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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又是《會山信劄二》

(2025-08-10 07:51:13) 下一個

班德瑞先生

沒有人知道班德瑞先生具體的年齡和過去,這和美國的大文化不為常人所知的內力所向,異曲同工。當街坊鄰舍在背後叨叨竊竊以怪戾二字認同這位躣碩的老人時,沒人知道,此之前他對自己已經有了明確的認知,自己精作的名片也早已妖嬈於心枝。不過隻是,他不願隨意公開這份非常私竊的認知。他還孤傲地確定,這個得來不易的認知,屬於他自己,就像他,屬於這個有邊有角並不平直的世界。

銀行的追索和罰款,經濟上對他肯定是一種拖累。可未嚐不是一幕二分的舞劇。一件本來非常不聰明的事被如此延續到今天,追究起來,還怪自己。對於這樣的糾結,他不僅認知,而且坦然。下意識裏,他已學會靈便地使用自己有限的智慧對仗銀行無盡的貪婪。麵對那般失心瘋樣的竊喜,班得瑞先生孤自一人,以那伸出窗外的花的模樣張楊著個誌。他以為,飄出的花香和生騰的勇氣其實就是一回事,是麵風中旗,並不在乎是否落雨,能飄揚於東升西照便是馨致、便是心樣;無聲的昂然難道不是最好的宣揚?這也是場血與火的較量,期間,他已熟練於經由節省自己的承受力,去延長銀行家自以為是、老謀深算釀製的劫難。這當然也是需要毅力付出的最後鬥爭,有點難受,需要代價,但這些都是可以接受的,前提和目的其實也是一致的,隻要這點所謂的代價,能被有效地用來延長銀行家們的吃重。如果自己還能享受這種悲喜交加的雙重戲弄,那麽,兩個劇段間恰如其份的歇息就是詼諧就是調侃,更是他欣賞自己心創默劇賦予整個生活世界最睿智的精彩------話說著上下分合、內外兩出的無獨有偶,或者,舉世無雙!

這,為他清寂的生活帶來了快樂。而這個最重要的收獲,來自於對上帝十字圖像精簡的觀察:上帝的痛苦比他多。他覺得,自己就像臘月裏鑽出窗縫、逗樂在寒風裏的那株紫色蝴蝶蘭,葉子有點寒顫,花卻開在窗的這邊,開在他天天閱覽書報的沙發旁。花也是驕傲的,一如他驕傲的心誌,絲毫不屑與街上每天匆匆走過的人流分享那份無色的暗香。人花天合,他照料著花,花豔謝予他,這樣的無聲通匯無分先後你我,他隻能稱其為靈照。

當然,追索的信,由此會疊加。當那樣的疊加將他的書桌三分之二的地方鋪滿的時候,他就不能繼續坦然。他會憤憤、他會戚戚;他會喃喃不斷地用不失優雅的語式聲討銀行認錢為爹的無恥;總有被擊垮的時候,他就會下意識地抓起電話打給瑟曼莎。隻要電話接得通,不等對方詢問,他就會照常以希特勒演講的激情,揮拳痛斥近來銀行狗改不了吃屎的惡劣。他最常用的慣語自然還是那五個字:人類的蟑螂。至於自己慘遭的不公,他會在晚間關窗之後,慢慢細數。

燈光下,這樣的義演成了印記,落在自己和別人誰都不知道的時分裏,旁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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