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鐵血襄陽》連裁(110)
(2025-09-28 15:07:30)
下一個
《南宋派水師首次增援襄陽》
南宋鹹淳四年三月 鄂州,江霧如紗,漢皋渡口在破曉時分蘇醒。漢水攜著殘冰碎玉匯入長江,千帆檣櫓刺破晨靄,艨艟戰艦壓得纜繩咯吱作響,似巨獸低咆。呂文德帳下萬騎肅立,鐵甲映著熹微晨光,如一片寒鬆林靜默於江岸。
荊湖都統張世傑按劍疾行,麂皮軍靴踏碎薄冰,聲聲清脆如裂玉。忽見三子攙扶呂文德而至——師夔奉藥甌,瓷盞輕碰如珠落玉盤;師孟執狐裘,裘尾掠地沙沙似蛇行;師說捧虎符,銅符相擊叮當作響。其後鄂州水師諸將巍然陣列:製置使李龍兜鍪綴珊瑚,珠珞搖曳如泣露;都統製張虎腰間懸銅漏,更漏滴答似催征;觀察使馬漢江手持鮫綃旌節,綃帛裂風若龍吟。更有翰林直學士王林展黃麻詔書,都指揮使吳超肩扛九環金背刀,金環震顫如蜂鳴,殺意凜然。
呂文德忽俯身咳血,殷紅濺於師夔手背,如雪地落梅。他枯手指向三足金烏幡,骨節爆響似竹折:“諸君且觀——襄兒郎餓得嚼弓弦,今這百船芻糧……”忽挺脊如鬆,舊甲迸開一線冰鱗,“便是給韃酋備的楮錢!”
三軍以槊頓地,齊嘯震落鬆枝積雪:“饑啖胡羯肉!渴飲索虜血!”千刃出鞘似鳳唳,盾牌撞地悶響如雷。江風乍起,吹皺一河寒水。
呂文德將錦囊強塞入張世傑懷中,指節叩其胸甲鏗然:“此中襄沔水經二卷,若逢虜人火舸,速裂縑素第二重!”忽嗆咳發笑,袖掩口鼻,“賞格某已備足——雖蒙酋髑髏亦明碼標價!”戰馬刨蹄噴鼻聲裏,透著喋血之狂。
張世傑單膝觸地,錦囊貼額壓出朱印,甲葉震顫如銀鱗翻浪:“末將昔年落魄,蒙大帥收於行伍,此恩當以死報!”抬眼時目光如炬,“敢不效死!末將即率艨艟破浪,必使呂節帥見吾等赤心!”
呂文德以生滿老人斑的手扶起他,忽掐其臂甲凹陷:“世傑吾弟有韓白之勇,此去當如錢王射潮!”喉間痰鳴忽止,江豚躍水聲乍起,“老夫在鸚鵡洲頭備酒——待看爾等焚盡虜帆!”
張世傑躍上“鐵犀艦”刹那,船首銅犀忽作嗡鳴長嘯,似巨獸醒於洪荒。兩岸驛道塵煙驟起,馬蹄鐵擊碎卵石,驚得荻叢中白鷺亂飛,雪羽蔽天直撲襄樊。江風穿犀角嗚咽如號,鈞天樂聲自雲間隱現,恍若天帝賜征曲。
百舸溯流而上,帆影獵獵若垂天雲,舳艫犁浪如銀鱗碎雪。鐵犀艦破霧而行,犀角寒芒驚起岸汀棲禽。張世傑拄劍立艏樓,六裨將環侍甲葉鏗鏘。軍師趙彥韜展檀木機巧圖,江風卷縑帛獵獵如戰旗。
“趙參軍,且說這鐵舸妙處!”張世傑拊掌朗笑。
趙彥韜以箭杆指鄰艦:“此船喚’浪裏蛟’!”機關咬合錚然作響,“首如贔屭開山喙!”兩杆鐵撞槊探出艏樓,懸青州隕星錘,轆轤絞時若雷部掄椎;“腹藏百足蹴浪行!”廿四對檀輪翻波,八十赤膊健兒踏得軸心迸火;“三層射堞賽蜂房!”竹笆後弩手斜搭燕尾箭,孔分三重——上射帆、中射槳、下射虜喉!
尺挑頂樓:“兒郎布天羅!”擋板後毒焰罐、石灰囊堆積如山,撓鉤森然待發。
張世傑掀髯大笑:“妙哉!這船底會奔、船首會齧、船身會螫、船樓會攫——活脫是條鬧海蛟!”畫角與江鷗和鳴間,戰意滔天。
船底赤銅輪翻浪若蜈蚣百足,水花濺三丈;船首玄鐵撞杆懸千斤隕星,火星迸濺如星雨;船身三層射孔寒芒隱現,新糊魚膠泛青光;頂層士卒壘火油罐成山,朱砂“霹靂”符灼灼如血。
張世傑擊舷長嘯:“善!有此水殿,何愁虜騎!”
六裨將振臂齊吼:“願隨明公——直搗虜庭!”
百艦金鉦驟響,朝陽突破雲翳,輪槳齊轉犁出崩雪之濤。漢水東流,千帆如箭直指襄樊,霧散處旌旗蔽日,恍若天兵裂蒼穹。
借此機會,筆者向大家簡要介紹南宋名臣張世傑的戎馬人生:他身披鐵甲,立於長江的驚濤之上,刀鋒映著殘陽如血。張世傑,南宋最後的脊梁。
建康城外,他率三百死士夜襲敵營,刀光過處,金兵大潰。主帥帳中血猶未幹,他已然踏破三座敵寨。戰馬嘶鳴,他長槍所指,便是大宋疆土。
臨安陷落,幼帝漂泊海上。颶風狂浪中,他屹立船頭,以身為盾護住最後一脈宋祚。箭雨穿空,他大喝:“大宋男兒,寧碎不屈!”
崖山血戰,十萬軍民殉國。他執劍力戰至最後一刻,身中二十七創,猶自高呼“複國”。浪濤吞沒英雄軀,卻吞不滅那聲震海的呐喊。
青史斑斑,誰記當年將軍恨?唯見錢塘潮信,歲歲猶帶金石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