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位想偶爾欣賞一下月光的邋遢大叔

漂泊半生都在撿地上的便士,猛然抬頭卻看到了夜空中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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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集悲歌》——脫北故事 第九章

(2024-10-12 18:17:10) 下一個

9厚厚的雲團下,隱藏著不可告人的三角關係

錦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冰激淩就是一元錢一支的那種了。現在,她眼前的這份冰激淩不但好吃,還很精致漂亮,像生日蛋糕一樣五彩斑斕的。

“嫂子,這個真好吃。”她由衷地說,話完全出自肺腑。

“喜歡的話,天天讓你哥給你買來吃。”美姬邊吃邊說:

“這在哪裏賣?”她問。

美姬歪頭想著地址。

“好像在新世界有一家吧。”

“新世界?”她小聲地嘀咕了幾遍,想記住它,又問美姬:“離家遠嗎?”

“不遠。”美姬告訴她:“改天的,等你哥不忙了,我們帶你到處逛逛去。”

“我隻是想知道這個冰激淩在哪裏可以買到,因為它真的很好吃。”她說,又對著冰激淩看了看。“應該有名字吧,好像冰激淩都有名字的,什麽馬迭爾啦,華梅西啦,中街啦,杜鵑花啦,它叫什麽呢?”

“哈根達斯。”美姬告訴她。

錦淑在心裏死死地記住這個名字。等她賺了錢,過年回家也要為媽媽買這個冰激淩,讓媽媽也嚐一嚐。

“可以問下這個多少錢嗎?”

美姬看了看,也不太清楚。

“不知道哎,咱們這兩份也就……六百多塊吧。”

“多……多少?”她又問了一遍,以為聽錯了。

“六百多吧。”

美姬的話實實在在地嚇了錦淑一跳,她嗆到了,咳得臉紅脖子粗。六百塊!?老天!在鄉下,這可是四袋大米的價格。美姬以為她舌頭又痛了,急忙過去拍她的後背,擔心地問她:

“舌頭很疼嗎?錦淑,要不要緊啊!”

她喘息了幾口氣,對美姬搖搖頭,又掩飾地笑了笑。

“沒有。呃……隻是有那麽一點點疼,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就疼了那麽一下,現在沒事了,嫂子不要擔心了。”

“那就好,你剛才嚇壞我了。”美姬如釋重負地說。

很快,美姬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冰激淩,站起來對她說道:

“錦淑,你慢慢吃,你的小侄子剛剛對我說要出去散步和曬太陽。”

“好,嫂子小心些。”她急忙咽下冰激淩,回應道。

美姬出去了。

錦淑有些茫然地望著桌上已經吃了一半的冰激淩,竟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她掐掐自己的臉蛋,又捏捏自己的胳膊,有痛的感覺,這證明自己並非做夢。一份冰激淩可以貴得嚇死人,她沒有聽錯吧!她堅信自己的耳朵沒有出毛病,即使昨晚經曆了一次可怕的凶險,事實上她也沒什麽大礙,頭腦還是很清晰的。突然,她心中湧出一股難言的心痛和心酸,這麽好吃又昂貴的冰激淩,南修根本不在乎。可是,為什麽就不能去在乎一下含辛茹苦把自己養大的母親呢?

媽媽在家裏過得是什麽日子,沒有誰比她更清楚,南修在外麵過得是怎樣的生活,她和媽媽卻是一點也不知道。如果不是因為工作來到這裏,她還不知道南修已經住上了別墅,開上了豪車。

從昨天到現在,這裏和鄉下的生活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昨天的晚餐和今天的早餐精致得令她眼界大開,反而媽媽為南修精心準備的釀田螺和泥鰍湯擺在上麵極不協調,顯得土裏土氣。南修連看也沒看一眼他最愛的釀田螺,更別提去吃了,隻有泥鰍湯他象征性地喝了幾口。當時,她就在想,如果媽媽知道了該有多傷心哪,熬夜做了那麽一大堆釀田螺,結果兒子一口沒吃,真慶幸媽媽沒有看到這一切。

隻有兩個人住,卻擁有五個衛生間,就是一人坐一個馬桶,還要閑出來三個。還有那可以充電的聲波牙刷、手一按就會自動拉合的窗簾、坐在上麵便能自動加熱和洗屁股的抽水馬桶、可以定時的煤氣灶、三個圍裙的作用、幹濕兩用的無線吸塵器和上百塊錢的冰激淩。

她感到胸口悶悶的,是在生南修的氣嗎?

倉房還要裝修一段時間。在錦淑看來,這一個月的裝修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南修如此大費周折地裝修倉房,她並不感動,反而讓她有種說不出的屈辱感。她希望是自己多疑了,或許南修嘴中所謂的不方便是真的,畢竟她還是一個黃花閨女,而南修和美姬萬一要有個什麽肌膚之親的舉動,被她撞見了也不太好。

五六個工人一起忙活,幹得熱火朝天。她站在陽光下觀察了一會兒,發現自己也幫不上什麽忙,於是轉身來到美姬麵前,問是否可以請香花來家裏做客?她急著見香花的原因是想知道對方給自己找了什麽工作?快點賺錢總比在這裏幹呆著好。

美姬聽到香花這個名字時,表情明顯一僵,還有一絲顧忌從眼底閃過。但很快她就微笑起來,欣然同意她的要求,還告訴她冰箱裏有很多水果和飲料,香花來了可以拿出來吃。

打過電話,香花很快就過來了。

嚴格來說,錦淑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香花了,她對香花的印象還停留在以前的樣子。所以當香花一身新潮的打扮出現在她麵前時,她有點不敢認,傻杵在那也不說話,隻愣頭愣腦地盯著對方看。香花倒是和她一點也不生分,捂嘴嘻嘻哈哈地笑,生怕被人看到牙齒。她知道香花的牙不太好看,所以向來有微笑時用手捂著嘴巴的習慣,像日本女人那般。與美姬愉快地打過招呼後,香花開始向她找茬,熟悉得就像經常見麵的老朋友。

“我說金錦淑,你愣什麽神啊,叫我來還不和我說話呀,哪有這麽晾朋友的。還有,來延吉那天怎麽不給我打電話呢?我也好去接你,今天才告訴我,可真不夠意思。你說,你是不是成心的。”

一聽香花這樣說,她趕緊解釋,生怕人家生氣似的。

“不是……不是這樣的。我媽說了,你在延吉還不忘給我找工作,為我著想,所以千萬不能什麽事都去麻煩你。我想想也是,你工作那麽忙,昨天又不是周末,你肯定不會休息的。如果我打電話給你,你一定會請假,聽人說請假是要被扣工資的。”

香花聽完略微怔了怔,忽然又是一陣嘻嘻哈哈地笑,她的表情就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一樣。笑過之後,她伸出手胡亂揉了揉錦淑那半長不短的馬尾,表情誇張地嚷著說:

“天哪!金錦淑,你怎麽還這樣傻乎乎的呀!實在是太可愛了!一點也沒變呀你!”

錦淑被香花誇得有點摸不著頭腦,更不知道該怎麽回應,隻好跟著人家別扭地笑了笑。

這時,美姬端過來一大盤什錦水果,愉快地招呼她們道:

“過來吃水果吧,香花,有你愛吃的葡萄。”

錦淑見狀,急忙上前接過美姬手裏的水果盤。

“咱們不是說好了嗎?這些事情以後由我來做。”

美姬溫柔地笑著,並不介意地說:

“還當真了,就聽你哥在那瞎說吧!”

香花對美姬吐了吐舌頭,似笑非笑地調侃道:

“今非昔比了呀!這次懷孕他是不是收斂多了?”

錦淑知道美姬上次流產的事,那是五六年前了,本來已經懷孕三個月的美姬突然流產了,當時媽媽還要來延吉看望和照顧兒媳婦呢!可南修沒同意,說孩子月數小,流產沒遭什麽罪,他自己能照顧。還說美姬的情況屬於優勝劣汰,流產是因為那個胎兒有問題。剛剛她聽香花的口吻,明顯也是知道那件事的,隻不過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提,多少會讓旁人覺得奇怪。她便是這樣想的,甚至懷疑起當年美姬的流產並非南修口中什麽優勝劣汰,似乎是因為什麽事才導致流產的。那麽到底是什麽事是香花這個外姓人都知道的,卻非要瞞著她和媽媽呢?依南修寡言的個性,如果成心不想讓她和媽媽知道真實原因,香花也不應該知道才對啊!想到這裏,她不禁看向美姬。

美姬眼裏有片刻的異樣閃過,但她沒去理會香花的話,而是轉頭對錦淑溫和地說道:

“錦淑,你和香花很久沒見了吧,那麽姐倆兒好好聊聊吧。朋友剛才給我打完電話,非讓我陪她出去逛街,我就把房間留給你們了。”

錦淑立即站了起來,認真地問:

“晚上回來吃嗎?”

“不回來,我在外頭吃,晚飯隻做你和南修的就好。”

美姬走後,香花用很奇怪的眼神開始上上下下打量她,像打量一個怪物似的,忽然一臉納悶兒地問道:

“我說金錦淑,你怎麽回事啊!在你哥家裏還這麽拘謹哪!”

“我有嗎?”她反問。

香花不滿地搖搖頭,眼神惡狠狠的,沒好氣道:

“肯定是金南修這家夥又欺負你了。以前在家的時候他就欺負你,沒想到來延吉還欺負你,我饒不了他!”

對於香花的話,她隻是笑笑,並沒有說什麽。

香花與南修同年,人長得還行,皮膚較白,加上很會打扮自己,所以人看起來比較時尚。有個過於風風火火的性格,這樣的人做事易衝動,從不考慮周全。用媽媽的話說,就是挺大個人了卻還不定性。雖然三十好幾,卻始終單身,錦淑也沒聽說她有什麽男朋友。對於香花一直沒有結婚的事,在鄉下時,媽媽倒也和她談論過,說香花這人向來心性高,估計是太挑了。她對探聽別人私事向來沒興趣,自然也沒問過人家為什麽沒有男朋友,何況這種事人家不想說,她還能逼著人家說麽?如果香花真想告訴她,依那人不吐不快的個性,大概也早就對她說了。以前在家裏的時候,南修與香花就非常要好,反而與他這個妹妹之間卻顯得生分,很像外人。

來延吉有幾天了,她很想知道香花介紹給自己的那份工作是什麽,長這麽大還從未打過工,所以她這心裏始終是七上八下的,一點底兒沒有。

“香花,我的工作……”

她的問話隻吐出一半,香花就已經開始向她介紹了。

“放心好了,你不用緊張。你的工作實在是太簡單了,傻子都可以做,就是每天站在那裏,進來人向人家笑笑就可以了。”

她聽得有些刺耳,還有些糊塗。香花說話向來不分場合,不顧後果,更不分輕重緩急,她從不與她計較這些。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什麽工作是傻子都可以做的?而且隻需要對人家笑笑就可以賺錢了?世上還有這麽簡單的工作嗎?

“是……是什麽工作啊!”她問。

香花似有顧忌,略微遲疑一下才對她說:

“我們醫院以前的那個導診不做了,一時間找不著人,我就一下子想到你了,讓你暫時頂替一下。”

“暫時?”原來這工作不是長久的。

“對,隻是暫時讓你幫忙做一下這個,之後我們做別的。你是我的好朋友,怎麽舍得讓你做導診呢。”香花解釋。

“什麽是導診?”

“導診就是有患者來看病,你上前詢問人家哪裏不舒服,然後告訴人家該去掛哪個科。說白了,就和公立醫院的分診台差不多。”

她一聽,心裏更加沒底了,頭疼地說:

“我哪知道人家該掛哪個科呀!我對這個一竅不通啊!”

香花看了看她,忽然笑了。

“傻錦淑,要不我怎麽說你可愛呢,放心吧,真的很簡單。”

這個“導診”一詞在錦淑腦子裏轉了一圈兒,可她還是沒能明白工作性質,於是又問:

“香花,我隻是初中畢業,念到高二就下來了,什麽一技之長都沒有。”

“你咋沒有呢!”香花一瞪眼,理直氣壯地嚷著說:“你的漂亮就是你的一技之長!”

“漂亮?”她聽得更糊塗了,納悶兒地問:“漂亮也叫一技之長嗎?”

“當然了,你以為誰都可以當導診哪,那個職位可不是所有女孩子都能做的。就是一大學畢業,長得不夠漂亮,我也不用啊!”

“可是……”

“不用可是啦,又不是要做很久,都說隻是暫時的。”香花似乎早有打算,繼續對她說道:“等找著人了,你就不用做導診了,我讓你來延吉可不是讓你受委屈的。”

香花正說著,南修回來了。

錦淑聽到聲響,急忙站起來走向門口,關心地問:

“哥怎麽這個時候回來?有事嗎?”

“嗯。”南修低頭換鞋,看也不看她,聲音冷淡地說:“取點東西,我晚上不回來吃了。”

“哦,嫂子也說不回來吃了,她和朋友在外麵吃。”她告訴南修。

“是嗎?那你隻做自己那份就好了。”

“知道了,哥。”

“金南修。”香花坐在沙發裏沒動,儼然一副驕傲的女主人,瞧了一眼門口的南修,毫不客氣地對他大聲說道:“我問你,你是不是欺負錦淑了?”

南修微微一怔,似乎看到香花有些意外。

“你怎麽來了?”他皺著眉毛問。

香花嘴角輕蔑地一扯,然後站起身扭動著腰肢走近他,腳下的高跟鞋敲擊在地板上,發出嗒嗒的聲響。錦淑也直到此時才猛然發現她壓根兒沒有換上拖鞋。香花在他麵前站定,挺起傲人的胸脯,挑釁地問:

“怎麽?我不能來你家嗎?”

南修嘴角一抽,淡淡地回答道:

“這話說的,哪能呢,我家裏隨時歡迎你來,大門隨時為你而開。”

“是嗎?”香花抱著肩膀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地問:“任何時間嗎?那麽晚上呢?晚上也可以嗎?”

聽著香花有些挑刺兒的話,他麵不改色,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是來看錦淑的嗎?”

“是啊。”香花回頭瞧了一眼錦淑,繼續對他說道:“我讓她來的,當然得來看看她了。”

他有些驚訝,又皺起了眉毛。

“錦淑的工作是你找的?”

“是啊,我很夠意思吧,怎麽看你的表情反倒像不高興似的,難道我惹到你了嗎?”香花的語氣不善,譏諷他道:“錦淑這輩子都沒離開過大興村,能在延吉給她找工作除了我還能有誰?你這個哥哥當得未免太不稱職了!”

“誰允許你給她找工作的?”他質問道,有些惱了。

“誰又不允許我給她找工作的?”香花反問他一句。

站在一旁的錦淑聽著他們之間明顯有些過火的對話,像在掐架似的,心裏突然一陣毛毛躁躁。眼見南修已經生氣,她急忙走過去插嘴道:

“哥,我的這份工作是香花給找的,還沒來得急告訴你。你要是不喜歡,我這就收拾東西回家去。”

他沒理她,直接硬邦邦地問香花。

“讓錦淑幹什麽?”

“先幫忙做下導診。咱們醫院現在缺個導診,又輕快又不費力,待遇這方麵我不會虧待她。”

他皮笑肉不笑地望了她一眼。

“為什麽不事先告訴我?”

香花並不在乎他這副表情。

“當初我幫你找工作的時候,我向你媽打招呼了嗎?”

南修為之語塞。很明顯,他是真生氣了,但他礙於錦淑在場,所以將火氣硬生生地給壓了下去。他傾了下身體,故意靠近她的臉,小聲地對她耳語道:

“鄭院長,你是越來越厲害了,預備讓我們兄妹倆人全都為你們母女效命嗎?拉我一個人下水還不夠,現在又來拉我妹妹,你可真是菩薩心腸啊!”

香花氣得臉孔變白了,她惱羞成怒地看向他,恨恨地說道:

“少來損我!我怎麽拉你下水了?你倒給我說清楚了!金南修,你要是沒我,你會有今天嗎?還會站在這裏和我趾高氣昂地說話嗎?別不識好歹!再者,你對錦淑態度什麽樣我最清楚,少裝作一副兄妹情深的樣子,這讓我惡心!錦淑以後我來關心,和你犯不著!”

錦淑像個局外人一樣杵在那裏,完全插不上話。她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兩個人說話都能戧起來?她似乎敏感地覺察到了香花和南修之間關係不一般,雖然以前在家裏他們也經常吵來吵去,但和現在比起來怎麽就那麽別扭呢!

屋內的空氣越來越劍拔弩張了,錦淑頭頂上好像聚集了一層厚厚的雲團,黑壓壓地罩下來,她憋悶得已經有些喘不過氣了。說真的,如果可以,她真想逃開這房間去外麵透透氣。

南修無計可施,他沒辦法壓製住香花的氣焰,隻好暫時忍著火氣,忽然將眼光對準了錦淑,嚴肅地說道:

“錦淑,今天我得和你把話說明白了。”

她本能地背脊一挺,認真地聽著。

“你來延吉工作我並不反對,畢竟我們不是親兄妹,你想在哪裏工作是你的自由。但是,我有必要對你重申一些事,醫院的工作說容易不容易,說簡單不簡單。我能有今天確實是香花鼎力相助的結果,沒有她當初的幫忙就不會有現在的我。你沒來之前,我隻聽媽對我說你要來這裏工作,但我並不知道你的工作是香花安排的,她從未向我提起過。這點我非常生氣,再怎麽沒有血緣,我也是你名義上的哥哥吧!這條路是你自己選擇的,我會去尊重你,以後是好是壞可不要來埋怨我,因為我現在是反對的,你聽明白了嗎?”

錦淑機械性地點點頭,人完全蒙掉了,她想不明白南修為什麽會生那麽大的氣?這僅僅是一份單純的工作而已,為什麽哥哥看得如此嚴重?直到南修已經離開家出了門,她還立在那裏發怔,心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兒,反正很難受。

香花轉過頭奇怪地看她一眼,捶了她胸口一下,叫著說:

“愣什麽神兒啊!”

“他……還是我哥嗎?為什麽他說的話這麽見外和疏遠呢!”

香花對她的話給予了肯定。

“放心吧,他絕對是。隻是他自己的腰包鼓了,腰板兒硬了,就不想去管別人的死活了。”

她所有的好情緒都沒了,抬眼看向香花,低低地問:

“香花,我哥他很有錢嗎?”

“是啊,那錢如果從銀行提出來,能裝滿一隻皮箱。”

“醫生的工資很高嗎?”她天真地問,一臉思索狀。“聽說醫生可以收很多紅包是嗎?香花,你是說我哥他收紅包嗎?所以他才這麽有錢。”

香花一副道行很深的表情,笑著說道:

“他有錢和他收不收紅包沒關係,如果你想知道他的事,我告訴你個方法。哪天他心情好,你與他喝頓酒,把他灌醉後你問問他,他準什麽都告訴你。”

“灌醉?”她問。

“嗯,因為你哥他現在是個王八蛋,狗崽子,能治他的就隻剩下酒精了。”

錦淑還陷在自己的那份情緒裏沒有出來,香花就已經對她說另外一件事了。

“對了,下周跟我去參加一個宴會吧,是我媽和我繼父結婚十五周年紀念日,我和我媽說你來了,她正好也想見見你呢!”

她一聽宴會,人立馬蔫了。香花一臉燦爛,完全沒有覺察出她的異樣,攬過她的肩膀,興致極好地說道:

“放心好了,知道你怕見生人,所以不會拉著你去認識別人的。”

“哦。”她哼了一聲。

“不過呢!”香花突然話峰一轉,神秘兮兮地告訴她說:“我有打算讓你認識一個人,先聲明他可不是外人哦,如果你們雙方能看對眼兒,你的終身大事就有著落嘍,也不枉費我的一番苦心。”

“什麽啊!”她叫著,臉莫名地紅了。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香花故意賣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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