眾看這個小品的時候覺得還像我,還像那個主持節目的小崔,我覺得就說得過去。

  主持人:三個人都不太期待的第二次合作效果不錯,還會不會有第三次?

  崔永元:這次臨走的時候挺悲痛。

  主持人:悲痛?

  崔永元:我們演完了以後下來,三個人就抱在一起,百感交集,因為我們都意識到可能沒有第三次了,就不會再有合作了。那天走的時候我還開了個玩笑,我說我都想好了,再過六年或七年,咱們再演一個續集,那個續集本子我都想好了,特別好演,咱們三個人全是老年癡呆了,一個人坐一個輪椅,上來也不用說話,眼睛發直就行了,所有的事兒都是別人說,問咱們,答得驢唇不對馬嘴,宋丹丹說我看靠譜,可以琢磨琢磨。我估計可能不會再有合作了。

  主持人:很多事兒還是給人一種過眼雲煙的感覺。

  崔永元:對,就是過去了。演小品這個事兒我想,過節嘛,隻要大家高興,不要說演小品,哪怕我們在台上裝一隻貓,扮個獅子,扮一群羊,觀眾看得很高興,就像在過年放一掛鞭炮似的,過節就行了,你心裏就是一萬個不願意,該犧牲也得犧牲,我是這麽說服自己的。

  主持人:你覺得這是一種犧牲。

  崔永元:是,因為我不是特別願意演小品,這肯定是真的,但是我覺得如果觀眾覺得挺好玩的就行了,就過去了。

  主持人:春節晚會參加演小品的應該算是一次玩票,但是春節期間崔永元作為自己的本職工作,主持人的工作,也沒閑著,大家在新聞頻道看到了春節大聯歡七天節目,我們先來回顧一下當時的片段。

  絕活絕技、演藝高人、獨特人物齊齊亮相熒屏。從正月初一到正月初七,小崔的《小崔說事》特別節目又出現在新聞頻道黃金時段,在這場命名為《春節大聯歡》的節目裏,小崔連續八期擔綱主持。輕鬆的現場氣氛、詼諧幽默的主持風格逗地觀眾發出了陣陣輕鬆的笑聲。

  而與小崔參加演出的小品不同的是,這個聯歡更像是在開群眾性文體活動,不彩排不重錄,80多位身懷絕技的嘉賓全都是來自各行各業的普通老百姓,場上場下沒有嘉賓是著名藝人,成為一場名副其實的平民秀。

  即興演唱、即興舞蹈、即興發揮,小崔版的春節大聯歡把平時很少有機會上電視的百姓推上了舞台,讓人眼前一亮。

  崔永元:特別可愛這些人,這些人太可愛了。我跟他們一起錄節目的時候,我覺得就像過節一樣,而且我又找到了小時候那種感覺,小時候我去參加我父母他們單位的聯歡會,就是這麽辦,這個就叫聯歡。

  主持人:你自己玩得開心嗎?

  崔永元:太開心了,玩得滿頭大汗,你看妝都成那樣了,老態龍鍾了。過去聯歡會就是這麽辦,李小萌唱個歌,大家聽著好,李小萌再來一個,又唱一個,還好,李小萌再來一個,李小萌可能唱六個,另外一個就不讓唱了,這就是聯歡,可能有即興色彩。現在我們辦的很多晚會我覺得可能太工整了,沒有毛病,沒有缺點,沒有缺點就是完人,完人就不是人,沒有缺點就不是優點。

  主持人:你當時有沒有想過沒有明星的加盟,會不會影響收視效果?

  崔永元:沒想過這個事兒,可能比較自私吧,我覺得我會玩得特高興,所以就做。

  主持人:經常觀眾參加節目都是說他被要求規規矩矩坐在位子上,不能亂走,上廁所可能都不一定能去,你要造這麽一種氣氛,一開始的時候觀眾能習慣嗎,他們能投入進來嗎?

  崔永元:我覺得觀眾就是習慣沒要求,觀眾不習慣有要求,但是到電視台來,經常給他們很多要求,他們不得不遵守,出於禮貌,如果你要告訴他沒要求,那每個觀眾都解放了。現在單位裏的聯歡會都少了,各個單位辦的聯歡會都少了,是不是能用這種方式喚起大家這種樂趣,為什麽隻有明星才能上晚會呢?這是誰定的?為什麽非得全是明星的晚會才能看呢?不是明星的就不能看,這是誰定的規矩呢?人家都說我是老憤青,老是不服不憤的那樣,我就想嚐試嚐試,看這樣行不行。我小時候看的叔叔阿姨搞的聯歡會,現在我把它還原到電視上來,看看怎麽樣。

  主持人:你的結論怎麽樣?

  崔永元:我特別喜歡,因為這裏麵有很多節目,比如有一些有殘障的朋友,他們表演的舞蹈,他們每個人笑得陽光燦爛,戴著墨鏡,特別帥,他說他們的笑是練出來的,因為他們不知道,他們看不到,他不知道笑應該是什麽樣,所以老師也最發愁這個事兒,有時候偶爾說個笑話,一個孩子笑了,老師就說停,你摸摸你的臉現在是什麽樣子,你摸摸你的每塊肌肉在什麽位置,這個就叫笑,他們的笑是訓練出來的。但是播出來,你再看這個舞蹈的時候,你覺得他們是發自內心的笑,那個特別感動,我記得我現場主持都說不下去話了,就那樣,非常讓你動情。還有我們在雲南請來的傈僳族的合唱團,這個合唱團就是農民,我最喜歡的是什麽呢?我就這麽距離去看他們,我覺得他們每個人的眼睛都能看到底,那麽清澈,我在這個城市裏已經很少能看到這麽清澈的眼睛了,現在一台都是這麽清澈的眼睛,就是給心靈洗澡這樣的感覺。我們還請來了北京的打工子弟學校的孩子,他們到這兒來唱,孩子們五音不全,他們唱的時候不知道什麽叫口形,也不知道什麽叫形體,就是嚎,扯著嗓子嚎,就是這樣。那個老師來的時候一進屋就說,太不公平了,你們這攝影棚怎麽這麽熱,我們孩子們的教室特別冷,以後資源分配能不能合理一點。我就發現,當這些孩子們唱歌的時候觀眾都激動了,都感動了。這些東西在我們身邊還有,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們已經慢慢地都把它忽視了,都忽略掉了,沒人覺得這是寶貴的東西。

  主持人:在看這個節目的時候可能很多觀眾都在想,哪兒找來的這些人,這得是積累了多長時間的線索,這麽多人一起來這兒聯歡?

  崔永元:應該說前兩期節目,大概我們花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吧,其實你看這個節目的時候你會忽略這些節目的好壞,無所謂,他們愛演成什麽樣就演成什麽樣,你喜歡聽的是他們的經曆,喜歡聽的是他們的心態。像柔道運動員高鳳蓮,我小時候就知道她,很有名的運動員,三連冠,世界柔道冠軍得過三屆,當時我問她2005年最難忘的事情,她說她丈夫身體不好,長年臥病在床,2005年能坐輪椅了,所以她特高興,還有他們的孩子特懂事,這次她出來錄像,就是孩子在家照顧丈夫,學習也好,這就是一個世界冠軍2005年最難忘的事情,你說你能相信嗎?我覺得每個人不管多高貴,地位多高,他都有最樸素的情感,都有這種最平常的經曆,這就是我們的寶藏,我們找他們難不難,要說難也難,因為我們不知道他在哪兒,要容易也容易,實際上你去找,他就在你身邊。

  主持人:剛才說參加春節聯歡晚會沒有讓你失眠,這個大聯歡可是自己的事兒,自己的看重的一個事兒,怎麽樣?

  崔永元:錄之前還是挺緊張的,因為你知道這個不可控,沒譜,確實沒譜,我們不是故意讓他們都不成功,就是廚師也不成功,彈弓也不成功,這樣故意製造噱頭,不是這個意思,我希望他們每個人都能成功,但是實際情況他就是成功不了,因為這個東西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也算殘缺之美吧。

  主持人:現在觀眾也都越來越了解電視是怎麽回事了,他們也可能會想這都是失誤的節目,為什麽沒有被剪接掉,而且是留下來了。

  崔永元:我希望以後我們的電視節目全這樣,包括新聞頻道的節目,包括我們的春節晚會,允許大家失誤,其實有失誤是正常的,一點沒有失誤才不正常,誰會沒有失誤。

  主持人:你看打彈弓,彈弓打蠟燭那個演員失誤以後他特別遺憾。

  崔永元:我明年還請他來。

  主持人:他私下裏有沒有跟你說,別給我留著了,或者說我再來一次,請求你。

  崔永元:沒有,因為在去年我們錄的時候就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很多人來跟我們說,你把我那段剪掉,你隻要我成功的那段,我就告訴他,我說這個不是晚會,這個是聯歡,你別心裏包袱那麽重,你告訴我這個失誤影響你什麽,如果影響你和你女朋友的關係什麽的,那我一定要給你剪掉,沒什麽影響。你不是靠這個吃飯的,比如打彈弓的這個人,他是寶鋼的工人,他不是靠打彈弓到處維生的,那就是他的業餘消遣吧,打好打壞都行。幸虧我沒同意,他一開始讓我腦袋上頂一個東西打,他說保證萬無一失,我說要有一失怎麽辦?

  主持人:算你聰明。

  崔永元:你說來六下我不是就歇了,幸虧沒讓他打。

  主持人:那你這麽說服他們之後,他們都能接受這個觀點了?

  崔永元:能接受。因為聯歡就是這樣,這就叫聯歡。

  主持人:您平常對自己節目那麽愛琢磨,雖然說玩得很開心,七天播出之後自己再看的時候,覺得有遺憾的地方嗎?

  崔永元:我發現我說錯了很多話,我都不知道,我居然說歡迎誰誰誰下台,你非得說下台也得說歡送,但是我說的是歡迎,我根本都沒有意識到,錯誤百出,這個也得修煉修煉,可能過去過於鑽牛角尖了,換個角度看他是有道理的這個事情。

  主持人:可能人這一生當中很多時候都要在不斷的調整當中度過的,往下你會怎麽走呢?

  崔永元:首要的問題還要治病,因為最近又覺得特別不好,可能是前一段太緊張了,現在忽然放鬆下來,好像睡眠特別不好,已經開始破記錄了。

  主持人:又開始破記錄了?

  崔永元:我也準備申報吉尼斯了。以前最晚的記錄是淩晨六點鍾入睡,這個記錄已經被我刷新到九點鍾了,早晨九點鍾。

  主持人:再過幾個小時就轉回來了。

  主持人:明年春節還會大聯歡嗎?

  崔永元:我希望明年聯歡的色彩更濃一點,現在還是你演我看,這還是很明顯,我希望明年所有人都能演。

  主持人:索性把觀眾席取消了。

  崔永元:對,我就是這個想法,就是大家圍坐在一起玩。

  主持人:雖然聯歡是一種形式,但是這裏邊的核心是什麽,是不是真人的、真實的東西在這兒?

  崔永元:對。希望我們能找到更多普通的人在這個地方,既有自己的才藝展示,更有自己傳奇的經曆,這個經曆和他們麵對這份經曆的心態是所有人可以共享的,可以分享的,這個可能是我們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