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國,用筆寫字的機會幾乎沒有了。偶爾還是會寫寫。《天道》是我非常欣賞的作品。裏麵的這段話我也很欣賞。於是好玩了操筆匆匆記下。
早晨八點來許,我已端著煮好的咖啡,坐在新漆好的後陽台。這裏的三圍都是夏蔭,隆隆地地昂著,有息無聲般地展在那裏;同展的還有我平緩的呼吸,浮浮地躍出,有影無蹤。
嘬一口咖啡還是悄沒聲地覺得愜意,一個人的平緩換取一個大世協和並同,不愜意還能咋滴?其實這和我的心態有著相當的關係,拿定心式,站穩腳跟,收攏關注,就能和自然走得更近。至於如何再去和人走得更近似在我的感知外。我也沒有故意去冷落世間的熱切,隻覺得平日裏想盡法子玩弄我的現實無趣且荒唐,可卻像鼻涕蟲那樣揮之不去。誰更被動?不想去回答,跟鼻涕蟲較什麽勁呢?這不需要理由。物質世界框定了我,我仍沒有失去我的自由。因為我很人文的,至少我願意並早就決定,那應該成為我的起碼。
人文和一切的人,命裏相關;不人文或不以此為重為度的,大有人在。好在我翻譯過的人文落在我這裏成了模糊中的清新,又落在這樣清新的獲得裏,難再其它。壞處是,我變得愈加獨自孤寡,且在這個自我站定的中心上,扔出了我的半徑,甩出了我的周長。我就愛莎夫。有幸在我十分年輕的時候巧會了他,讓他教會了我一個非常重要的道理,從此人文,不再顧它太多於無妄。
聞著夏晨緩風帶來的清涼,不由想起了《尋夢園》,大冬天佇立雪地聯想出來的散文詩,用了五十三個我。我對我的理解該是清澈見底的,由是便會想,今兒是否能夠繼續依著我的立定,同在春會裏,用文字舞出夏隆的意涵。估計不行,不是文筆的事,而是今兒我沒有那份那樣精致在握的篤定,用以揮灑。那就不去扭捏了,弄得挺不著調般虛頭八腦的會招自己嫌。那就反而不美了,不美的事,多做何益?還違了人文的初衷,妄自菲薄成切去半拉腦袋的愚蠢,丟人現眼。
我是個極不願意和人對峙爭執的人。我也不很在乎外間的左右黑白,是非對錯。曾幾何時?過去啊,也會對峙爭執的,仔細想來和現在的不一樣。我們年輕時是非常善意誠切的,還帶點青澀和無辜。我們那時聚在一起偶有的對峙和爭執多來自於個體獨立學知的不同內容及理解,並勢同他人交流比對出更多的相對正確。非常地中正,非常地非我。網見網聞網會過無數花樣百出的對峙和爭執,從南北對抗到中外差異,從自以為是到夥同一黨,從芝麻綠豆到科技宇宙,還有文理互毆的,正可謂無所不及,無所不能。曾被卷入過,過了也就過了,懂得了時進裏的許多無妄與怪誕,也就翻過了。好在是,最凶悍的對手最後居然過來向我敬了禮,說有機會可在北京請我共飲二鍋頭,這般事情也就過去了,放下了,不再成為塊壘和包袱。
瘋子算是朋友了。對我他是誠切的,這我讀得到。也因為這樣我們走得較近了,碰到觀點需要擺開時,我也不會用瞎扯淡去敷衍。瘋子老豆的老爸是個國民黨文職軍官,可他是個堅定的黃炎子孫,說到中國的文化傳統和如今發展,說到這裏的種種頹相,有點激動。好在是,他麵對的是我,很快便會靜下來,然後用自己的認知和智慧比對出現實和可能的差別。瘋子有錢,不多,足夠。早年商界的打拚積累了不少,也交下許多眾多至今來往的好友,聯絡不斷。那批人在中國算是成功的,這也就促成了他看事說事的基礎和原點。一場聚會喝掉八十萬,我信。但對我來說啥都不是。想去西湖邊買個庭院,我也信,對我還是不是事。同比,外甥女拒絕了巨額重金求婚的二位爺,小姨子買好葡萄牙的頂級別墅又要趕往意大利購置莊園我也信。都是錢幹的事,沒有難度的。所謂的難在我,我沒那種錢,也不操那份心。像是少了點可比性的東西,我卻無所謂,聽過拉到。我無比的自信來自於以我的家庭為主的小事,我不可被戰勝的握有是權杖和我的關係及我們共同擁有的和睦與健康。要說漂亮、賢惠、忠貞、在乎、忍讓和關切,權杖勝過無數人。也就有了富足感。其它的,都是無所謂。窮點也不怕。所謂的高級富足與繁華,難道沒見過?老子山頂搖曳時,他們都在哪?問題還在不計較,放得下。再則,心安之處就是家。去哪裏不是去?來去歸兮,能來不能往,往之無法歸才是要命的事。
就跟瘋子和小姨子說,房子買下後,一間房外貼上我的名字就行。願意繼續瘋繼續跩,趕緊去,反正我是動不了也不想隨風而去,窮則易堅,我就堅在這裏了。回頭笑顏依舊了,也是,風景一道,光彩一抹。不多,有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