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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斷後海》在線閱讀 第八章

(2025-08-23 14:35:05) 下一個

魂斷後海

傅振川

 

 

第八章

嬋娟在一家私人開辦的貿易公司上班,每天幹的是墩地、擦窗戶等打掃衛生的活兒。上班的第一天,她就憑著年輕女人特有的敏感發覺一道射向自己的貪婪目光,目光來自獨自一人高高在上、其他幾百號員工都要畢恭畢敬的老板身上。

這老板四十多歲,身高不足一米六五;兩眼上眼皮耷拉著,眼皮因有眼珠頂著顯得有些鼓;嘴裏一口又黑又小的小碎牙,就好像乳牙從未換過恒牙;啤酒肚又圓又大,大得就像女人懷孕足月一樣明顯。

嬋娟心裏很反感,年輕女人對中年男人的本能反感。“丫老拿那對兒腫泡眼在我身上黏糊糊地黏來黏去,就像湖邊癩蛤蟆跳到腳麵上——不咬人,但膈應人。膈應得我一身雞皮疙瘩、又一身雞皮疙瘩!”嬋娟下班回來忍不住對姚姐念叨。

嬋娟結婚後,開始接觸常到送秋家來的人。姚姐比嬋娟大十歲,脾氣溫和還是個熱心腸,姐倆你來我往越走動心理距離越近、越走動關係越好,所以嬋娟有什麽話都對姚姐說。

“甭跟那個大肚子蟈蟈近乎,咱到他那兒幹是為掙一份過日子的錢,其它都要跟他撇得清清爽爽!”姚姐托人為嬋娟找工作時見過那老板一麵,囑咐嬋娟。

據說這老板是個相當層級的高幹子弟,是否愛讀書不知道、讀沒讀過《水滸》更不清楚,可自打他瞄上嬋娟後,所采用的獵豔手法卻與風月場王婆大師對西門同誌該如何勾搭金蓮女士的諄諄教誨如出一轍,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王婆大師總結情場老手勾搭女人的精髓是這樣說的:“但凡世上婦人,由你十八分精細,被小意兒過縱,十個九個著了道兒”。

老板自知沒有潘安的貌、沒有西門大官人的帥氣,更無年輕人吸引年輕人特有的磁力,所以內心雖欲火如焚,但表麵上並不急於進攻,而是從外圍入手,澆花澆根,一點點慢慢往嬋娟心裏滲透。

“呦,這麽早就來上班啦!這兩天天兒涼,你該多穿點兒衣裳!”

“冬至快到了,天兒黑得越來越早。沒什麽事兒就早點兒回家。女孩子嘛,安全永遠是第一位的!”

“嗯,幹得不錯,真不錯!公司是不會虧待像你這樣的優秀員工的!”

到了月底領工資,嬋娟就想起老板“不會虧待”的話,因為工資漲了。漲的錢雖不是很多,但剛上班就能被老板認可嬋娟心裏還是挺高興的。

之後不久的一天,老板把嬋娟叫到總經理室,和藹地與她商量:“嗬嗬,先前的秘書太粗心,老是丟三落四的,已經被我炒掉了。我看你的心挺細,願不願意做總經理秘書?當然了,秘書工作很辛苦,工資肯定是要大幅增加的,多勞多得嘛!”

哪個單位都有等級。嬋娟以前看老板的女秘書,在意識裏是仰起臉向上羨慕的;再低頭看看自己手裏的拖把和抹布,就覺自慚形穢。現在,天上掉餡餅趕巧砸中自己的頭,哪兒還有什麽“願不願意”……

嬋娟就這樣走進老板辦公室,每日幫他收拾辦公桌、整理文件、隨著他到外麵去應酬。在飯店請客吃飯時,老板除了忙著照顧能給公司帶來利潤的其他單位的領導,暗地裏更是照顧嬋娟。每次點菜,都不忘把菜單遞到嬋娟手上,還溫柔地小聲叮囑:“隻管點你喜歡的菜、你愛吃的菜,不要管其他人的口味兒!”等嬋娟點完菜,老板就暗暗記住菜名,待到下一次吃飯,不用嬋娟點,老板就會主動報上菜名。

歌廳舞廳,鐳射旋轉。接觸的都是非富即貴,其中有很多高幹子弟,有的還是電視新聞裏經常能見到的大人物的子弟。隨著與這些人接觸的增多,嬋娟知道很多高幹子弟開起了公司、知道倒騰整車皮的盤條螺紋鋼必須要“批條子”、知道也可作為民用的軍用物資竟然也能倒賣、知道下館子一次請客的錢竟是自己好幾個月的工資,還知道老板開的卡迪拉克轎車居然價值好幾十萬。由此知道社會原來分出若幹等級,特別富有的人過著與底層人完全不同的生活。

這些高幹子弟與嬋娟熟悉的後海人不一樣,有的喜歡端著,言談舉止總拿著一股勁兒;有的過於熱情,與嬋娟說話時或是拉拉她的手、或是拍拍她的肩;更有出奇壞的,剛見到嬋娟時先是一愣,接著詭異地朝老板擠擠眼,然後說一些“豔福不淺”之類的話。可嬋娟的老板卻一直很規矩,言談得體,不飛葷段子,肢體上更不動手動腳,隻是一味地照顧嬋娟、體貼嬋娟、嗬護著嬋娟,但從來不給嬋娟錢,也不直接花錢給她買禮物。

“嗬嗬,有個客戶可真有意思,居然要送給我老婆這樣一個小挎包!她人老珠黃,怎麽配背這樣精致的小坤包?!來來,你背起來看看,若是與你搭配,就留下!”

嬋娟接過小挎包,挎在肩上,感覺人的檔次瞬間就被提升起來。老板更是在一旁拍手讚歎:“哇,與你的身材太般配啦!真是好馬配好鞍,我怎麽覺著這包就像專門給你量身訂做的一樣!”

嬋娟背上小挎包心裏美滋滋的,是從心底往外溢出的美滋滋,就想了解有關這款包的更多情況、想知道它的品牌和售價。於是下了班就興衝衝直奔那家很有名的友誼商店。這家“友誼商店”坐落在建國門東長安街路北,是“改開”以來京城專賣進出口高檔商品的唯一一家涉外商店,收款隻收“外匯券”,外匯券在黑市須溢出人民幣麵值才能兌換。嬋娟進了商店,眼花繚亂地在櫃台裏和後麵的貨架上搜尋,當她找到與這款一模一樣的坤包時,人就一下驚呆了:我的個阿瑪哎,居然是國際上赫赫有名的奢侈品牌,一個竟然要賣兩萬多塊,而且還是外匯券,是比人民幣還要值錢的外匯券啊!

他為什麽對我這樣好?為什麽要把這麽貴重的東西輕易轉手送給我?難道是……可又一想:不會呀,他一直規規矩矩,不像其他老板那樣愛聊男女,對我從不動手動腳。轉而再一想,又覺得可能是富人與窮人在對待錢財上出手闊綽與節儉過日子確有不同,也許兩萬塊錢在富人眼裏真的不算什麽,就如同自己掏兩毛五分錢買個燒餅不算什麽一樣。這樣一想,反倒覺出自己有些小家子氣,是自己不開眼,覺得自己應該迅速轉變觀念,去盡快適應目前與富人們在一起的相處環境……

嬋娟根本不懂的是:情場如獵場,情場老手在獵豔時會精心設置陷阱、會把陷阱布置得不露一絲痕跡,還會引誘獵物一點點誤入陷阱;而當女人覺出對自己好的男人隻是對自己有意、並無加害於自己的心、陷阱深處還鋪著厚厚的海綿和棉絮時,就會暈暈乎乎半推半就自甘墮入陷阱。

既然兩萬塊錢的坤包沒有被拒絕,老板也就加大投入,利用多報加班費、私人購物發票報銷、“客戶贈送的禮品”間接地送錢送物。甚至假裝路過高檔商店,謊稱有閑空順便進去逛一逛,為嬋娟買下她喜歡而又價值不菲的衣服、高跟鞋和化妝品。每次看到嬋娟因價格昂貴而猶豫,老板總是很男人地說同樣一句話:“喜歡嗎?喜歡就留下,由公司財務報銷!錢不用考慮,因為錢永遠不是問題;問題永遠是你喜歡、還是不喜歡!”

可是,有一天這個中年男人坐在辦公桌後麵的老板椅上卻愁眉不展起來,時不時還要唉聲歎氣,現出一副內心很痛苦的樣子。

“怎麽啦?”嬋娟不能不表示關心——人家對你那麽好,一還一報,你也應該關心一下,更何況還是你的老板。

“唉,想跟老婆離婚。從結婚那天起,就對她沒一丁點兒感情;後來湊合了這麽多年,也沒建立起感情。想想我這輩子過得也夠可憐的,長這麽大竟然沒有愛過人、也沒嚐過被愛的滋味!唉,悲哀、悲哀啊……”

“不是跟老板娘過得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想離婚?”老板娘經常來公司,嬋娟見過多次,而且,也見過老板的兒子,印象中他兒子比自己還大兩歲。

老板見嬋娟入套,一下從老板椅上欠起身,一對腫泡眼直勾勾地盯著嬋娟的狐狸眼,急切地說:“都是因為你呀!自從第一天見到你,我就一下子喜歡上了你。從此就像丟了魂兒,每天吃不下睡不著,心裏每時每刻都在想著你,就連晚上睡覺做夢夢見的都是你啊!不行,我要離婚,堅決地跟她離婚。然後娶你,下半輩子好好地疼你、愛你、嬌你、寵你,好好地疼愛你!”

嬋娟一下子就懵了……之前雖覺出老板喜歡自己,甚至可說很喜歡自己,可是,因為喜歡自己就要與結婚多年的老婆離婚,還要娶自己,而且決心還這樣大,卻是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老板離開座椅,走到辦公室門前,將門鎖好,然後轉身來到嬋娟麵前,竟然將身子突兀地往下一矬,“咕咚”一聲就跪在了嬋娟的腳下:“求求你、求求你答應我吧!我什麽都可以給你,錢、所有的東西,還有這家公司,一切的一切全都給你。求求你就答應我吧!”

老板雙膝跪地,膝蓋以上的大腿和上身不是垂直的,而是將屁股坐在後腳跟兒上,圓圓的肚子堆在平攤的大腿上,一對兒腫泡眼可憐巴巴地向上望著嬋娟……

嬋娟完全徹底地懵了——平日在眾多員工麵前高高在上的老板是怎樣一個身份?自己給人家打工又是怎樣一個身份?她怎麽也沒有料到之前那樣一個尊貴身份的人有一天竟然會跪倒在自己腳下、會那樣卑微低賤地哀求自己、會答應把所有的一切都給自己。嬋娟慌了,心裏很慌亂,趕緊彎下腰去攙,把他攙了起來,可老板在被攙起來的同時也順勢將嬋娟摟在了懷裏。嬋娟的心“撲騰”、“撲騰”在跳,不是激動,而是害怕和慌亂,是出於對雙方年齡過於懸殊、對眼前這個男人的身體還很陌生、摟抱來得太過突然的害怕;是出於對老板所在的那個特有階層還感覺很神秘、對老板的身世經曆還很陌生的害怕!嬋娟在最初有過想要掙脫的意識,可不知為什麽卻沒有掙脫……

老板已經迫不及待在嬋娟的臉上親吻起來,親吻得很急切、很慌亂。親吻間歇還胡亂說著一些陶醉的話:“我那小妹妹……我那親親的小妹妹……我那最親、最親的小妹妹……”

麵對這個中年男人突然爆發出的激情,嬋娟雖然感到很吃驚,但並不覺得陌生,因為她在與送秋最初摟抱時多次感受過送秋的這種激情,而且,她在與送秋摟抱時自身也曾有過這種激烈的激情,知道這股原始的情欲一旦爆發是根本無法控製的,隻是在這之前她一直以為這種激情隻存在年輕人身上,而且隻存在從未接觸過異性的年輕人身上,完全沒有料到一個挺著大肚子的中年人也能爆發出這麽激烈的激情。從剛才這個男人不顧尊嚴突然跪倒在自己腳下,還忘乎所以說要把錢、物,還有這家公司都給自己,讓嬋娟意識到自己的美貌對於男人有著怎樣巨大的魔力,這股魔力又是怎樣讓一個平日高高在上的老板瞬間轉換成匍匐在自己腳下的奴仆!聽到他陶醉地喊自己“小妹妹”,又讓她立即意識到他比自己大了二十多歲、意識到他的兒子比自己還大兩歲,感覺上他就是自己父親那一輩的人。懸殊的年齡差距讓嬋娟開始掙脫,可這掙脫卻又是無力的,反而激起對方更加用力地將自己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老板開始親吻嬋娟的嘴。他的嘴裏有一股中年男人特有的難聞氣味兒,一股煙酒混合唾液發酵的難聞氣味兒。嬋娟的嘴本能地往後躲,可老板卻強扳住她的頭、強行地親吻。嬋娟被動地承受著,腦子裏閃現出那一嘴的小黑牙——那滿口的小碎牙怎麽就那麽小、那麽黑呢?!怎麽小時候換牙就沒能換成成年人的大牙呢?!嬋娟由小黑牙聯想到自己每天刷牙從鏡子裏看到的嘴角冒出的白色泡沫,想著回家後要好好漱漱口、刷刷牙……

老板用左胳膊彎摟著嬋娟的脖子,邊親吻邊用右手撩起她的衣服下擺,把手伸進胸脯,向上褪去乳罩,在乳房上激動地胡嚕著、揉捏著。揉捏了一會兒,手順著胸部一點點往下滑,然後撐開內褲鬆緊帶貼著平坦的腹部把手伸到下麵……嬋娟有感覺,但隻是被異性觸摸的生理感覺。被親吻也是生理感覺,這種感覺遠沒有送秋親吻時來得強烈——與送秋的親吻是相互的,自己也有親吻的強烈要求;而與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被動的,自身並沒有這種要求……模糊的意識在嬋娟的腦子裏飛快閃念:以前是那麽反感他,反感他的那對兒腫泡眼、反感他那色眯眯的眼神,可往後卻不是那麽反感了,再往後不但不反感反而生出好感……這好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是從他給自己花了那麽多的錢、買了那麽多的東西開始的嗎……

老板欲火焚燒,饑渴難耐,開始手忙腳亂去解嬋娟褲腰上的皮帶。嬋娟本能地阻攔,用手摁住自己的皮帶。可老板的手勁兒卻很大,用力挪開嬋娟的手,又繼續著急忙慌去解褲腰上的皮帶。

皮帶被解開,女式褲腰一側的掛鉤也已被摘下。老板邊親吻邊將嬋娟擁倒在三人長沙發上,然後將她的褲子連同裏麵的內褲一塊兒褪了下來,緊接著迅速脫光自己的下身將身子壓在嬋娟的兩腿之間,在進入目的地的同時也在說著他心底由衷想說的話:“肉肉哎,我那乖乖的小肉肉哎,我終於玩上你了……我終於玩上你了……我終於玩上你這坨乖乖的小鮮肉了哎……”

嬋娟能感覺到那個圓圓的、大大的、軟軟乎乎的肚子……除此之外,她隻在生理上有感覺,心理上並沒感覺,隻是被動地承受著……

老板急促喘息著,動作顯得特別得猴兒急,就好像他心裏清楚那扇門原本不應該允許他隨便出入,所以在一出一入時就加快動作,好像生怕那扇門隨時會關閉似的;又好像他心裏清楚自己的東西原本不該放進那扇門裏,卻爭分奪秒用最快的速度非要把自己的東西放進那扇門裏,而且要放到門裏最深入的地方一樣,頻率極快地幾乎是哆嗦著、顫抖著動作著……

老板很快泄完了火,徹底地平靜下來,平靜得就像剛才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與剛才激烈的激情和狂熱的躁動形成強烈的反差。嬋娟感覺到這一冷一熱有如冰火兩重天的反差,感覺他剛才就像中了邪,身體裏有一股淫邪的力量在催促著他,使得他非要那樣去做不可!嬋娟由此想到他這些日子處心積慮地接近自己、想方設法地討好自己,內心隱藏的最終目的其實隻有一個,那就是他剛剛說過的大實話:“我終於玩上你了……我終於玩上你這坨乖乖的小鮮肉了……”直到這時,嬋娟才感受到一種屈辱、一種被很壞的壞男人欺負了的屈辱!她想起送秋——直到這時她才想起送秋。她想立即見到送秋,想趴在送秋的懷裏委屈地哭一場、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她開始覺得對不起送秋!後悔剛才沒能堅決阻止他脫褲子——我剛才怎麽就那麽笨呢?!怎麽就那麽犯暈呢?!怎麽就沒能堅決地阻止他脫褲子呢?!

老板點燃一支煙,乏累過後貪婪地大口吸了起來。然後坐在沙發邊沿挺著大肚子抬腿穿褲子,穿的時候眯眼歪頭躲避著向上飄起的煙霧。嬋娟掏出手紙擦下身,擦完也開始穿褲子,邊穿邊想:以前老聽說社會上漂亮女人傍大款、有錢老板找小蜜,我現在這樣算不算傍上大款?是不是也像別人說的那樣做了人家的小蜜?秋兒知道了會怎樣想?是不是特別傷心?他能原諒我嗎?能接受我做人家的小蜜嗎……嬋娟心裏感到委屈,可又無可奈何:唉,不去想了,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好在如今社會上的觀念已開始轉變,很多人已經不再以女人傍大款為恥,反而認為不管幹什麽隻要能掙到大錢就是好樣的……

 

嬋娟出軌那年隻有十九歲,與人相處經驗不足,加上與姚姐的關係已好到無話不說的地步,所以第二天就將事情的經過向姚姐和盤托出。姚姐最初聽到十分驚訝,驚得目瞪口呆,第一個反應是必須告訴送秋,可礙於嬋娟這層關係又不能告訴,心裏就很矛盾。當時隻能是竭力勸說嬋娟千萬不能再這樣、絕不能這樣發展下去。直到後來嬋娟與那個老板的事情徹底敗露,姚姐才將事情的詳細經過向我們一五一十說出……

 

那個老板得手的當天晚上,嬋娟下班回到家裏,見到送秋,臉上猛然就有一種熱辣辣火燒火燎的感覺,甚至自己都能覺出自己的臉熱乎乎地連帶耳根子都在發漲、發燙!

送秋見了不由地問:“怎麽啦?怎麽滿臉漲得通紅?!”

嬋娟趕忙掩飾:“哦,沒、沒什麽……也許是因為外麵天兒冷……剛進熱屋子裏漲紅的……”

這天晚上嬋娟特別想與送秋親熱,不知為什麽就是想與送秋親熱。她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經髒了,所以上床前蹲在水盆上仔細地洗。她平日清洗是不打香皂的,因為聽婦科大夫說過,那個部位很嬌嫩,打香皂會受刺激;可這次的清洗卻打了香皂,而且反複地揉搓,然後用水碗舀起水一遍遍地衝洗。洗完刷牙漱口,牙膏比平日擠出很多,牙刷在嘴裏刷得很仔細,前牙後牙上牙下牙反反複複地刷,刷完含著水“咕嘟”、“咕嘟”反複漱口。

嬋娟上床後主動與送秋親熱。親吻是有強烈感覺的、光著身子摟抱是有強烈感覺的,身子進入身子更是有著強烈的感覺。這晚嬋娟有一種想要補償送秋的心理,動作由始至終放得很開,花蕾綻放時有一種騰雲駕霧飄在雲端上的感覺,充分享受著心理與生理的快感,甚至在最要勁兒的階段讓她再也控製不住,張開嘴狠狠就咬住了送秋的肩膀,同時身子顫抖著縱情呻吟……

“噓,你小點兒聲、小點兒聲,留神讓院鄰居聽見!”送秋在上麵壓低聲音提醒嬋娟。

“哎呦……哎呦……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享受……我就是要享受我那光著身子的紅毛大鯉魚……”嬋娟在下麵不管不顧繼續呻吟。

完事兒以後,送秋側頭瞅了瞅自己的肩膀,扭回臉問:“今兒個你是怎麽啦?肩膀上的肉差點兒被你咬掉!”

嬋娟趕緊扒著送秋的肩膀查看,連她自己都沒想到會咬得這樣狠、這樣重。

“我覺著今兒晚上這次是咱倆結婚以來玩得最爽的一次!”嬋娟說。

“確實很爽,我也覺著這次是咱倆結婚以來最爽的一次!”送秋說。

劇烈運動過後,倆人都乏累了,相擁而眠。送秋很快沉沉睡去,可嬋娟卻遲遲無法入睡。白天經理室裏發生的那一幕在眼前映現,此時她又一次感到後悔、又一次覺得對不起送秋。她想辭職、想徹底離開那個與自己父親年齡差不多的老男人,可再一想,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現在還不能離開那個老色鬼,因為他不僅隻是一個人,他有公司、有能為自己提供很多花銷的實力,還有能幫助自己和送秋迅速發起家來的實力。這樣一想,她就覺得不應該讓那個老色鬼白占便宜,應該從他那裏得到更多的東西,補償自己、補償送秋,至少在金錢和物質上多多地補償自己和送秋……

 

 

勾引女人頭一次上床是一個重要關口,隻要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第二天早上剛一上班,老板就迫不及待開車帶嬋娟去了一處秘密住所。那時北京住房極其緊張,兩代人甚至三代人同居一室並不鮮見,有些新婚夫婦因為結婚無房,被迫與上一代人擠在同一間屋內,屋子中間拉塊布簾遮擋。老板的那處住所是他私下托他父親的秘書找來的一處樓房,是他背著老婆偷偷安排下的秘密住所,裏麵的裝修、家具和擺設與一般住戶完全不同。

倆人剛一走進屋門,老板就猴兒急地把嬋娟摟在懷裏,又像昨天那樣急切地親吻、上上下下地撫摸。然後火燒屁股等不及地把嬋娟擁倒在床沿上,慌手忙腳脫她的褲子,不等脫去上衣便褪下自己的褲子趴在嬋娟身上急切地動作起來,邊動作邊說著他昨天說過的類似的話:“肉肉哎,我那乖乖的肉肉哎,我又玩上你了……我又玩上你這坨乖乖的小鮮肉了哎……”

完事兒以後老板再一次平靜下來,平靜得就像剛才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嬋娟自打走進這處住所就對室內的一切感到新奇,此時,她好奇地打量起四周。牆上掛著一幅很大的西洋畫,四周畫框很寬向裏傾斜著有繁複的雕刻,畫布上畫著一位豐腴的西洋女人,感覺人物和背景是距今很遙遠的歐洲中世紀。家具也是西洋貨,椅子的造型很怪異,柔軟隆起的椅座和椅背上蒙著毛絨絨的紅絲絨,兩側扶手違反常理地高高翹起,兩個扶手最高處各有一個凹形凹陷,凹陷處也包裹著柔軟的紅絲絨,感覺要把兩隻手放到凹陷上需要把兩臂很奇怪地高高舉起來。雙人床的造型也很怪異,明明是床,可柔軟的床麵上卻有凸起和凹陷,床頭、床尾四角有多根裹著紅絲絨的皮帶,對應床的天花板上也垂下幾根裹著紅絲絨的皮帶。嬋娟對眼前見到的這些有一種很新奇的新鮮感,就像她第一次坐上老板的卡迪拉克對屁股下軟軟的座椅、車內精致的內飾感到新奇一樣。這讓她聯想到送秋的那間普普通通的小平房、屋內直棱直角千篇一律的家具,進而想到家具與家具、陳設與陳設的巨大差距,使用這些不同物品的人的巨大差距,由此就覺出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與自己以前接觸過的後海人都不相同——人家住的是什麽房子?吃的、穿的、用的是什麽?你們住的是什麽房子?吃的、穿的、用的又是什麽?嬋娟想到送秋,不由地就在心裏感歎:唉,秋兒當初辭職要是學做買賣該有多好啊,雖然不認識當官的批不來“條子”、不能整車皮地倒騰緊俏貨,可做一般的買賣總也比現在強啊。秋兒啊秋兒,你怎麽就偏偏喜歡玩魚、怎麽對玩魚這事兒就那麽走火入魔呢?!

老板自然沒有嬋娟這番感受,他的興趣隻集中在嬋娟的肉身上、集中在獵物剛剛到手的興奮、新鮮和刺激上。雖然人已經四十多了,可還是煥發了第二春,歇過勁兒後再摟抱親吻、再撫摸,然後脫衣上床,驚喜地發現自己竟然變成了人們常說的幾次郎……

在接下來的十幾天裏,老板每天都開車帶嬋娟來到這處秘密住所。慢慢的,他對已經到手的獵物已不像先前那樣興奮,而是慢慢享用,且在享用時很注重情調和氛圍的營造。每次進屋都是先把厚厚的黑紅雙層窗簾拉上,然後調整燈光顏色與光線的明暗對比,讓室內充滿一種豔紅、豔紅的紅色,使人仿佛置身在春暖花開的春天裏、又像是新人剛剛拜過天地雙雙手持紅色蠟燭步入新婚洞房。嬋娟對這種視覺感受印象很深,因為在光線的照射下哪兒哪兒都是紅豔豔的,照射在兩個赤身裸體上也是紅豔豔的。這種紅豔豔的光線容易讓人產生幻覺,感覺自己仿佛就是今天的新娘。除了布置燈光顏色,還要播放異域情調的輕音樂,音量調得很低,似有似無,但聽上去卻給人一種比室內紅色更讓人心醉神迷的感覺。接著打開壁櫥,壁櫥裏放著兩大摞鞋盒子,盒子裏的高跟鞋是老板帶著嬋娟從友誼商店新買回來的,還散發著牛皮特有的氣味兒。從盒子裏取出各種款式的精致高跟鞋,顏色或黑或白或紅或金黃或銀灰色、鞋麵或毛絨絨的絨麵或漆皮亮閃閃的漆麵;一大堆絲襪也是從友誼商店新買回來的,顏色或肉色或黑色或白色或紅色,款式或高腰或連褲或大眼網紋。老板親力親為親手為嬋娟脫光衣服再把這些鞋襪一次次穿上再脫下,遠觀近瞧,從不同角度打量,從中找尋最佳情趣配比。然後播放毛片兒,之所以叫“毛片兒”,是因為錄像畫麵模糊,但男女的形體動作足以引起生理刺激。最新奇的是國外情趣性具,色彩鮮豔、做工精致,或電動或手動,都是嬋娟以前從未見過、甚至從未聽說過的新奇成人玩具。老板還不顧四十多歲中年之身挺著大肚子費力地將光溜溜的嬋娟抱在椅子上,直到嬋娟問起,才從老板嘴裏知道那是一把“性愛椅”,是專門為性愛製作的椅子——兩側高高的凹槽是用來放腳腕的,不是用手扶的;床叫“性愛床”,也是為性愛專門製作的樣式獨特的床,上麵垂下來的皮帶是用來捆綁腳腕、手腕的……

“都是托常年生活在國外的哥們兒托運回來的。國內老百姓做買賣即使掙再多的錢也帶不進來,海關查得很嚴,會被扣下!”老板習慣用“老百姓”稱呼一般平民,在這一點上他與所有高幹子弟一樣,雖無公職無官方身份,可在自我感覺上就是與一般百姓不同。

雙人遊戲不分場地,有時在性愛椅上、有時在性愛床上、有時在浴室的浴缸裏;戰術則五花八門,一會兒是手動、一會兒是電動,一會兒又是真刀真槍赤身裸體的真人肉搏……

老板每回光著身子往嬋娟的光身子上爬時,嬋娟都會下意識地合上眼睛,把這個男人想象成她的秋兒、把他的大肚子想象成有六塊腹肌的平坦小腹、將他的短小身材想象成一米八六。可即使這樣,也不能做到專注,經常分心,常把正在自己身上動作著的這個男人與送秋作對比:與秋兒的每一回都很向往、每一回都很激動;可與這個人卻提不起興趣,有時試著想出興奮點也找不出。與秋兒是相互愉悅的、相互興奮和歡樂的;可與這個人卻像是在還債、還人情,畢竟他給自己花了太多的錢。秋兒心疼自己的女人,懂女人的生理特點與男人不同,每次都根據不同的進展調整他的節奏和頻率,或柔或剛、或往前趕或錯後等待,總能與自己趕在同一時間爬升到歡樂的最頂點,那一刻的感覺實在是太美了,“一突”、“一突”的感覺真的能讓自己暈死過去;可與這個人卻不是這樣,他更像小時候見過的貓捉老鼠,在吃掉老鼠之前總是用爪子反複撩撥、逗弄,撩撥和逗弄也是為了他自己的視覺欣賞、為激起他享受獵物的更強烈的欲望。最讓人反感和厭惡的,是他在即將排放壞水時邊加快動作邊說的那些淫邪淫穢的話:“你就是供我泄欲的小肉肉”、“你就是供我痛痛快快泄欲的小騷肉肉”……嬋娟雖然清楚兩人的關係不是情侶關係,可還是願意在做那事兒時有兩情相悅的感覺,可每次感受到的卻是一個人的歡樂、一個人單方麵的泄欲……

讓嬋娟心裏更不滿、更搓火的是醋意:那些性愛椅、性愛床和成人玩具都是在她走進這間屋子之前就已經從國外買回來的,那麽,這些東西以前是給誰用的?又給多少女人用過?

——他以前可真會裝啊,表麵上不聊男女、不飛葷段子,對我一直規規矩矩、從不動手動腳。可等真正有過身體接觸後才體會出,他是一個性欲要求極高的人,總感覺他的下身窩藏著一股壞水,骨子裏極其地壞、極其地下作,是那種在兩性上特別、特別壞的齷齪男人!

嬋娟對於滿屋子的紅豔豔的紅色,還有相比紅色更讓人心醉神迷的音樂,從一開始就很喜歡。這讓她想起與送秋的新婚之夜幻化出的虛幻氛圍、想起那天晚上小樹林裏的銀白色月光,總有一種讓人心馳神往的感覺。對於那些成人玩具,心裏很矛盾,一方麵很厭惡那些東西曾經給其他女人使用過,另一方麵又很喜歡那些器具帶給自己的新鮮感受、喜歡那種從未體驗過的刺激和滿足。嬋娟由此感覺自己變壞了,變得不像以前那樣單純美好了,由此也對比覺出送秋是一個正派人、是一個好人、是一個心地很好的好人。對於好人不應該去欺騙、更不應該去欺負,嬋娟每次想到這兒,都覺得心裏不好受,覺得很對不起送秋!

嬋娟對眼下的這種關係很猶疑,一方麵不想與這個人再進行下去、另一方麵又覺得就此放棄很吃虧,因為他畢竟占了自己太多的便宜,而且是年齡相差很懸殊、美醜相差很大的便宜。

唉,秋兒當初辭職要是做買賣掙了大錢該有多好啊,也在倆人的小窩裏設置這種紅豔豔的紅色光線、也放這種讓人心醉神迷的音樂、也買來這些情趣器具和性愛椅性愛床,最最關鍵的是,男主角不再是這個讓人提不起興趣的老男人,而是一見就能讓人動心不已的秋兒!

不行,不能就這樣白白地陪著他玩,一定要從他手裏弄錢、多多地弄錢。先讓自己和秋兒的小日子發起家來,過上以前沒有過上的好日子,然後也買來這些器具,再與秋兒一起享受這些器具帶來的新鮮和刺激!

嬋娟那時年紀還小,涉世未深,再加上當時漂亮女人傍大款已成風,人們也不再以此為恥,就把每次的新奇經曆都告訴了姚姐。姚姐每回聽了都是一再地勸,但心裏清楚已無法再勸阻,因為從話裏能聽出,嬋娟對外遇已有感到新鮮和刺激的成分,所以姚姐內心一直忐忑著,既有對嬋娟與送秋今後關係的擔心,也有對送秋被蒙在鼓裏不能告訴他的歉疚。嬋娟見姚姐一直為她保密,就幼稚地以為憑著她與姚姐的鐵姐妹兒關係,姚姐永遠都不會對外人講。可後來事情的發展卻超出她的意料,甚至可說大大超出她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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