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國,重回我曾工作過四年的遼寧南票,偶然看到一個宣傳南票的視頻,聲稱南票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發源地之一。現將搜羅到的網絡信息綜合如下。
國歌《義勇軍進行曲》是1935年中國第一部反映抗戰的電影《風雲兒女》裏的主題曲,義勇軍就是指東北抗日義勇軍,是九一八事變後成立的非官方組織的抗日武裝,曾叫“反滿抗日義勇軍”,最早在遼西以錦州為中心,後來在東北各地成立很多義勇軍,統稱為東北義勇軍。後來的東北抗日聯軍是中共在義勇軍基礎上,將東北各地抗日義勇軍武裝整合建立起來的。東北義勇軍在錦州設有一個總部,總司令就是錦州人朱慶瀾。當上海電通影業公司因資金困難無法拍攝抗戰電影《風雲兒女》時,朱慶瀾挺身而出擔任製片人和第一出品人,注入關鍵的資金。當時沒人敢投資這種題材,朱不僅出錢,還親自參與創作指導。可以說,沒有這部電影,就不會又為之創作的主題曲《義勇軍進行曲》。當時田漢被國民黨逮捕、聶耳從日本寄回的電影主題歌僅有“進行曲”三個字的暫定名。作為電影攝製組最高決策人的朱慶瀾,將歌名定為《義勇軍進行曲》。
《義勇軍進行曲》的素材地就是九一八事變後的遼西。從1931年9.18 到1935年電影上映,隻有四年,算上從醞釀到編寫劇本、籌集資金、正式拍攝,電影以及主題曲應該是受最早期的抗戰事跡和勝利鼓舞和啟發的,而最早的抗日英雄事跡主要來自遼西抗日義勇軍。1931年九一八事變在沈陽爆發時,駐紮在沈陽的東北軍是不抵抗的,但是當時有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拒絕“不抵抗政策”的將軍,名叫黃顯聲,就是《紅岩》裏的黃顯聲將軍,小蘿卜頭的老師。黃顯聲將軍是遼寧省岫岩縣人。維基百科介紹:“1928年,他任第一旅(即衛隊旅)旅長,負責沈陽的警衛工作,保護張學良的人身安全。1930年,他任遼寧省警務處處長兼沈陽市公安局局長。1931年九一八事變前夕,他獲得有關事變即將爆發的情報,提前擴充下屬的警察隊、公安隊,並發放槍支彈藥。九一八事變爆發後,黃顯聲率警察部隊隨即投入抵抗,在沈陽打響抗日第一槍。” 九一八事變後,東北邊防軍司令長官公署和遼寧省政府公署從沈陽遷移至錦州,黃顯聲是實際的前敵總指揮。因為軍隊奉命不抵抗,他就動用警察力量。當時的省政府秘書、共產黨人劉瀾波向黃顯聲建議收編民團和綠林等地方武裝進行抗日,黃顯聲采納建議創建遼寧抗日義勇軍,自任總司令。義勇軍的成分極其複雜,有學生、商人、農民、教師、土匪、僧侶、道士,還有脫離軍隊的軍人。後來錦州淪陷,黃顯聲就轉戰於錦州市外圍。
1932年初,日軍一個騎兵聯隊的聯隊長叫古賀傳太郎的離開錦州占領錦西縣城所在地冮(念四聲gang)家屯。我個人的理解是他們當時的目標是尋找附近的南票煤礦,畢竟日本人需要煤炭支撐他們日後對中國的全麵侵略。早在清朝時就已發現遼西有煤炭儲存,在確信開采這些煤礦不會影響關內大清龍脈的情況下,乾隆皇帝簽發了數張允許開采的“龍票”,人們將位於北部的煤礦稱作北票,位於南部的就叫南票。不管日本鬼子要出來幹什麽,打他們就是了!黃顯聲召集錦西縣公安局長苑鳳台商量對策。苑鳳台曾任張學良侍衛副官,是南票區暖池塘鎮苑家屯人。苑鳳台找到他的表哥、綠林出身的劉春山,還有劉存起和張恩遠,他們都是南票區缸窯嶺人。這幾個綠林英雄實際上就是土匪頭子,他們都有號,對外交往都要報上號來。劉春山號德全,劉存起號亮山,張恩遠為了打鬼子給自己新起了個號叫“震東洋”。他們幾個帶人在冮家屯附近利用他們熟悉的地形埋伏下來。當時遼西的土匪都是生活所迫當起了土匪,似乎比較仁義,沒有座山雕那麽窮凶極惡。看到《生萬物》裏秀兒楊冪被土匪劫走,但她爹倪大紅沒有立即去贖回自己的女兒時,想起了一個同事的故事:他老家在錦州義縣,當年當家的瞎眼太奶奶的獨生兒子(應該就是他爺爺了)被土匪綁票,但摳門的瞎眼太奶奶拒絕拿錢贖回兒子,結果那些土匪又無奈地把兒子給放回來了。所以遼西的土匪能去抗日還是非常可信的。
古賀傳太郎率領70多人的騎兵和步兵離開冮家屯出來掃蕩時,遭到伏擊,被全殲,古賀傳太郎被擊斃,縣城冮家屯被奪回,劉存起進駐冮家屯並被百姓選為縣長。冮家屯圍殲古賀聯隊,是“九一八”事變後,中國民眾自發抗日的第一次重大勝利:圍殲日軍一個聯隊,第一次擊斃日軍聯隊長級別的軍官。此前,日軍長驅直入侵占東北,從未有聯隊長以上軍官斃命。也是第一次收複被日軍占領的縣城。此戰震撼了日本,哀歎:“錦西冬季之風暴,聞之皆血淚也!這實在是滿洲事變以來最大的悲慘事件”。據說這個古賀傳太郎就被供奉在靖國神社。這場勝利鼓舞了中國民眾的抗日熱情,當時的各大報紙都做了報道。當時身在上海的田漢應該是從《申報》讀到了這個新聞,深受鼓舞,曾到遼寧葫蘆島市綏中縣的抗日前線考察。其實當時擊斃古賀傳太郎時,這些武裝還沒有正式宣誓成為一支義勇軍隊伍,當時應該是外敵當前時形成的一股自發凝聚力將他們團結在一起,後來他們才被收編,受統一指揮調撥。幾年後的1935年11月,日軍對遼西當地抗日活動實施報複,在南票區缸窯嶺鎮下五家子村逼迫村民交出抗擊過日軍的村民名單,村民就是不供,又逼村民互相檢舉,還是沒有得逞,氣急敗壞的日軍屠殺全村,近400人的村子僅11人幸免,史稱“下五家子慘案”。
在遼西正式宣誓成立的第一支抗日反滿的隊伍是9.18事變後9天即9月27號在黑山成立的“鎮北軍”,10月份改名為“東北國民救國軍”,領頭的叫高鵬振,遼寧黑山人。1920年於奉天會文中學畢業後,在新民任警察巡長。後被革職,投身綠林。高鵬振少年習武,精通騎射,善寫詩文,且性格豪爽,好打不平,被推選為首領。1931年高鵬振在沈陽養傷,9.18事變爆發後,他親眼看到了日軍暴行,立即喬裝打扮,輾轉回到黑山,成立“鎮北軍”,並在成立誓師大會上公布自己寫的抗日“誓詞”,帶領將士們舉起拳頭莊嚴宣誓:“起來!起來!不願做亡國奴的人們!家園毀,山河碎,爹娘成炮灰。留著我們頭顱有何用?拿起刀槍向前衝,殺—殺—殺!” 後來北平抗日救國會的共產黨人王立川將“誓詞”配以“滿江紅”的古曲,作為“東北國民救國軍軍歌”。後來還有來自不同的義勇軍隊伍不同版本但類似的誓詞,有人認為田漢寫的歌詞有受這些誓詞啟發的可能,因為國歌歌詞有這些誓詞的影子。
1933年2月的熱河前線,聶耳隨東北義勇軍總司令朱慶瀾來慰問義勇軍,正遇上錦州黑山義勇軍戰士高唱軍歌。“聶耳被這激昂的旋律深深打動,當場就跟著學唱。義勇軍在接受檢閱時高唱戰歌,聶耳就在現場。當他拿到田漢在獄中寫的歌詞草稿時,主動請纓為該詞譜曲,隨後東渡日本,將完成的曲子寄回,曲名隻叫“進行曲”,朱慶瀾將其作為《風雲兒女》的主題曲,改稱“義勇軍進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