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故國,我的大學 (十四)

(2025-03-31 08:18:42) 下一個

派出所長問我是不是衣服爛了,我正莫名其妙,不知怎麽回答,老者岔開了話頭,跟他說:“我要不找他,他還不會來呢?”原來是這老者通知我來的。派出所要我們主動自首,我以為象我這樣一個向來低調的人不會有人注意,存在僥幸心理,沒有去自首。老者通知我來,這說明我在派出所是掛了號的。但我是怎麽上了他們的黑名單的呢?估計是因為我加入了敢死隊,可他們是怎麽知道我加入敢死隊了呐?原來是阿裏供出了我,他是副隊長,人家是擒賊先擒王,首先找到他,他隻能是竹筒倒豆子,供出了一份名單,主要是我們幾個關係比較好的,其他人他卻沒有供出來。如果阿裏讓我知道他已經供出我來了,那我也就不會再僥幸了。這是我倆之間溝通不暢的結果,可能是他不好意思跟我說,報名時就是他背著我把我給報上名的,現在又把我出賣了,當然不好意思了,好在老者特地讓人通知我。盡管所長一臉凶巴巴地問了這麽莫名其妙的一句,可最後他再也沒有和我正麵接觸過,都是老者與我接觸。老者又說了一遍:“我是把你們當成自己的害子一樣看待的!”估計他對所有被傳喚的學生都這麽說過,因為後來好幾個同學都在宿舍裏學他的口音。當時就覺得老者是個很好的人,我猜,他們派出所不僅被醫學院領導,也被公安局領導。所以,盡管醫學院黨委書記於文雄答應不追究,但他們還得執行公安局下達的命令。

我也一下子明白了這“衣服爛了”是什麽意思。在遊行前我們集合時,有些敢死隊員互相在衣服上簽名字,他說的衣服爛了肯定是指衣服被筆墨弄得無法穿了,不過我沒有讓隊友簽過字。不過所長也隻是隨口一問,並未深究。但我還是領教了共產黨政府運作的嚴密和他們的手段,象所長這樣看起來很粗狂的人也是訓練有素的,一旦接到上麵的命令,立即采取行動,效率奇高,這次時醫學院對我們特別保護,不然的話,我們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對手。當年毛主席秋收起義失敗後逃亡井岡山的路上在小鎮三灣進行改編,共產黨通過“支部建在連上”的政策編織了一個大網,那真是疏而不漏,組織嚴密,政令通達,執行力比國民黨高幾個數量級,最後翻盤,建立政權。這次中央政府對付學潮裏的這些散兵遊勇,那還不是手到擒來?應該說,他們對付像我這樣的學運蝦米還是網開一麵了,他們隻是通緝那些學生領袖。這些學生領袖其實就是北京的學生領袖,甚至隻是廣場裏北京學生的領袖,北京以外的學生所謂的聲援北京也不過就是熱臉貼了個冷屁股,最多就是個不冷不熱的屁股。我隻是在第一次戒嚴那天從那個清華女生身上感受到了溫暖,還有從幾個絕食學生身上感受到熱忱。這些個領袖們的革命綱領可能有,但我們這些外地的不知道,他們也沒有把支部建在連上,也沒有派黨代表到我們駐紮在廣場的外地學生中來宣講革命道理,達成一致意見。還是像我們曾經在宿舍裏討論的那樣:“學潮能成功才怪了!”

直到現在,談起劉曉波,還是很佩服他。我不懂政治,對錯不論,隻是看他的行動。當時劉曉波在美國,他並沒有趁機滯留美國,而是義無反顧地回到北京,投入到學生運動中去,學潮以後也沒消停,最後死於獄中。相反,看有多少學生領袖是與劉曉波反向逆行的,逃出來的又有多少人還在堅持當初的信念,如果他們當初有信念的話。我在紐約西奈山遇到一個來自波蘭的反共反社會主義分子,她曾問我對89學潮怎麽看。我直言不諱地表達我的觀點:“政府鎮壓學生就對了,要不然中國會天下大亂。”其實我是一個腦子空空的人,當時我也知道這個老太太想聽什麽,我就是不想讓她如願。我有一種自尊心想維護生我養我的國家,至今那兒還有我的親人、親戚、朋友、同學同事生活在那片土地。我也沒有跟她講我也參與學潮了,也沒提我還是敢死隊員,即使想說,也不知道敢死隊的英文是什麽。

派出所長的態度讓我誤以為他要吃人血饅頭:遊行時他也曾在隊伍裏,現在反過來要查我們,以便升官。我們的學生幹部中就有這樣的學生,多是入黨積極分子。學潮一開始他們不參加活動,看教職工都參加了,他們才加入進來,還不把自己當成遊行隊伍裏的普通一兵,而是把自己當成領隊的。後來有這樣的人在學潮後的思想總結時表示:作為一名學生幹部,我有義務維護遊行隊伍的紀律,保護同學們的安全,監督同學們的表現,我都做到了,我自信以後我還會是一名合格的學生幹部,我更會積極要求向黨組織靠攏,力爭早日加入中國共產黨,為黨發光發熱。在全係大會上聽到這個發言時,會場上一片騷動。“一句話,百樣說”,在這位同學嘴裏,豈止是百樣說?我們這些榆木腦袋們也茅塞頓開,怪不得人家能當上學生幹部,這將來要是不混出個名堂來,那純粹是共產黨不開眼。幸虧我們的於書記有言在先,絕不追究,不然的話,這位就是一個天才打手。

一天晚飯後,李君神色慌張地來到我宿舍:“大俠,派出所要我交出照片,怎麽辦?”我問他什麽照片。 他說:“就是北京天安門廣場的照片。”我喜出望外:“你已經洗出來了?我怎麽沒看到?”原來,當他的一卷膠卷都照完了以後,就去衝洗,回來後在宿舍裏到處炫耀,結果被告發,是誰告發的也不清楚,連一個可疑的對象都找不出來,他還自認為他在研究生中的人緣極好,自認為大家都很欣賞他這個東北人的豪爽和開朗。他把照片都拿過來了,他是想讓我看一眼以後就悉數上交。照片照的非常好,李君身穿棕色帶條紋的西裝,短發,額頭突出,黑鏡框,雙眼炯炯有神。我頭發已經很長了,劉海搭在了棕色眼鏡框的上緣,麵帶微笑,右手卡腰,女神腦袋緊靠著我的左肩,與我綠色上衣形成明顯的反差。就這麽就交上去了?我不甘心。但是李君嚇壞了:“如果不交,你知道後果是什麽嗎?我就畢不了業了!”

李君比我大不了幾歲,他是中國醫科大學畢業後直接考入山西醫學院的,從來沒有走向社會。他是被派出所那個所長給嚇著了。所長當時隻是隨口問了我一句“衣服爛了吧?”,我沒給出答案他也沒深追究,看來我是不夠級別,對研究生就不一樣了:你們是研究生,跟那些大學生不一樣,你們是高級人才,要求更嚴格。招你們時的原則是寧缺勿濫,現在到你們畢業的時候了,那原則也是寧缺勿濫,寧可把你們給廢了,讓你們畢不了業,也不能讓你們蒙混過關!說吧,你是不是去北京天安門廣場了?你是不是照自由女神像了?我們要是不了解情況,也不會把你找過來。很簡單,隻要你把照片悉數上交,既往不咎。否則,你就別想畢業了!

嚇人不?真嚇人,不能畢業呀!簡單不?真簡單,交上去就完事。所以李君才把照片拿來,讓我看一看這些照片是什麽樣子的,然後再跟這些照片告別。我盤著腿坐在床上,把這些照片一張張地鋪在床單上,再一張一張地看,從左看到右,再從右看回到左,真是舍不得。我知道,這自由女神在廣場上也沒有立住幾天就被推倒了,我們這些照片真是太珍貴了,就這麽給交上去,太可惜了,如果能留下來哪怕那麽一張也好啊!我突然心裏一震:從中抽出兩張他們也不會知道吧?

我就問李君是否把所有照片都給研究生們看了?他說是,當時一個膠卷洗出來一大摞,他就往桌子上一放,大家隨便看。我說咱們就賭一把,把你我各自的單人女神照留下來,其它的都交上去,其中有我們與女神的合影照就行了。為了表示誠意,把交上去的照片連底片都交上去。他們也沒提要交上底片,但我們主動交上去,這樣他們就會感受到我們的誠意,也就不會再懷疑我們還有藏下來的了。李君當時已經六神無主了,腦子被嚇得亂成一鍋粥了:“這樣行嗎?”我給他壯膽:“保證沒事!”然後我就把底片一個個地剪下來,和交上去的照片放在一起。我倆的單人照和底片則都保留下來了。鬼使神差,我的單人照底片掉落在我自己的床單上,怎麽也找不到了,真是女神顯靈把底片給收走了?至今我還納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後來,李君過關了,派出所也沒再找他麻煩。我還是跟我上麵的猜想一樣,派出所就是執行公安局的命令,交差完事,畢竟醫學院這邊他們也不能違逆。不過我實在是想不通,這告密分子圖個啥?能得個仨瓜倆棗的?當時在我們眼裏,研究生那是一等一的人才,報名的時候政審不過關是報不上名的,怎麽還能有人品這麽差的研究生?不過細想起來,政審的第一條就是“擁護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擁護社會主義製度”,這麽看來,告密者是表裏如一的,而象李君這樣的卻是陽奉陰違的。到底該怎麽做人?都他們把人搞糊塗了!

老萬,是衛生係84級的,比我高兩級,我跟他沒有打過交到,但我認識他。在大家眼裏他是一個很特別的人,我經常在校園裏見到他,挺高的個子,穿著一雙髒兮兮的拖鞋,能看到他大腳趾頭和腳後跟上的黑泥,可能是煤燃燒後的炭黑吧,走路一晃一晃地,手持一個巴掌大的收音機在收聽英語節目,見到認識或不認識的人都會點頭致意一下。老萬的英文非常好,跟他交往深的人都佩服他。89年春,衛生係84級正在做畢業前的專業實習。當時他在山西省陽泉市實習,具體是防疫站還是職業病防治所我不記得了。學潮時他從收聽的英語節目裏獲得很多信息,他把他聽到的翻譯成中文,做成傳單,是手寫的,應該沒有多少份,都貼在了主要街頭。結果,被那些“擁護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擁護社會主義製度”的人告發,被陽泉當地公安局逮捕。不像我們有學校庇護,在陽泉山西醫學院愛莫能助,最後被判刑入獄。在我大學畢業那年,他出獄了,在我們宿舍和我們聊天,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伸出他的左手腕,都是被煙頭燒傷的疤痕。“是獄友虐待你了?”他說不是,獄友都很尊重他這個大學生,還是政治犯,不像那些流氓犯被瞧不起。這疤痕是他自己燒的,是在年三十晚上想家極其痛苦時而自虐的。他現在已經談戀愛了,女朋友是當時我們醫學院的大一學生,比他小6歲,是我們物理教研室一個老師的女兒,女朋友對他很崇拜,女朋友的全家也都理解他,正是女朋友使他忘掉過去,重新發奮,接著完成畢業實習,拿到畢業證。後來如何,不得而知。

我們學生自治會的主席王同學,聽說後來一蹶不振。學潮結束後我們進入大四,從6號樓搬走了,就很少見到醫療係的學生了,似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王同學,關於他的情況都是聽說的。我覺得他可能是象李君一樣被派出所給嚇到了,或者是被同學告發了,讓他萬念俱灰。這些都是猜測,具體什麽情況不得而知。最後畢業分配的時候,聽說好長時間工作單位都沒有落實,這還是我研究生畢業在大連醫科大學留校任教以後,陽城大俠作為防疫站的副站長帶隊到大連旅遊時透露的,再多了他也不清楚。

有人說60後是最幸福的一代,經曆過中國的文革,經曆過撥亂反正,有幸通過高考或者其它途徑努力奮鬥而改變命運,我們沒有經曆過戰火的洗禮,但卻有幸參加了學潮。對於我個人來說,這短短的幾周時間,比平時的幾年都更讓我成長,盡管眼界還是沒有打開,以後的人生又走了很多彎路,但我已經覺得比好多人都幸運了。後來中國蒸蒸日上,人民生活水平得到極大提高。老家當年的土路都變成了柏油公路,老家農村的年輕一代也可以自駕出行了。看到我那幾個已經七八十歲的一母同胞們晚年幸福,我在地球的這一麵替他們高興,甚至都能笑岔了氣。當年的學潮,隻是中國前進路上的一段插曲,千秋功過自有後人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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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湧科學路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到遊' 的評論 : 嚇我一跳,明明知道潤濤閻已經過世,突然要“以後論述”,“請稍侯”。這是他的一篇博文裏的一段吧,似乎有些印象。

我們說太陽係以太陽為中心,那九個小弟弟圍著它轉,這是怎麽形成的呢?應該不是上帝把它們都捏成型,放到它們各自的位置上,用手一推就開始運轉而形成的。一個新生命的誕生也不是五髒六腑分別形成後把它們縫到一起就成了。民主的誕生也一樣,不可能是在一個由無民主意識的政府和無民主意識的人民組成的社會,讓一些有民主意識的學生一呼籲就產生了。美國民主是在一張白紙上像一個新生命一樣誕生的,如果印第安人口至少不少於歐洲外來人口,美國有現在的民主的可能性會大打折扣,這不是說印第安人不行。最早的美國民主是什麽?大家跑馬圈地,誰圈著這塊地就是誰的,大家都認,因為地有的是,反正印第安人也沒幾個了,我可以再到別處去圈,逐漸就形成了最初的美式民主,大家商量著來,這不是他們從歐洲帶來的民主。後來發展成自由競爭的資本主義,甚至後來的美帝國主義,資本家占有了生產資料,工人受資本家壓迫,工人形成工會,團結起來反抗壓迫,共同對付資本家,資本家就試圖操縱民主,限製投票權,投票人越少越好操縱。後來,黑人和女人也先後獲得了投票權,這都是當事人鬥爭得來的,不是學生運動呼籲政府得來的。當年的廢奴倒是廢了,可好多奴隸又回到奴隸主那兒去了,因為隻廢奴,不給他們教育,他們沒有生存能力,你不是奴隸了,可與白人不平等,黑人解放運動又鬥爭了多少年才獲得平等。以前學習英文課本裏的阿拉巴馬州蒙哥馬利市的黑人婦女拒絕給白人讓座的故事,我以為是久遠的不得了的事情,結果這黑人婦女當事人前幾年才過世。美式民主是鬥爭的民主,不鬥爭得不來,不鬥爭還會失去。中國沒有這個土壤,都是自掃門前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還咋民主,他能出來投票嗎?能出來去辯論跟自己不相幹的事嗎?
到遊 回複 悄悄話 綜上所述,民運們搞的學潮並非搞資本主義民主。事實上是毛主席培養的共產主義事業的接班人們以為毛共泛民主就是美式民主。在戰略層麵上講,89學潮是毛澤東培養的紅衛兵紅小兵們對鄧小平資本主義民主改革的猖狂反撲。

89學潮既不是栽贓的“反革命暴亂”,也不是什麽不負曆史責任的“政治風波”。他們的學潮其願望是好的,好到了天真爛漫的地步。所以,確切地說,89學潮是“缺乏理性的和平、非暴力”民間示威運動。最後被軍隊毫無人性的給屠殺了。它的曆史意義潤濤閻將在以後論述。人人說六四是悲劇,因為軍隊用坦克進城開槍殺了平民當然是悲劇。但在潤濤閻看來,這悲劇還有不同的涵義。

從戰略角度分析,學生們向往的民主與鄧小平要搞和正在搞的民主是一回事;隻是學生們不知道他們向往的(不等於他們認知的)美式民主隻能通過鄧小平的改革來實現。也就是說,被屠殺的市民學生和屠殺者鄧小平有著共同的戰略目標。這是為何潤濤閻認為有兩種悲劇的原因。而這第二種悲劇悲在這裏:在水晶棺裏的毛澤東對第一種悲劇目無表情;而對第二種悲劇他會猙獰大笑:“哈哈!狗咬狗,兩嘴毛!”就憑這一點,鄧小平就不應該用殺人的辦法解決六四。這是鄧小平的失誤。如何才能即達到鄧小平鎮壓的目的又不殺人卻讓在水晶棺材裏的毛澤東痛苦呻吟?潤濤閻有鄧小平未采納的上策。以後會告訴各位網友這上策是什麽。請稍候。
沉湧科學路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明白仁兒' 的評論 :
說得好!!!
學生能做的隻是喊一喊,通過發聲引起政府注意,最終需要通過政府來改變。學生能贏的也就是政府妥協,不可能贏到推翻現政府建立新政權的地步,可能我用“天下大亂”四個字太狠,最多就是像現在川普把美國搞得這樣。如果當時政府向學生妥協會是什麽樣子?這些都沒法假如了。
明白仁兒 回複 悄悄話 @ 沉湧科學
明知學生必敗,我還是義無返顧投身支持學運,因為這是大義。
我從組織角度判斷,政府一方有金錢美女名利誘惑,有軍隊,嚴密組織,有獎懲,兩手硬;
學生有麵包汽水,老百姓捐的,經常斷頓,不幹了不受紀律懲罰,除了口號激情,沒啥了。
學生必敗無疑。
學生勝了,中國會成台灣,韓國,政客爭權奪利,你唱罷我登場,汙七八糟肯定不能避免;
但不會軍閥混戰,天下大亂,因為時代回不去了。
迄今為止關於六四,基本全是學生學者的文章,其他階層工人農民士兵市民警察回憶少,可能沒文化寫不出來,可能拘於環境無法發聲,即便可以發聲,肯定有不同的看法,就像學生一樣。
總之這樣大的一個曆史事件,要看主流看大義。
不能看耗子屎,耗子屎太多了,告密整人無中生有,畢竟文革剛過去不久,文革遺風還在,一陣小風便可以死灰複燃。
沉湧科學路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山地羊0822' 的評論 :
謝謝跟讀學潮這一係列。你和其他網友的留言給了我鼓勵,我就繼續挖掘我的記憶深處,都是真人真事,我想還是值得記錄的。當年的學潮,人們關注的是北京上海這些大城市,我把太原的經曆寫下來,可以作為補充和旁證。我感恩在太原的5年學習,無有回報,希望通過我的大學係列宣傳一下太原,宣傳一下山西。
沉湧科學路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明白仁兒' 的評論 : 看諜戰劇地下黨被折磨得鏡頭,我就問我自己,如果我是劇中人,我會不會就招供了?共產黨剛成立的時候,有些人不久就退黨了,不參與政治了,比如李達,有的人還參與政治,但政治理念走向了反麵,比如周佛海。回到我自己,我並沒有政治理念,對社會上的一些不正之風也沒有切身體會,隻是耳聞,那時候喊得最多的是“官倒”,最突出的例子是鄧家和趙家。別人喊什麽口號,就跟著喊什麽,後來我們的一個小圈子隻是對學潮的亂象有些失望,但並不否決我們參合過的學生運動。至於對波蘭老太的回答,有我情緒激動的一麵,也有我自己對學運反思後的一點牢騷。當時的英文原始表達我已不記得了,我牢牢記住的是我當時的想法。如果現在有人問我對當年學潮的看法,我很可能拒絕回答,因為我已經沒有想法了。三十幾年,時間太短,留給後人說。
山地羊0822 回複 悄悄話 在所有的重大變革發生的時候,明確堅定的選擇“對”與“錯”的人畢竟還是少數,做為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會常常在“對”和”錯”之間糾結,猶豫,彷徨。。。。。。事後諸葛亮誰都可以做到,但那都是於事無補的“小聰明”。也許,多一些對小人物的選擇的理解和尊重,這個世界或許會更真實和合諧,盡管也許不是想象的那麽美好。
明白仁兒 回複 悄悄話 世事洞察,人情練達寫的相當到位。一句“鎮壓學生,否則天下大亂”,真是大腦短路。一個人的思想怎能有這樣大的跳躍,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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