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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鐵血襄陽》連載(154)

(2025-12-13 12:32:42) 下一個
第154章:血踐浮橋

夜色如墨,沉沉壓在元軍大營之上,中軍大帳內的一盞油燈晃晃悠悠,豆大的火苗在青銅燈台上跳躍,將帳內諸將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半明半暗間,每個人臉上都凝著戰事未歇的凝重,又藏著幾分破敵之後的躁動。伯顏斜倚在鋪著整張虎皮的交椅上,指尖無意識地叩擊著案上那隻西域得來的鑲金酒壺,“叮叮”輕響在帳內回蕩,打破了片刻的沉寂。

史天澤手持拂塵,動作輕緩地撣去鐵甲上凝結的血點子,那血漬早已幹涸發黑,拂塵掃過,細碎的塵屑隨光柱打轉;阿術則端坐一旁,反複摩挲著腰間金刀的狼頭雕花,指腹一遍遍描摹狼牙的鋒利紋路,眼底翻湧著未散的戰意。帳外更漏“滴答”三聲,恰好落在燭火爆響的燈花之後,伯顏忽然拍腿大笑,聲震四座,案上插著的令箭都被震得簌簌作響:“今日破了樊城水門,真似庖丁解牛般利落!劉整排兵布陣如弈棋精妙,劉黑旦的死士營悍不畏死,當記頭功!”

劉整聞言,當即單膝跪地,鐵護膝砸在青磚地麵上,發出“哐當”一聲脆響,皮甲隨動作摩擦,“咯吱咯吱”的聲響裏滿是恭敬:“末將不敢當伯相這般誇讚!”他抬頭時,眉間那道深可見骨的刀疤被火光映得愈發清晰,蜿蜒如蠕動的蜈蚣,藏著無數廝殺留下的印記。帳簾縫隙間“嗖嗖”灌進寒風,裹挾著帳外北風的“嗚嗚”呼嘯,簷下鐵馬被吹得“叮當”碰撞,寒意順著衣縫鑽進來,卻壓不住帳內升騰的殺氣。

阿術“騰”地起身,腰間玉帶扣被扯得“嘩啦啦”亂響,滿臉虯髯隨著粗重的喘息起伏,沉聲道:“襄陽城便似胡商販來的哈密瓜,外皮雖硬,內裏早已熟透——”說著,他五指緩緩攥緊,骨節“哢吧”作響,眼底寒光畢露,“今日既破水門,撕開了一道口子,明日該從何處下口,將這城池徹底啃碎?”

眾將麵麵相覷,無人應聲,帳內瞬間靜了下來。史天澤舉著拂塵的手頓在半空,塵絮在燭光裏緩緩飄落;其餘將領或低頭沉思,或眼神閃爍,都在琢磨破城之策。忽聞羊皮地圖傳來“沙沙”響動,眾人目光齊齊望去,隻見伯顏已然起身,走到案前,指甲正順著地圖上襄陽城的輪廓輕輕畫圈,在連接襄、樊兩城的浮橋處,刻意掐出幾道深痕,神情沉穩鎮定,不見半分慌亂。

燭芯“劈啪”又爆開一朵燈花,帳內光影隨之劇烈一晃,張弘範猛然揮拳捶向地圖,聲如悶雷般打破沉寂:“襄陽、樊城本是連體嬰孩,相依為命,全仗這江上浮橋吊命!依某之見,當趁勝追擊,先斬斷這勾連兩城的浮橋,斷其臂膀,再逐個擊破!”他力道極重,案上的青銅鎮紙都被震得“咣當”滾落案角,話音未落,袖中寒光一閃,一柄匕首“奪”地一聲深深紮入地圖上的漢江位置,精鋼刀柄因餘力兀自“嗡嗡”震顫,燭光映在刀身上,晃出一片冷冽的殘影,直刺人心。

帳內空氣瞬間凝固,這一記匕首仿佛紮在所有人心頭,在場將領無論須發皆張的猛將,還是深藏不露的謀士,目光都刹那間齊刷刷聚焦在帥座方向的伯顏身上。跳動的火光在他玄色大氅上流淌,衣料上繡著的暗紋在光影中若隱若現,將他孤坐的身影烘托得如同風暴中心最沉靜的磐石,唯有地圖上那柄仍在顫動的匕首,打破著這死寂的平衡。

伯顏深陷的眼窩在燭光下投出深邃的陰影,眼神卻穩如古井,不起半分波瀾,花白的虯髯緊貼著剛毅的麵頰,唇角那道如刀刻般的紋路幾不可察地加深了一瞬——那不是笑意,而是獵手終於覓得獵物要害、利刃即將出鞘時的極致冷靜與認可。他原本輕放在虎皮扶手上的右手,食指指尖微不可察地向下壓了半分,仿佛按下了心中推演無數次的棋局終盤,手背上那道縱貫的舊疤,在燭光下更顯猙獰,訴說著半生征伐的鐵血過往。

在令人窒息的寂靜中,伯顏緩緩抬起眼簾,目光如實質般掃過眾將,最終落在地圖上那柄顫動的匕首上,身軀微微前傾,玄色大氅紋絲未動,沉雄有力的聲音隨即響起,每個字都擲地有聲,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不謀而合,”他稍作停頓,目光灼灼,加重了語氣,“正合我意!”

話音落下的瞬間,帳內凝固的空氣仿佛被這句決斷猛地劈開,眾將屏住的呼吸終於得以釋放,壓抑許久的戰意瞬間爆發,混合著興奮、殺伐與決然的氣息,在整個軍帳中彌漫升騰。阿術性情最烈,當即“哐”地踹翻身前桌案,金刀出鞘,刀身擦過地麵迸出火星,高聲道:“妙!此計正中要害!可南人深知浮橋重要,必以死相護,此戰定是一場惡戰!”話音未落,帳外突然傳來戰馬“唏律律”的慘嘶,如利刃劃破沉沉夜幕,更添幾分肅殺。

張弘範冷笑著走上前,屈指彈向地圖上的匕首,“錚錚”鳴響在帳內回蕩,他眼神狠厲,沉聲道:“末將願領五十死士舟,趁夜色或晨霧掩護,先潛至浮橋之下,砍斷鐵鎖鏈,再潑上火油焚燒,定能焚它個通天徹地,斷其命脈!”說罷,驟然收刀入鞘,“鋥”地一聲,帶起一溜火星,動作幹脆利落,滿是決絕。

阿術轉頭看向帳下一人,腰間刀鞘上的狼首雙目在火光中忽泛紅光,沉聲道:“唐永堅,你久居漢江一帶,最知浮橋關竅與水文走勢,此事你去再合適不過……”話未說完,唐永堅已然“咚”地跺腳上前,牛皮戰靴碾過地麵砂石,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他抱拳高聲請命:“末將請為先鋒,願率部破橋,若不能成事,提頭來見!”

帳內戰意正濃,燭火卻漸漸微弱,最後一截燭芯熄滅時,帳內猶聞匕首“嗡嗡”的顫音,混著帳外更漏的“滴答”聲,漸漸消隱在沉沉夜色裏,隻留下滿帳的殺氣,預示著明日漢江之上,一場生死鏖戰即將打響。

冬日清晨的漢江,晨霧如輕紗般彌漫,水墨般的天色裏,浮橋橫鎖江麵,連接著襄陽與樊城兩岸,遠處的雉堞在霧中隱隱綽綽,若隱若現,透著幾分寧靜。橋板因常年碾壓早已磨損,隨著挑夫的腳步“吱呀”呻吟,扁擔兩頭的水桶輕輕晃動,晶瑩的露珠順著桶壁滾落,“嗒”地砸在潮濕的木紋上,濺起細小的水花,轉瞬融入濕潤的木頭裏。

青石橋邊,幾個婦人蹲在水邊洗衣,竹籃裏堆滿濕衣,其中一人揚起棒槌狠狠捶打,“啪”的一聲,水花四濺,落入江心,驚散了一尾正在覓食的銀魚。江水“汩汩”流淌,似沉睡的鼾聲,木板的“吱——嘎——”聲與棒槌捶衣聲交織,由疏轉密,忽聞其中一位婦人嗤笑一聲,語氣帶著幾分嗔怪:“呆子!褲腳還沾著泥星子,洗了也是白洗,回頭又得挨罵!”

不遠處,兩個挑水漢子正並肩過橋,其中一人放下擔子,以袖拭去額角的薄汗,笑著回道:“漢江活水烹龍團,方不負趙掌櫃昨日贈茶之雅意。昨兒汲的甕底水,煎出的茶乳如雪,香得很!”另一人聞言,擠了擠眼,打趣道:“你屋裏那尊灶神娘娘若曉得你藏了私茶,不肯拿出來分享,怕是耳朵根子早已疼起來了!”說罷,二人相視一笑,拊掌大笑的聲響驚起了江邊葦叢中的幾隻野鴨,撲棱著翅膀飛向霧中。

一名菜販背著滿滿一簍青菜過橋,新鮮的菘菜青葉上還掛著露珠,走得急了,幾片葉子滑落,滾落在橋板上。旁邊一位老嫗見狀,緩緩蹲身拾起,枯瘦的手指輕輕拂去菜葉上的泥漬,動作溫柔。竹簍“窸窣”作響,似蟲齧之聲,露珠“嗒”地墜入橋縫,消失不見。老嫗將菜葉遞還給菜販,頷首道:“後生,一葉菘菜半勺粥,皆是生計,莫輕賤了。”菜販連忙揖手道謝:“阿婆教訓的是!”說著,突然掀開竹簍,強行塞了一把鮮嫩的芹芽過去,“這把芹芽您帶回去,用麻油拌了最是開胃,不值什麽錢,您千萬別客氣!”老嫗推拒不得,隻好收下,搖頭笑歎著,眼中滿是暖意。

抬頭望去,哨塔的剪影在晨光中割破天際,值夜的兵卒剛換完崗,伸了個懶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驚飛了簷下棲息的烏鴉,鴉翅“撲棱”掠空,鐵甲因動作碰撞,發出“鏗然”聲響,似冰裂般清脆。夜哨將腰牌遞給日哨,神色凝重地說:“王哥,昨夜北岸火光竄得邪性,看著不像是尋常人家生火,倒似……倒似軍中火光。”日哨接過腰牌,眯眼仔細看了看,輕嗤一聲:“樵夫燒柴罷了,能有什麽事?”頓了頓,突然壓低聲音,湊近道,“張都頭前幾日丟了腰牌,回來也是這般說辭,說見北岸有火光,結果還不是挨了軍棍?回營歇息吧,夢裏且能躲躲這冬日的寒,也躲躲軍棍的疼。”

新換崗的哨兵扶刀而立,目光警惕地掃視著江麵,忽然間,一陣清脆的童聲穿透晨霧,傳來陣陣歌謠:“浮橋跳,我來唱——”聲音清越稚嫩,帶著孩童的天真,隨即又有幾道童聲嬉笑和聲,熱鬧非凡:“唱著歌兒到襄陽!外婆蒸糕糊了灶,阿爹罰我抄文章!”草鞋“噠噠”踏過橋板的聲響,混入極遠處隱約傳來的“咯吱”船槳聲,微弱得似老鼠啃梁,不仔細聽竟難以察覺。

慢鏡頭下,一個孩童俯身,伸手掬起一捧江水,掌心懸著的水珠晶瑩剔透,忽然間,水珠中竟映出霧中隱隱泛起的黑煙,那黑煙在霧中蔓延,透著幾分詭異。水珠從掌心墜落,墜入漢江的刹那,遠處模糊傳來“咚”的一聲鼓聲,沉悶厚重,似元軍戰船的催征之音,在晨霧中緩緩擴散。

旁邊的小兒甲見狀,連忙拽著唱歌的孩童疾奔,高聲道:“快走!再不快回去,背不出《孟子》又要吃板子了!”小兒乙被拽著往前走,卻驀然駐足,疑惑地看向江麵霧中,喃喃道:“咦?那霧裏的黑影是什麽東西?看著不像漁船……”話音未落,便被身旁的同伴猛地撲倒在地,“哎喲”一聲痛呼,童謠戛然而止,帳內隻剩下江風嗚咽,那隱約的馬蹄踏浪聲,似從地底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魚梁洲的江麵上,元軍戰船早已集結,晨霧尚未散去,冰麵開裂的“劈啪”聲此起彼伏,混著遠處戰馬噴鼻的“哧哧”聲,白氣在冷空氣中迅速消散。張弘範身披玄甲,甲胄上覆滿厚厚的冰淩,冷冽的寒氣從甲縫中滲出,他卻渾然不覺,按劍立於輕舟船頭,目光銳利如鷹,緊盯著遠處的襄陽浮橋。凍硬的令旗被風吹得“哢哢”作響,刮過鐵胄,似刀刮骨頭般刺耳,他嗬出一口白霧,瞬間遮住半張臉,又被北風猛地撕碎,沉聲道:“兒郎們看清楚了!這南人的‘寒江鎖龍’,自以為固若金湯,可這江上鐵索,早已凍成了冰筋,看似堅硬,實則不堪一擊!”說罷,他一拳砸在結霜的舵盤上,冰碴“簌簌”墜落,砸在甲板上碎裂開來,“今天,就要讓他們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冰魄斷魂’,什麽才是元軍的厲害!”

朝陽漸漸升起,光線灑在冰甲上,發出“滋滋”的融化聲,水珠順著甲胄滴落,砸在甲板上。士卒們的手指早已凍傷,青紫腫脹,卻仍咬牙用力,掰開凍僵的弓弦,“咯嘣”的聲響裏,滿是堅韌。江底傳來鐵索與冰層摩擦的“嘎吱”怪響,似深海惡蛟翻身,令人不寒而栗。張弘範低頭看向江麵,五指關節因用力而爆出青紫,猛地攥緊拳頭,沉聲道:“趁著朝霧沒散,能見度低,先派鑿冰隊下水,破開浮橋下方的凍殼,為後續破鎖鋪路!”他突然抬腳,踹翻身旁的火油桶,黑色的液體在冰麵上迅速蔓延,勾勒出詭異的花紋,“等火鷂點燃浮橋,火借風勢,定能將這浮橋燒個精光,讓襄陽守軍嚐嚐這‘冰火九重天’的滋味!”

戰船擠壓浮冰,發出“轟隆”悶響,晨鴉被驚得“嘎嘎”慘叫,四散而逃。親兵跪在甲板上,雙手奉上角弓,凍僵的弓弦被繃得筆直,發出令人牙酸的“錚——”聲,似隨時都會斷裂。張弘範接過角弓,搭箭瞄準,箭簇折射著朝陽的光芒,在霧中劃出血色光痕,他眼神狠厲,沉聲道:“傳令下去,等我這支破甲箭射穿襄陽守軍的帥旗,便是總攻的信號,所有人全力出擊,不得有誤!”遠處突然傳來冰層坍塌的“轟”然巨響,江水翻湧,他卻不為所動,目光死死鎖定著浮橋方向的帥旗。“紮!”眾士卒低聲回應,聲音雖輕,卻滿是決絕,寒霧中,一張張年輕的臉龐上,寫滿了視死如歸的堅定。

另一艘元軍輕舟上,唐永堅握著腰間的鐵彎刀,穩穩站在船頭,凜冽的江風將他的戰袍下擺吹得“呼呼”作響,似布匹被撕裂的聲音。腰間的鐵彎刀與鎧甲碰撞,“當”地一聲,濺出細小的火星,他抬頭看向遠處的浮橋,高聲喊道:“大帥有令!等回回炮一響,所有人立刻衝上去,搶下浮橋,燒斷鐵索,斷襄、樊兩城聯係,誰都不許後退半步!”說罷,他突然抬手一揮,護腕碰撞發出“哢”的脆響,下令道:“斧頭手隨我上前,破冰開路,清除浮橋周邊障礙!火油隊在後麵壓陣,備好火油、火折子,隨時準備點火!”

戰船之間的鐵鏈“嘩啦啦”劃過浪頭,江水拍打船身,發出“嘩嘩”聲響,遠處江麵上的水鴨子被戰船驚動,“嘎嘎”地驚飛,撲棱著翅膀消失在霧中。三十名斧頭手整齊列隊,同時舉起手中的斧頭,鋒利的斧刃被朝陽照得“唰”地一亮,似白雪般刺眼,他們齊聲嘶吼:“紮!”聲音如驚雷般響徹江麵,震得船邊的冰霜“簌簌”往下掉,寒意雖濃,卻擋不住他們眼中的殺氣。浪頭“嘩啦啦”拍上甲板,靴子踩碎冰碴,“咯吱咯吱”的聲響與士卒們的喘息聲交織,一場惡戰,已然箭在弦上。

元軍回回砲旗艦上,軍令如山,阿裏海牙背著手站在高高的炮台上,鐵甲被晨光照得“錚”地一亮,冷冽的寒光與他眼中的狠厲相得益彰,他低頭看向江麵浮橋,冷聲下令:“七門回回砲輪流發射,不許停歇,先集中火力打爛浮橋,斷其要害,再調轉炮口,轟樊城碼頭,牽製守軍兵力,為破橋部隊爭取時間!”

炮手們立刻行動起來,沉重的石彈在砲膛裏“咕嚕嚕”滾動,絞盤的牛筋繩被用力拉動,“吱呀呀”收緊,鐵鏈“嘩啷啷”繃直,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炮手們光著膀子,胳膊上青筋暴起,渾身肌肉緊繃,齊心協力拉著繩子,絞盤“咯吱吱”轉動,弓弦越拉越緊,發出讓人牙酸的“錚——”聲,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仿佛下一秒便會爆發。亦思馬因站在炮陣前方,目光緊盯著浮橋方向,突然蜷起三根手指,當機立斷,“呼——”地吹了個無聲軍令,袖中箭囊裏的袖箭“叮鈴”相撞,他高聲大喊:“準備——點火!”

火把浸入火油,“轟”地爆燃,火星“劈啪”亂飛,落在甲板上,被士卒們迅速踩滅,引線被點燃,“嗤嗤”燃燒,白煙嫋嫋升起。抬頭望去,七門回回砲陰森森地排列在甲板上,黑漆漆的炮架似巨獸張開的獠牙,冰冷的砲石泛著寒光,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吞噬。慢鏡頭下,巨大的砲石被發射出去,“轟隆隆”一聲巨響,砸進江裏,將江水掀起三丈多高,火舌舔著晨霧,在江麵上留下一片灼熱的痕跡。黑乎乎的石彈破空而去,“嗖嗖”尖叫,似惡鬼哭嚎,精準地砸向浮橋,木欄杆“哢嚓”一聲斷裂,碎片飛濺,鐵鏈被砸得“嘣”崩飛,碎木與浪花“嘩——”地掀起,混著隱約的血跡,江麵瞬間變得混亂不堪。

江水“咕嘟嘟”翻湧,被擊中的小船“吱嘎嘎”散架,沉入江底,遠處傳來宋軍士兵“啊……”的慘叫,轉瞬便被浪頭吞沒,消失不見。元軍艦隊黑壓壓地壓了過來,千帆齊發,如黑雲壓城,氣勢逼人,船槳拍水“啪啪”作響,如悶雷滾動,船頭“砰”地撞碎浮冰,冰層碎裂的聲響與戰鼓“咚咚”的轟鳴交織,震得江麵水波激蕩,寒意與殺氣交織,籠罩了整個漢江。箭雨“嗖嗖”掠空,密密麻麻,似蝗蟲過境,浪花“唰唰”衝刷著染血的鎧甲,軍旗“獵獵”作響,被風吹得筆直,元軍士兵高聲嘶吼:“殺!”聲音震天動地,透著勢不可擋的銳氣。

唐永堅“鏘啷”一聲拔出彎刀,刀光“唰”地劈開霧氣,在晨光中劃出一道冷冽的弧線,他高聲喊道:“兄弟們,跟我衝!拿下浮橋,賞銀五十兩,封侯拜將!”六艘小船“吱呀呀”急轉方向,船槳入水“唰啦啦”濺起血浪,朝著浮橋猛衝而去。浮橋上的宋軍守兵早已察覺危險,手指“咯咯”發白,緊緊握著手中的兵器,鐵甲裏的單衣早被冷汗濕透,渾身顫抖。一個老兵喉嚨滾動,盯著越來越近的元軍戰船,嘴唇發抖,聲音沙啞地喃喃道:“閻王爺的船……真的來了……”城門閘門“咯吱吱”關閉,似鍘刀落下,發出刺耳的聲響,遠處喪鍾“當——”地回蕩,在江麵上擴散,滿是絕望的氣息。

臨漢門箭樓上,夕陽西斜,餘暉灑在呂文煥的鐵甲上,泛出暗紅色的鏽跡,似凝固的血跡,透著幾分蒼涼。他扶著城牆的手微微發抖,指尖因用力而嵌入磚石,細小的碎屑“簌簌”掉下,目光死死盯著江麵,看著元軍戰船逼近,看著砲石砸向浮橋,眼中滿是焦灼與沉重。範天順站在他身旁,緊緊握著刀柄,手心的汗“嗒”地滴在城磚上,似催命的更漏聲,砸在每個人心上。遠處回回炮的“轟隆”聲越來越近,似悶雷滾過地麵,江風“嗚咽”著穿過城垛,帶著江水的寒意與戰火的硝煙,讓人不寒而栗。

呂師聖突然衝上前,鐵手“鏗”地抓住父親的胳膊,鎧甲碰撞的聲響急促而沉重,他神色慌張,卻難掩急切:“父帥!元賊的砲石專門瞄準浮橋,那是我們襄、樊兩城的命脈,一旦被斷,兩城便成孤島,難以呼應,後果不堪設想!”他的話音還未落下,江麵便傳來木梁斷裂的“哢嚓”脆響,浮橋已然受損,晃動得愈發厲害。

呂文煥猛地轉身,腰間的羊脂玉因動作過猛,“啪”地撞碎在箭垛上,碎片散落一地,他的聲音嘶啞得似喉嚨裏卡著鐵砂,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範統製!立刻帶精銳士兵下去護橋,不惜一切代價守住浮橋,哪怕戰死,也不能讓元賊得逞!”範天順當即抱拳領命,護腕“哢”地蹭過胸甲,發出清脆的聲響,他高聲應道:“得令!定不負帥令,死守浮橋!”說罷,他轉頭看向身後的士兵,大吼如雷:“八勇士,隨我來!”鐵靴踏過石階,“咚咚”作響,似擂戰鼓般催人奮進,皮甲束帶“咯吱”繃緊,士兵們緊隨其後,朝著城下衝去,每個人都抱著視死如歸的決心。

襄陽甕安城門之下,日色正盛,陽光刺眼,卻照不透空氣中的凝重。八名壯士緊隨範天順,疾步衝下城樓,身影在箭樓的陰影中忽隱忽現,腳步急促而堅定。忽然,江心傳來“轟”然一聲巨響,震耳欲聾,一股水柱如天柱般衝天而起,裹挾著斷裂的木頭“劈裏啪啦”地砸入江中,火星尚未燃起,便被渾濁的浪頭吞沒,江水翻騰如怒獸咆哮,卷起層層浪花,似要將一切吞噬。

甕城的甬道中,五十名死士手持刀刃,火光映照下,刀鋒似染血般猩紅,透著冷冽的殺氣。範天順“唰”地一刀劈在地麵,青石板被劈出一道裂痕,迸出點點火星,他俯身拾起一支火把,“滋”地一聲點燃,火焰跳動,映亮了他堅毅的臉龐,他高聲喊道:“兄弟們!浮橋是襄、樊兩城的命門,若此橋斷裂,兩城便無呼應,襄樊難保,大宋江山亦危在旦夕!今日,我們便以死護橋,與浮橋共存亡,絕不後退!”

火油被灑在橋麵,“轟”然爆燃,火光衝天,混雜著鐵甲“嘩啦”的震響,仿佛地動山搖,死士們的眼中滿是決絕,握緊手中的兵器,隨時準備迎戰。死士們剛衝出城門,朝著浮橋奔去,突然“轟”地一聲,元軍的砲石精準擊中引橋,碎石與碎木像蝗蟲般“嗖嗖”飛舞,未被炸死的士卒被氣浪掀翻在地,鐵頭盔“咣當”一聲落地,滾出老遠,似喪鍾已然敲響,絕望的氣息瞬間蔓延開來。

範天順瞪大雙眼,看著眼前的慘狀,怒吼聲震天地:“收兵!快收兵!關城門!”士兵們立刻轉身回撤,絞盤被迅速轉動,“吱嘎嘎”哀嚎著,千斤閘“轟隆”一聲猛然落下,塵土揚起三尺高,遮天蔽日,將城門死死堵住,也將外麵的戰火與絕望暫時隔絕。閘門底下的鐵釘刮擦石麵,發出“吱——”的刺耳聲響,讓人頭皮發麻,城外元軍的號角“嗚嗚”聲愈發逼近,似在宣告著勝利的臨近,城內的士兵們臉色凝重,知曉這隻是開始,更殘酷的廝殺,還在後麵。

浮橋上,江風突然變得凶猛,呼嘯著掠過江麵,吹得橋上的繩索“嗚嗚”直響,似要將整座浮橋撕裂,木板晃動得愈發厲害,隨時都有坍塌的可能。張漢英身披鐵甲,滿身血跡斑斑,鎧甲上的缺口與劃痕,都是廝殺留下的印記,腰間的箭袋“嘩啦嘩啦”搖晃著,殘存的箭矢碰撞,似在為他鼓勁。他“鏘”地一聲拔出佩劍,寒光在烈日下閃爍,銳利如雪,直指江麵逼近的元軍戰船,高聲喊道:“諸兄弟!浮橋在,襄樊在;浮橋亡,襄樊亡!今日,我們便與浮橋共存亡,死守此橋,誓死不退,哪怕戰至最後一人,也絕不讓元賊得逞!”戰靴踩在搖晃的木板上,“咚咚”沉悶聲響,似戰鼓催人奮勇,士兵們的士氣被瞬間點燃,齊聲高呼:“死守此橋,誓死不退!”

二十名弓箭手迅速排成整齊的陣型,箭矢“唰”地一聲拉開弓弦,箭頭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弓弦“吱嘎”作響,緊繃如滿月,每個人都目光堅定,緊盯著遠處的元軍戰船,等待著發射的命令。張漢英一腳踏在斷裂的橋欄上,碎木“哢嚓”一聲掉入江中,激起一片水花,他反手從箭袋中抽出一支狼牙箭,箭頭鋒利,在陽光下寒光閃爍,猶如死神的利爪,等待著一擊致命。江風呼嘯,浮橋隨波浪起伏搖晃,似隨時會被江水吞噬,卻擋不住宋軍士兵們死守的決心。

張漢英猛地揮動令旗,二十名弓箭手“唰”地列陣整齊,弓弦繃緊到極致,發出“吱呀”的聲響,戰意昂揚。江水拍打橋樁的“嘩嘩”聲,與士兵們的喘息聲交織,激蕩人心。遠處,元軍的戰船破浪而來,船頭激起白色浪花,似怒海中的巨獸,氣勢洶洶。唐永堅站在船樓上,甲板“咯吱咯吱”搖晃,他獰笑著拔出長刀,刀光冷冽,高聲下令:“放箭!給我往死裏射,一個都不留!”話音剛落,元軍士兵們便紛紛射箭,箭雨如流星般射出,帶著“嗖嗖”的破空聲,密密麻麻地向宋軍撲來,似要將浮橋徹底覆蓋。

漫天箭影如蝗蟲般鋪天蓋地,宋軍士兵們立刻舉起盾牌,“叮叮當當”的聲響連成一片,盾牌碰撞箭矢的脆響,士兵們的怒吼聲,廝殺聲,瞬間響徹江麵。突然,一支箭“噗”地一聲精準射中元兵的喉嚨,鮮血瞬間湧出,他雙眼圓睜,身體直直倒在江中,血浪高漲,濺起三尺高的血花,染紅了江麵的江水。唐永堅躲在箭垛後麵,看著宋軍的頑強抵抗,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陰森森地低語:“敬酒不吃吃罰酒,扔霹靂炮!炸碎他們的防線!”說著,他猛地折斷手中的令旗,斷旗落在船舷上,預示著戰局愈發激烈,不死不休。

“轟隆”一聲巨響,霹靂炮在浮橋上炸裂開來,火光衝天,碎木“劈裏啪啦”四散飛濺,濃煙滾滾,遮天蔽日。張漢英的披風被火星點燃,“呼”地一聲燃起藍色火焰,火光映紅了半邊天,戰火燎原,殺聲震天。他卻渾然不覺,依舊握著佩劍,斬殺著衝上來的元軍士兵,火焰灼燒的疼痛,遠不及心中死守的信念,哪怕渾身是傷,也絕不肯後退半步。

浮橋北岸,戰火已然蔓延,張漢英揮劍砍斷著火的披風,火星“滋滋”亂飛,落在他的鎧甲上,被汗水熄滅,他看著越來越多的元軍士兵衝上浮橋,臉色凝重,高聲喊道:“快撤!快往南岸撤!保存實力,後續再圖反擊!”鐵靴踩過燃燒的橋板,滾燙的木板灼燒著鞋底,他卻顧不上疼痛,一邊斬殺追兵,一邊掩護士兵們撤退。

元軍水手們“咚咚”跳上浮橋,手中的斧頭“鏗鏗”猛砍纜繩,每一下都用盡全身力氣,纜繩搖晃,浮橋晃動得愈發厲害。火把“轟”地點燃油桶,黑色的火油迅速蔓延,火苗“騰”地竄起三丈高,濃煙滾滾,將整個浮橋籠罩。濃煙裏,宋軍士兵們的箭“嗖嗖”穿出煙霧,精準射殺元軍士兵,一個元兵手中的斧頭“當啷”一聲掉進江裏,胸口的箭杆還在“嗡嗡”顫動,身體緩緩倒下,墜入江中,瞬間被浪頭吞沒。

唐永堅掄起斧頭,猛劈浮橋的橋樁,木屑“簌簌”飛濺到他猙獰的臉上,混著汗水與塵土,更顯凶狠,他高聲嘶吼:“往死裏砸!把橋樁劈斷,讓這浮橋徹底沉江!”水手們紛紛效仿,大錘、斧頭齊上陣,朝著橋樁與纜繩猛砸猛砍。張漢英退至箭樓,拉滿弓弦,瞄準唐永堅,眼中滿是怒火,高聲喊道:“唐賊別跑!今日便取你狗命,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弓弦“嘣”地一震,箭尖閃著寒光,如流星般射出,直指唐永堅的要害。

慢鏡頭下,箭“嗤”地一聲擦過唐永堅的耳邊,帶起一撮斷發,發絲飄落,他猛地回頭,眼中閃過一絲驚悸,隨即又被狠厲取代,箭尾的羽毛還在“簌簌”抖動,“嗒”地釘進橋板,尾羽劇烈搖晃,火光映出晃動的影子,江水“嘩啦”漫過箭杆,血水順著木頭紋路慢慢流開,染紅了濕潤的橋板。

唐永堅慢慢往前走,靴子踩過燒焦的橋板,“咯吱”作響,每一步都似踩在宋軍士兵的心上。他彎腰拔出那支箭,手指輕輕抹過鋒利的箭頭,寒光照出他嘴角的冷笑,帶著幾分挑釁與不屑。突然,他抬手將箭杆往衣領後麵一插,故意用箭尾蹭了蹭方才被箭擦過的耳朵,發出“沙沙”的摩擦聲,似在嘲諷張漢英的箭法,又似在炫耀自己的好運,囂張至極。

“咚!咚!”大錘不斷砸向橋樁,每一下都震得浮橋“嘎吱”搖晃,似隨時會坍塌,水手們肌肉繃緊,汗珠“啪嗒”砸在木屑亂飛的斷麵上,混著血水,順著甲板滴落江中。另一邊,斧頭“哢嚓”劈進橋板,露出發黑的木頭芯子,黴味混著火藥味直衝鼻子,讓人作嘔。唐永堅用刀鞘“鏗”地敲響船板,高聲下令:“塞火藥!快把火藥罐塞進橋樁縫隙,炸斷這浮橋!”士兵們立刻行動起來,抱著黑陶火藥罐在搖晃的浮橋上狂奔,麻繩在橋索間“簌簌”穿梭,有人因緊張,牙齒打顫的“咯咯”聲都聽得清清楚楚,火折子“嗤”地冒出青煙,點燃了引線。

唐永堅看著引線慢慢燃燒,眼中滿是狠厲,突然大吼:“爆!”聲音如炸雷般響徹江麵。“轟隆隆”一聲巨響,火龍從橋底竄出來,火光衝天,氣浪掀得江水“嘩”地衝起一丈高,碎木頭像雨點般“劈裏啪啦”砸下來,半截燒焦的宋軍軍旗飄搖著掉進江裏,“滋”地冒起白煙,很快便沉入江底。隱約聽見宋軍士兵們的“啊呀”慘叫,卻轉瞬就被浪頭吞沒,消失不見,江麵之上,隻剩下元軍士兵們的歡呼與戰火的硝煙。

唐永堅背著手站在船頭,朝陽給他的鐵甲鍍上一層血光,似染滿了鮮血,江風“獵獵”吹動他破爛的披風,腳下浮橋的殘骸正“咕咚”一聲,緩緩沉進江中的漩渦裏,消失不見。遠處傳來元軍號角的“嗚嗚”聲,混著戰船鐵鏈“琅璫”的碰撞聲,似在宣告著這場破橋之戰的勝利,漢江之上,浮橋已斷,襄、樊兩城,從此骨肉分離,大宋的國門,也因這一道斷裂的浮橋,悄然敞開,風雨飄搖。

蒼老的男聲帶著濃重的吳語腔,在江麵上緩緩回蕩,滿是蒼涼與惋惜:“浮橋一斷,襄樊骨肉分離,無有呼應,再難堅守……大宋國門,從此敞開,江山社稷,危在旦夕矣。”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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