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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鐵血襄陽》連載(161)

(2025-10-26 13:06:41) 下一個
第161章 《鎏金詔書下的暗潮》

鄂州京湖製置府衙的議政廳內,檀香從饕餮紋青銅爐中嫋嫋升起,與朱漆廊柱間透進的晨光交織成淡金色的紗幕。時任兩淮安撫製置使的李庭芝身著絳紫官袍立於武將隊列最前,腰間玉帶映著熹微,佩玉隨著他沉穩的呼吸輕輕相叩。呂師????與夏貴等將領的玄鐵甲胄凝結著寒意,範文虎那副禦賜金甲尤為刺目,呂氏子弟的錦緞圓領袍如彩雲疊浪,而後排水師將領的鱗甲在穿堂風中簌簌作響,仿佛千百銀魚逆流而上。

賈似道展開黃絹聖旨時,鎏金軸頭折射的寒光掠過眾人眉睫。絹帛展開的脆響中,他朗聲宣詔:“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著李庭芝接掌京湖製置使知鄂州職,呂師????擅誅水師提舉張龍一案,移交大理寺勘問。夏貴移鎮黃州府。即調殿前司並兩淮精銳編為援襄軍,委範文虎全權節製,克日開拔。欽此!”

李庭芝伏地謝恩時襆頭觸磚的悶響未散,抬頭刹那已瞥見呂師孟袖中緊握的拳峰青筋暴起。搖鏡掃過呂家眾人青白的麵容,呂文信手中象牙笏板“啪”地墜地,驚起梁上三寸塵埃。後排翰林學士王林以絹袖半掩口唇,與大都督吳超交換的眼色如刀光乍現。

賈似道拂袖轉身時蹀躞帶金鉤叮當作響,行至呂師說跟前忽如蒼鷹斂翅:“這府衙簷角雀巢也該換新主了。”呂師說喉結滾動如困獸掙紮,顫聲應道:“下官……即刻清點文書。”近處的範文虎指節發白地攥緊帥印匣,窗外驟起的戰馬嘶鳴似在為他心頭的狂瀾配樂。

李庭芝趨前作揖時銀魚袋輕晃如江波,言語間帶著刻意壓製的恭謹:“太師抬愛,某當效諸葛武侯‘鞠躬盡瘁’。”賈似道撚須輕笑,眼尾紋路裏藏著的機鋒比詔書鎏金更刺目:“但願不是馬謖失街亭。”
當李庭芝踏出門檻,夏日驕陽如金針紮眼,驚飛簷下雀鳥。院中親兵戈矛頓地的轟鳴與老部將捧酒壇的豪笑交織成一片:“李將軍且飲了這壇漢水春!”他卻凝視牆角未掃盡的爆竹碎紅,任那豔色灼痛眼眸:“這慶功宴,怕是要就著襄陽烽火下酒啊。”絳紫官袍下擺掃過石階新苔時,衣料摩挲聲似命運的歎息,淹沒在鼎沸人聲裏。

《呂府驚變》

刹那間,鄂州城罕見地飄起細雪。呂文德府邸的青瓦上積了層薄白,簷下冰淩如劍倒懸。
“嘎—嘎—嘎—”
木屐叩擊青石板的聲響由遠及近,驚破了庭院的死寂。丫鬟吳霜提著裙裾狂奔,屐齒在積雪上踏出淩亂的印子。她額上汗珠與融雪混作一處,連巾幗歪斜至耳際也渾然不覺。

“夫人!禍事了!”呂府丫環吳霜踉蹌撲進正寢閣,喉間帶著血氣,“少帥…少帥私斬水師張龍的事,已被人捅到大理寺了!”
寢閣內,沉香如死蛇般盤繞。呂夫人斜倚病榻,聞言猛地支起身子,錦被滑落處露出伶仃腕骨。蠟黃的麵皮泛起異樣的潮紅,喉間咯咯作響:“這孽障!他怎敢…”話未說完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震得床帷金鉤叮當亂響。

吳霜伏在滿地楠木珠間發抖:“賈太師帶著聖旨自臨安星夜趕來,已革了少帥的官職。夏…夏貴老將軍轉眼就要調防黃州…”
“砰—”
越窯青瓷茶盞砸向《雪夜訪戴圖》,茶湯潑濕畫中戴逵的廣袖,墨色漸漸暈開似血。呂夫人十指摳進紫檀榻沿,金鑲玉指甲套“哢”地迸飛,在燭火下劃出淒厲弧光。
“大理寺?”她喉嚨裏擠出破風箱似的嘶笑,“那鬼門關…幾時見過活人囫圇個兒出來?”
話音未落,腕間沉香木佛珠串應聲崩散,圓珠滾落滿地。呂夫人赤足踏上一顆,聽得腳骨“咯吱”錯響,卻渾不覺痛般踉蹌撲向燭台。香爐翻倒間,積年的香灰簌簌揚起,將屏風上的呂氏族譜染得斑駁。

紙窗上忽現佝僂人影,老管家貼著門縫顫聲:“李庭芝親率虎賁衛圍府,側門…已教三斤重鐵鎖封死!”
燭焰倏地竄高,將呂夫人的身影投在族譜屏風上暴漲如鬼魅。隻聽“嘶啦”布帛裂響,她竟將寫著“呂師????”那頁生生撕下,攥在掌心揉作一團。
滿室死寂中,忽聞她低低笑起,染著蔻丹的指甲劃過燭台鶴眼:“去…取樞密院那紫綾密匣來。”鬢邊九鸞釵墜入黑暗時叮當作響,似毒蛇吐信:“老身倒要瞧瞧,是哪些豺狼虎豹,趁我夫君新喪,就來欺我孤兒寡母!”
燭淚汩汩,滴在撕碎的族譜上,暈開一灘暗紅。

賈似道親臨鄂州宣旨,這道聖旨如同一柄懸而未落的利劍,驟然打破了程妙珍苦心維持的平靜。她緊攥著袖口,指節發白,心中警鈴大作——這位權傾朝野的太師,與呂家之間那筆尚未清算的舊賬,此刻突然降臨,絕非偶然。她敏銳地嗅到,這不是救贖,而是另一場風暴的開始。呂家的命運之舟,或許正被推向更凶險的深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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