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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法國電影《放牛班的春天》想起。。。。。。

(2007-12-10 10:11:33) 下一個
《放牛班的春天》與《月光》下的少年


      我喜愛的生命是脆弱的,它是美麗的,但是,如果它在苦難的生活中默默地落下兩行清淚,一定是珍貴的。韶光逐賤,生命默默地完成它自己在人世的事情,一點點的放下呱呱墜地時的擲地有聲,輕靈起來,向著它向往的藍天。

      我喜歡看見,少年在殘酷的生活中自然的綻放笑容。他們從戰爭中走來,從人道主義尚不完善的過去走來,像皮埃爾在"池塘之底"一樣,他認真地吟唱著歌兒,白皙的臉上綻放玫瑰般的笑容。黑暗的日子帶來撒旦邪美的愛,不幸的豔唇吻過他天使般的麵孔。孩子年少的過錯帶走了她美麗寡母的信任與愛,像一個無助的嬰孩,冷漠的人企圖將他溺死在歎息與不信任的黯淡的眼神裏。他年少啊,甚至還沒有學會如何說話,沒有能力也沒有權利去解釋,他沒有氣力掙脫絕望的鎖鏈,命運過早的給他定下罪行,餘生似乎都將用來服刑。天使順從在撒旦的誘惑下,撒旦親吻他,他藍色的眸子裏掠過一絲恐慌,臉上的平靜卻是經過了喬飾。瘦弱的少年承載了太多負荷,他璀然一笑,我便泣不成聲了。那不是一個單純的笑容,那是詰問。他用人生最美麗的表情發出詰問:為什麽要刑訊他無罪的心?那又僅僅是一個少年純潔的笑容,僅僅為了證明他對上帝執著的愛。即使,遭受背棄,也無法放棄。少年啊,永遠是世上最感人的一群人,固執的承受傷害,用最年輕最新鮮的生命昭示忠誠。

      我常常想象,少年的王羲之如何洗黑了一池春水,少年的貝多芬如何彈麻了雙手;我曾經看到,少年的普魯申科,一跳在冰上一躍而起,然後妖嬈的完成貝爾曼旋轉。他一定很痛苦,他們的身體想必是痛苦的,但是作品卻因此而完。漸漸冷漠世俗的天才,釋放著他們的一腔熱血,以幾乎自殘的方式無限的接近上帝,接近完美和奇跡,接近光榮與夢想。少年的愛人,她不是一個貌美的姑娘,而是理想,是音樂、是美術、是體育,是任何一個將他折服的上帝賦予人類的美妙的事業。

      就像我童年的時候仰慕過一個男子,但是像古詩中寫的,"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們仰視他仿佛受傷極深的憤怒時,他已經告別,沒有照片留下。我所見過的貝多芬被掛在學校昏暗的走廊。他牙關緊咬,犀利的目光深處被可怕的寂寞劃得傷痕累累,憂鬱像血液緩緩地從那裏流露出來。我的貝多芬優美得如同一朵玫瑰,羅曼.羅蘭說他是純潔與堅強的。我以為他是個少年,或許因為這樣,我少年時愛上他——一個執著的浪漫主意者。我的生活中從來沒有這樣一個男人把給予他痛苦的音樂作為愛人的。他們結合,以一種痛苦的方式釋放彼此的美麗。在他的一生中,沒有一個女人承載起他豐富的愛,一個浪漫主義者的愛。孤獨的人不是神明就是野獸。孤獨的貝多芬不是來自天堂就是來自地獄。他的音樂一定是來自不同於人世的地方。
     《歡樂頌》首演結束的時候,聽眾們起立,歡呼聲中有人號啕大哭。原來真正的歡樂是讓人盡情的痛苦。蒼老的樂聖背對著那些在他音樂中瘋癲的人們。那一刻他什麽也聽不見。我常想象那是一個什麽樣的場景呢?不帶絲毫野心的征服,完美而徹底。他把一個樂聖的背影留給觀眾,像一個巨人。而他的麵容啊,在音樂裏虔誠得像個孩子,他為它固執的承受著命運的傷害。

      女孩總是善於愛的。 我常希望能夠懷抱著這個眉間藏著隱隱委屈的聖人,讓他在我處痛哭流涕,就像是"霸王別姬"裏的鞏俐那樣深情的摟著脆弱的程蝶衣。貝多芬,我從未走近過他,可是我靈魂深處常有一種情結。我知道他多少?連我自己都無法清楚的解釋。我透過《月光》看見他。他溫情柔和,骨子裏又熱烈極了,那時他是一個美好的少年。我透過《命運》看見他。他的雙手重重的敲擊著鋼琴,仿佛是在質問他的命運。他純真的以為他抓住了音樂這救命的稻草,可是靜謐讓他如同承受了沒頂之災。我希望我了解他。遺憾, 不能回到過去,在他絕望的時候伸出雙手,讓他在我的手臂上抓出條條淤痕。我想伏在他那聲音早已荒蕪的耳邊,用德語哼唱一首自由與愛的挽歌。可是,我不能。我隻能站在時間長河的下遊,以仰視的姿態朝他走來的方向遙望。颯颯山風把他的的歌傳到我的時代。我徹夜難眠,學校走廊裏的貝多芬,他遲遲沒有安息……


      啊,音樂流淚的旋律。我想起"鋼琴詩人"肖邦。銀杯中聖潔的心髒已經深埋波蘭的地下,那少年多情的一生美不勝收。我聽說,死前,他把鮮血吐在白色的琴鍵上。那是怎樣的一腔熱血,汩汩地流向詩人的鋼琴。華沙的美人魚記得,"鋼琴詩人"肖邦,他是用他的鮮血殉詩,執著的愛殉國。健康與空虛的歡樂算什麽,少年把它們放棄。他們把明麗的麵孔麵向傳說中天國的方向,堅信他們高貴的靈魂來自上帝的花園。
      震撼人類心靈的少年,震撼人類文明的少年。他們被賦予的不是智慧本身,而是智慧賦予的殉道的勇氣。傷害,使少年單薄而淒豔動人。愛上一個少年,就是愛上一個傷口。他竭力流幹鮮血,驟然飛舞,飄離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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