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吃店裏的餛飩是一如既往地鮮香可口,帶點蝦米和紫菜的湯喝起來真是回味無窮.宋瑾每舀一勺放進嘴裏,都是一副無比陶醉的樣子.相比之下,朱劍吃的好像心不在焉似的,眼睛一直盯著宋瑾,很隨意地把他碗裏的飯菜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有一次筷子夾了一塊空空沒有肉的骨頭都沒看見.
"哎",宋瑾說,"看你吃的,別把筷子都吃鼻子裏麵去了..."
朱劍還是那麽眼睛不眨地看她,說,"看你吃東西,...比我自己吃下去還香...你吃我看著就行了..."
宋瑾不知怎麽想起震宇和她熱戀的時候說過同一句話,她有點黯然地告訴朱劍說,"我老公,以前也這麽說過..."
朱劍笑了,笑裏有點複雜的意味,說,"你老公真,...幸福,肯定每天對著你,胃口特別好..."
宋瑾也笑了,實事求是地說,"那都是他很早說過的了,他現在吃飯,隻看菜,不看我的."
朱劍沒有接他的話,忽然問出一句,"你老公,他喜歡你什麽?"
宋瑾楞了一下,"嗯..."她猶豫著,其實說真的,她好像一下子都回答不上來,也許,震宇沒有細說過?還是說過,她已經忘記了?
宋瑾邊搜索,邊結結巴巴地說,"他說,他喜歡我,很愛他.也...說過,我的外表和內心反差很大,所以有點UNPREDICTABLE..."
朱劍眼光一直在宋瑾臉上,"我來說吧,"他自告奮勇地接過了話茬,
"他是不是喜歡你,看上去的平靜,其實,很充沛的,激情?..."
她嚇了一跳,"我,怎麽會?",她直視他,毫無激情地說,"我覺得我,真是再普通不過,再Mediocre不過了..."
他沒有答話,眼神好像能穿透她,說,"你,很浪漫呢!"
她又大吃一驚,"哪裏..."她仍然是死不肯承認,說,"我...一個學理工的女生,能有多少浪漫?"她用拇指和食指抿出一條縫,說,"即使有,也就那麽一丁丁,一點點..."
朱劍把他有點火辣辣的眼光收回去,說,"就那麽一點點剛好適合我,不多也不少...多了我還會消受不起, HANDLE不住呢..."
宋瑾看著朱劍,不知道為什麽,她的眼光不自覺落在他的嘴唇上,他生的有點蒼白,也許是瘦弱的原因,但是唇卻很紅,而且嘴唇有點薄,她想著,都說,嘴唇薄的人說話很厲害,像刀子一樣鋒利,她覺得這句話不準,至少不適用朱劍,他的話似乎總是很軟像春風一般柔和的...
"怎麽這樣看我?"朱劍似乎注意到宋瑾的目光.
"我在想,你今天出門前兒,是在嘴上抹了油呢,還是抹了蜂蜜?這麽...會說話?"
朱劍笑了,說,"我說的是實話..."
宋瑾繞有興味地看著朱劍,問,"你...什麽時候開始,注意我的?"
朱劍的眼光躲閃了一下,慢慢地說,"很久了..."
"每次我們在活動室打乒乓球,你從門口走進來,帶著那種,很SHY的表情,但是又淺笑盈盈的,我就會...看呆了..."
"有時候大家一起吃飯,你又會咯咯笑得幾乎要岔氣...我就老也忍不住...看你.心裏想,這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還有,每次我帶了好菜,你從來不肯來嚐一嚐,我就...好失望."
宋瑾笑了,"那還不是怕你被大家左一口,右一口地嚐,回頭吃不飽..."
朱劍堅持地說,"你看,這就是你心好呀...知道為別人想."
他又接著說,"你平時都挺樸素的,偶爾,穿上漂亮的衣裳,美得叫我...覺得要暈倒了..."
"啊?"宋瑾說,"我還以為你從來不注意呢!我當時還就喜歡,你見了我穿漂亮衣服,從來不大驚小怪的坦然,覺得你,挺..."正派"的...不像有的男生,見到女孩子穿得好看,眼神都是色迷迷的..."
朱劍笑了,"唉,我是心迷迷,更糟糕...我怎麽可能沒注意呢!不過是覺得你有點窘,不想嚇著你罷了.其實你,有點窘的樣子,最可愛..."
宋瑾聽著有些疑惑,覺得都是些雞毛蒜皮再普通不過的生活瞬間嘛.
她仍然是好奇地問,"那你,為什麽說,我...有激情?"她實在想不出為什麽,震宇經常COMPLAIN她總是有太多不著邊際太過充盈的"感情",嫌她來"糾纏"他,如果這種"糾纏"的感情訴求也可以叫做"激情"的話.
朱劍思忖了一下,好像能聽到宋瑾心裏的話一樣,慢慢地說,"有幾次,我看見你和,你老公走在大馬路中間,你不斷地向他靠過去,最後把他要擠到馬路中間去了...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很...纏人的老婆."
宋瑾大吃一驚,臉也有些紅了,"這, 這你也能看出來?你,你眼睛太尖了.."
她和震宇走在外麵的時候,除了剛剛開始歎戀愛那會兒,震宇幾乎從來不和宋瑾有任何身體接觸,諸如勾肩搭背,攬腰挽胳膊什麽的. 有時候宋瑾甚至覺得他好像刻意和她保持距離,以免她一會兒就不自覺地抱住他一條胳膊,或者身體向他靠.他們走在人行道上,如果震宇走外側,他倆一個躲,一個靠,就會越走越接近馬路中央.如果震宇走在裏麵,又會越走越近人行道內側,最後震宇被擠到角落上,沒地方了,就換到外側去.有時候,宋瑾覺得好笑,就惡意逼他一下,看他是不是會一直傻愣愣地走到路中央去,通常答案就是"YES".宋瑾沒想到居然連這麽細節的東西,朱劍都注意到了,她真是對朱劍"刮目相看".
朱劍看她吃驚的樣子,沒有再說其它細節,想了想,還是補充了一句,"我就喜歡纏人的..."
宋瑾不相信地望著朱劍,"怎麽會呢?不是男人都嫌女人很麻煩,怕女人糾纏的嗎?"
朱劍似乎欲言又止,笑眯眯地看著她,好像在說,"你太不了解男人了."
宋瑾有點糊塗,"那...你老婆是什麽樣子的?"她終於問出這個尷尬的問題.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也許角色不能完全轉換,總有一種,兩個家庭的人在一塊兒聊天的感覺.而且,她忍不住地好奇,這個多情而細膩的男子,他的老婆會是什麽樣子呢?
朱劍眼光中閃過一絲黯淡,說,"她是一個...很獨立,感情上比較粗疏的人."
"我們是中學同學,我大學考到N大,就離開了家鄉.當時我正在追求另一個同班女生,正好是老婆的好朋友.結果要追的女孩兒已經心有所屬,我失戀了,十分苦悶.老婆家離我家很近,有時候出門會遇到她,她知道所有我追求那個女孩子而不得的前後經過,經常會上來安慰和開導我兩下,時間長了,我們就發生了感情。那時,我覺得她很懂事,也很勤快,於是我們就在一起了."
宋瑾心裏琢磨著“懂事”和“勤快”兩個字的含義,總之聽上去挺賢惠的。她沒有插話,希望朱劍繼續講下去。
“我們也是因為要出國才匆忙結的婚,然後她辦探親過來。婚後,怎麽說呢,她一手把家務什麽的都包了,把家裏收拾得一塵不染,飯也基本上都她做。但是,我總覺得缺了點什麽。我在家裏就是老大,從小就會做飯,她當初好多菜還是我教她做的呢。其實,我一點兒也不想讓老婆變成,像保姆一樣的,隻顧幹活兒,而對我--視而不見。”
“我更希望她能和我一起幹一些事情,比如,哪怕一起上網,一起看書,或者出去玩兒玩兒。但是她好像對什麽都不感興趣,隻是。。。催著我想要孩子。說來不怕你笑話,來到A市這麽久,我們連B PARK都沒有去過。每次我提議出去,她就總是說,你自己開車去好了,我喜歡呆在家裏。”
宋瑾知道B PARK是A市最著名的景點,幾乎是人人一來就慕名而去的第一個地方。
“我覺得我好像也開始變了,也變得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而且變得特別特別懶惰,好像回到家裏,想和她聊聊天的時候,看到她忙忙碌碌,對我這個大活人視若無睹的神情,就什麽也不想做了。心想,她喜歡幹活兒,那就讓她幹吧。”
“有時候,我覺得我們倆之間,雖然還沒有孩子,但是好像已經步入了中年。”
朱劍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也像死了一般毫無生氣,連宋瑾都覺得他老了十歲。
她想說些勸慰他的話,至少,從一個女人的角度,她覺得天天埋在家務裏是一種巨大的奉獻和犧牲,甚至是一個“負擔”,她實在想不通,怎麽會有人視老公這個會說會笑,會抱會鬧的大活人於不顧,而埋頭幹家務呢?這不是舍本逐末,買櫝還珠嗎?
她開口對朱劍說,“其實啊,我覺得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有一個人把家裏弄得那麽幹淨整齊,飯菜可口,這是多麽難得的福氣!我老公還總是抱怨我不夠賢惠,巴不得我能時刻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我相信這是大多數結了婚的男人的願望。”
朱劍輕輕地搖搖頭,作出“其實你不懂男人心”的表情,說,“老婆是娶來疼愛的,又不是放在家裏幹活兒的。”
宋瑾繼續做思想工作,
“可是,會幹活兒的老婆,至少不應該成為一種缺點哪。你要知道,這些瑣碎的家務事,其實是十分累人的。有誰會沒事兒天天做這些重複性工作,而樂此不疲的呢?肯定是因為她,很愛你。我看過一份雜誌上說,女人是因為愛男人,愛這個家,才會從家務中找到樂趣的。如果她對你的愛情不在了或者不夠了,肯定會覺得這樣的活兒是個累贅。。。”
朱劍又輕搖頭,用一種近乎於悲哀的眼光看宋瑾,“你不了解她,她就算是一個人呆著,照樣會把家務幹得井井有條,和愛情,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有時候我坐那兒看電視,磕瓜子或者吃零食的時候,她就在一旁吸塵。家裏全部吸完了,就過來一遍一遍地收拾我吃下的瓜子皮,讓我覺得坐立不安。我覺得可能如果我這個生產垃圾的人不在家,她會更HAPPY一些。。。”
“這麽會呢?”宋瑾叫道。她覺得朱劍的猜測肯定是錯的,憑著自己女人的直覺,但是她不知道該怎麽反駁朱劍而已。沉默了一會兒,她換了一個話題。
“你老婆,她在這裏有朋友嗎?比如念書的,同學?”
沒想到朱劍一聽這個話題,臉色更沉重了,他說,“她在國內讀的是那種,中專一類的學校,在這裏是沒法申請學校的。”
“而且,她總是說自己英文不好,年紀也大了,不願意再去讀書。”
“她總是要出去打工,覺得好像掙錢了才是自立,而不是靠我養活。說實話,我真的很不喜歡她去打工,天天在餐館,每天早出晚歸,工作時間那麽長,一周才休息一天,又吸了那麽多油煙,對健康也不好!可是她就是不聽,一定要堅持己見。”
朱劍說得有點激動,聲調都提高了幾分,臉也有點紅了。“她現在這個樣子,我們就更難得說上幾句話了,她休息的時候,我去上課,我周末在家的時候,她深更半夜地才回來。其實我根本就不指望她掙錢,也不願意她這麽疲於奔命,她難道,就想一直呆在餐館裏嗎?”
宋瑾等到朱劍說完,把手伸過去,握住他的手,想撫慰一下他的情緒。等到他漸漸平息,她小心翼翼地說,“其實,我覺得,她堅持要打工,隻是想要獨立,總是呆在家裏靠著老公,誰都會心裏不踏實的。萬一哪天,你靠不住了。。。”她看朱劍臉上陰晴不定的臉色,打住了這一句,換了一句。
“應該這麽說,在美國這個講英文的地方,如果不讀書,能去哪裏工作呢?她肯定是覺得很---自卑的,所以出去打工,有了收入,可以養活自己了,一定能多少喚會了她的---自信。而且每天接觸不同的人,還可以提高英語能力嘛。可能就是這份自信,還有生活豐富一些的感覺,對她,是很重要的。”
朱劍臉商仍然是苦惱的神色,“你說自卑,可能她確實有。有時候咱們係上的同學組織活動什麽的,她從來都不願意去,你們那些在一塊兒讀書的人,我去了都沒話說。最後總是讓我一個人去,時間久了,我也覺得沒勁,甚至,很尷尬。明明我成了家,但是走到哪裏都是形單影隻。”
宋瑾想起她組織的那個BBQ,深有體會。
朱劍繼續說,“她總是喜歡和餐館裏的那些廚師們混在一起,叫我去那些人家裏玩兒,有時候還會把他們請到家裏來。”
朱劍皺了皺眉頭,“我和他們才是沒話說呢!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偷渡的,老婆孩子都不在身邊,天天去賭城,他們確實是挺照顧我老婆,可是,我真的,和他們能有多少共同語言?有時候我覺得還不如自己進屋上網。但是老婆就很不高興,說我瞧不起他們,雲雲。”
朱劍的眉頭皺成一團兒。一直過了好久,才抬頭看了宋瑾一眼,好像等待著她說點什麽。
宋瑾有點虛弱地說,“兩個人,在一起,總是要相互遷就。如果她不能混合到你的朋友中來,那隻能你多混合到她的朋友中去了。。。”
朱劍像研究一個怪物似的,看宋瑾。然後說,“你怎麽老,為我老婆說話呀?---肯定是成心,和我作對。。。”
宋瑾笑了,“你當我像你啊?小孩子一個,還非跟你作對?” 她歎了一口氣,說,“我也是,女人哪!總是比較容易理解另一個女人的想法嘛。”
朱劍揚了一下眉毛,問,“真的嗎?我。。。覺得你,和她,是很不同的女人。” 他眼睛裏又閃出亮光,“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會很,激動,而且,想為你做點什麽。好像原來那個勤快,振奮的我,又回來了似的。”
宋瑾笑眯眯地看著他,“你呀,等你勤快一陣兒,就受不了了,肯定要抱怨累死了。。。”
“誰說的,我一看就知道你在家也很能幹的。嗯,就是。。。讓人心疼。其實好多事情,並不是一個家務的問題,你要是覺得,很開心很有朝氣,家裏幹淨也是好,亂也沒什麽,這種感覺。。。真的說不清楚。”
宋瑾笑了,“你無非就是說,家裏需要---愛情嘛!”她覺得可能本來朱劍說話就溫和,讓她倒膽子大起來。
朱劍也笑,“嗯,差不多是這個詞,也不完全是,可能是一種---默契。”他好像看穿了她一樣似的,反將了一軍,“比如,你和你老公,有---默契嗎?”
宋瑾剛才還笑著的臉,有點僵,她躲開了朱劍詢問的眼光。
心裏想著,“如果我和震宇很默契,我又何嚐會在這裏,和一個,男人談這些不著邊際的東西?為什麽我自己的婚姻也叫我覺得如此孤獨呢?”
她歎了一口氣,說,“如果默契,是兩個人能很輕易地相互了解和理解,很輕易地體會對方感受的話,似乎談不上。我,和我老公,可能,太不同了。但是要說是,愛情,我們當初,也很相愛的啊!怎麽會,到了今天的地步,有時候,我覺得我們倆,好像生活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裏。真的,我都覺得滑稽,我們倆生活交疊的部分,那些外在的空間布景和周圍的發生,就好像是,電影場裏麵用作背景的道具,用在不同的劇目中,人物,故事,情感好像都不同。等到播放電影的時候,我都懷疑大夥兒還能不能看出是同一個製片廠的作品。。。”
她簡要地講了自己和震宇認識和婚後生活的情形。
朱劍並沒有多說話,多半時間都在聆聽。他是個很好的聽眾,有時候她話說到一半,他就遞過來一個理解的眼神,讓宋瑾覺得她不必再多費口舌了。
他有時候也會反過來開導她幾句,說震宇不可能不愛她的,不過他用的理由是,“像你這樣的。。。誰都會情不自禁地愛上,更不要說那個成為你老公的人。”這就讓她有點懷疑他說話的客觀性了。
宋瑾說,“如果我都提了離婚,震宇都沒有任何反對或者驚訝,隻是首肯,他又如何還愛我?”她很痛苦地說。
朱劍說,“可是,你們,不是也沒有離嗎?有時候,說出來的話,也就是一時的氣話,做不得真的。”
宋瑾歎了一口氣,“不離也沒有什麽,我後來和震宇談過,說我們已經太久都沒有澆灌過彼此的愛情,如果要讓它維係下去,總得做點什麽來改變這樣的現狀,他回答說,是的,我們確實很久都沒有澆灌愛情,沒下文了。我真的無話可說,我總覺得他好像在和我談判一樣,“This is just how much I can give, you either take it, or not.”而我則是覺得他的感情已經稀薄得像沒有一般,有他或者沒有,我都在獨立地生活,為什麽還要擱一個人在眼前晃悠?如果我們不能相互關心和掛念,到底這份婚姻有多大的必要?”宋瑾似乎也越說越激動,她覺得眼淚都快要湧出眼眶。
朱劍給宋瑾遞過來一杯冰水,眼睛向旁邊望了一會兒,才轉過來,說,“一定是震宇,愛你的方式沒有讓你感受到而已,或者他心裏裝著太多他自己的事情,就對你忽略了,但。。。也許這一段總會過去的。。。”
朱劍的聲音越來越小,好像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自己也不確定一樣。
最後,他輕聲地說,“你,應該和震宇好好談談。”宋瑾笑了,“談了,怎麽沒談。--有時候,我覺得人與人之間的理解,真的不是,光把想法說出來就解決問題的。。。”
她反問了一句,“你,和你老婆談了嗎?”
朱劍的眼光像一個彈簧一下,立時就縮了回去,他沒有說話,苦笑了一下。
兩個人都沉默了好一會兒,宋瑾見氣氛有點沉重,抱歉地說,“都怪我,挑起這個話題,本來是,叫你出來一塊兒吃飯的,結果成了互倒苦水。。。”
朱劍的目光又彈回到宋瑾臉上,他說,“沒關係,我覺得挺好的。讓我覺得,你離我,更近了。”他的眼睛裏都是熱切。
宋瑾隔著桌子看他,不自覺地仔仔細細看他的眼睛,她覺得他生了一雙特別多情的眼睛,他的臉有點蒼白,而且有著男生很好的陽剛的輪廓,唯獨眼睛,有點像女孩子的的明眸,大大的,雙雙的眼皮,好像總是含著水,眼波流轉,顧盼有神,她心裏歎著,“這要是生在女生的臉上,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人哪!”
大概宋瑾看朱劍入了神,等到朱劍疑惑地觀察她的時候,她才趕快把眼光收回來,心虛地想,“我想什麽呢?剛才是嘴巴,現在是眼睛,怎麽像個五官科的大夫,總是把朱劍的五官拿出來瞎研究。”
但是朱劍已經察覺了,他問,“你怎麽總是,用一種怪怪的眼光看著我,好像我,哪裏長得,不對頭一樣。。。”
宋瑾笑了,老實交代說,“你--的眼睛生得像女孩兒一樣。”
朱劍也笑,好像一點都不生氣,說,“我媽媽生我的時候,一直想要一個女孩兒,估計太想了,就把眼睛生錯位了。。。我聽人家也這麽說過。”
他的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宋瑾,見她還是那麽像看文物一樣的眼光看他,說,“那你就把我當女孩兒來看好了。”他不知怎麽,又補充了一句,“我也把你當妹妹來看。”
結帳的時候,他走在宋瑾邊上,還突然俯在宋瑾耳朵邊上,悄聲說了一句,“我就希望有你這樣的一個--妹妹。”
可惜沒有血親的兩個人,哪兒有那麽容易就認成兄妹的,尤其還是,這麽的一種關係。
朱劍把宋瑾送到家門口的時候,他在黑暗中站了一會兒,宋瑾說,“回去吧,你,不是把我認成,妹妹了?”
朱劍長歎了一口氣,挪動腳步,似乎想走,但是又沒有轉身。
“我進去了,”宋瑾想打破僵局,克製住自己,轉身用鑰匙開門。
“瑾。。。”朱劍一急,連她的姓都沒有喊,宋瑾的手抖了一下。
朱劍拉過宋瑾,他的吻像暴雨一般落在宋瑾的臉,眼睛和唇上,還是春天的暴雨,暖而又親切,連那份狂熱都帶著無限的溫柔。宋瑾被他緊緊地擁在他胸口,頭暈目眩,覺得自己就要被暴雨的洪流衝得失去方向的時候,朱劍放開了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好像在說,“我們又這樣了。。。”似的。
他在黑暗中看了她一會兒,不自覺地用手摩挲著她的手背。朱劍的手又小又細膩,宋瑾差不多要笑話他“你的手也像女人的”的時候,他輕聲說出一句,“我走了,也許---明天,我會做得好一點,把你當成--是--妹妹。”
說罷,掉頭上了自己的車。
宋瑾回到家裏,沒有立刻開燈,而是靠在門背後,在黑暗中獨自站了一會兒。她的唇上還留著他的味道,嗬,他的味道,有一種讓她覺得溫暖又激動的味道!然而很快她就被鋪天蓋地的愧疚和對自己審判的嚴苛所淹沒了,她心裏亂亂的,有些沉重,“我終究還是“墮落”了”她對自己說,掩飾不住對的失望。她把手捂住發燙的臉頰,恨不得把那個發燙的臉皮給撕下來,放在冰箱裏降降溫。
最後,她還是走進了洗手間,把整個臉,整個頭都放到水龍頭底下衝起來。她用了一種非常難受的姿勢,冰涼的水流進了鼻子,幾乎一直嗆進肺裏,她劇烈地咳嗽著,咳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然後一邊拍打著自己咳得生疼生疼的胸,一邊心裏說,“也許就從明天吧,再也不能這樣了。。。”
要盡最大努力,如果心中仍有愛. 是否想過是兩地的原因? 宋瑾如果和老工在一個城市,
對感情的修複會更有效.仍然相信宋瑾和老公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