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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外科醫生的成長史《無影人生》62

(2025-11-22 18:14:05) 下一個

62拯救敏敏

溫馨回到家後以為敏敏會立即奔過來解釋,可沒有,甚至連一個電話也沒有。她突然覺得敏敏很惡心,很肮髒,很不要臉……總之,所有形容女性的不雅字眼兒全被她用到敏敏身上去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敏敏仍沒有與她聯係,越來越多的理智代替了情感。她試著站在敏敏的立場上去想這個問題,也許人家就喜歡那樣,刺激好玩嘛!也許人家夫妻在做這件事之前就已經商量好了,達成了共識,不然沒有敏敏的同意,那楊剛膽子再大想一次玩兩個也不可能啊!也許敏敏被她撞見後覺得丟人,在朋友麵前暴露了自己的隱私,不管怎麽說,這種事被人撞見的話都是相當難堪的!與其登門來解釋,還不如各自裝作不知道算了!

就這樣,直到現在兩人也沒有再來往過。她向來不關注娛樂節目,自然不知道敏敏的事業現在如何?反正因為這件事兩人就斷了聯係,好像還很有默契似的,誰也不給對方打電話了。

最後,她不得不麵對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那就是她與敏敏的友誼因為這個極其醜陋的隱私而宣告結束了。

關於敏敏的事,雲輝也沒再問她,這讓她那顆不安的心放下了很多。如果他真要死強問個沒完,她也沒轍,隻能實話實說。

那天,完全是湊巧,他與李有恩一起在食堂吃午飯。李有恩邊吃飯邊看報紙,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還真是三窮三富過到老,要麽咋說古人留下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在這位仁兄身上就驗證了。”

他咽下嘴裏的飯團,笑著問了一句:

“這又哪位大人物讓我們李業務院長這麽感慨啊!”

李有恩抬起眼皮笑了,敲了敲報紙說道:

“你以前的女朋友啊,她的丈夫被判了。”

他一聽是關於敏敏的,忙把報紙扯了過來,一看報紙上果然報道著敏敏丈夫的事情。說楊剛藏毒,教唆吸毒,還販毒,近期才宣判。

“教唆?他教唆誰啦!”他問李有恩,心一沉,不會和他想的一樣吧!

“上麵沒寫啊,我哪知道教唆誰了。”李有恩說:“不過,上麵有說為了保護受害者隱私,所以警方不方便透露名字。”

他有了不好的預感,而這個預感一旦在腦子裏形成,他就再也坐不住了。安排好這周的工作,他抽出一天的時間決定去辦敏敏的事。

到了敏敏家裏,他按了門鈴,開門的是一個陌生的女人,那女人隻開一個門縫,不冷不熱地問了句:

“你找誰?”

“賀敏敏。”

“找錯了,這裏姓鄭。”

對方剛要關門,他急忙用手一擋,心急地說:

“先別關門,我再問件事。”

“問吧!”

“這家原來不是姓楊嗎?他們把房子賣給你們了嗎?”

對方猶豫了一下,將門打開了。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係著圍裙,拿著拖把,手上還戴著塑膠手套。

“你說得不就是那個電視台的主持人嗎?叫賀敏敏的,她的丈夫叫楊剛是吧?”

他大喜過望,連忙點頭。

“是,我是他們的朋友,好多年不見,想來看看她。請問,你知道他們現在住在哪裏嗎?”

“她丈夫進去了,至於她嘛……半年前倒是從戒毒所出來了,但住哪就不知道了。我聽這左鄰右舍說起過,她好像在諾敏河邊睡過一段時間帳篷,後來就被她家人給接走了。”

“謝謝你。”他感激地說。

“不客氣。”

敏敏的娘家他雖然沒有去過,但知道在哪裏,溫馨對他說過,就在北四的軍區大院裏。他沒猶豫,上車一打方向盤就去了軍區大院,問了門衛官兵賀忠誠家的單元門牌號,直接就登上了樓。

他敲了半天門也沒動靜,把對麵的鄰居都給敲出來了。鄰居挺熱心的,得知他的來意後,告訴他屋裏的老頭眼花耳聾,腿腳也不好,最好多敲幾下。他忙說聲謝謝,又繼續敲了幾聲,這才聽到裏麵有個蒼老的聲音沙啞地問了一句:

“找誰?”

“我叫徐雲輝,來看望賀敏敏,她在嗎?”他大聲地說。

門“豁”地一下被打開了,給他開門的不是別人,正是賀老爺子。賀老爺子戴著老花鏡,拄著拐杖,有些激動地問:

“徐雲輝嗎?我這眼神兒不太好,瞧不準。”

“是,伯父。”他說,又問:“我來看敏敏,她在嗎?”

“在,在。”賀老爺子將他讓進屋子,指著另外一扇門,向他請求道:“你快救救她吧,她又犯毒癮了。”

他一聽,心陡然翻了個。賀老爺子哆哆嗦嗦地從口袋裏拿出鑰匙交給他,他一看老人手裏的鑰匙,一下子全明白了。他抓過鑰匙迅速地打開門,一股濃重的騷臭味撲鼻而來。

昏暗的房間裏窗簾拉攏,窗子被幾塊木板死死釘住。敏敏蜷縮在地板上,周圍吐了一片嘔吐物,渾身是汗,四肢都在抽搐著,疼得直呻吟。見到門被打開,她手腳並用地爬到他腳下,抓起他的褲子就將一隻手伸到他的麵前,口齒不清地央求著:

“救救我!給我海洛因!求你!”

他跪在地板上,拉過她的胳膊就把袖子擼了上去,那密密麻麻的針眼清晰可見。他禁不住悲痛的心情對她喊了一聲:

“你這是為什麽呀!”

敏敏更加疼了,開始在地上打滾,他追過去將她攔腰抱起,衝賀老爺子喊著:

“伯父,這樣不行!我得帶敏敏去醫院!”

賀老爺子老淚縱橫地哭著說:

“救救我家敏敏吧!她是複吸!”

他打開車門,將敏敏放在了後座上,然後直奔醫院。沒到醫院之前,他給李有恩打電話,叫他準備一支美沙酮。

當美沙酮被他快速地注射到敏敏的肌肉裏時,敏敏很快就不再抽搐了,她安安穩穩地睡著了。

“這是怎麽回事?她吸毒啊!”李有恩稀奇地問,他是認識賀敏敏的。

他什麽也不想說,隻管坐在床邊看著敏敏。和八年前相比,現在的她變得臘黃枯瘦,除了那雙眼睛可以看出她昔日的影子外,沒有一處像她原來的樣子。他的心很疼,為她難過,為她有那個不幸福的婚姻難過,為她染上毒癮難過。

潛意識裏,他開始生溫馨的氣,認為溫馨有意隱瞞。敏敏如此不幸,作為朋友,溫馨可能不知道嗎?可是她卻從沒有對他說過,連最起碼的幫助都沒有,真是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心痛。所以這股氣就從自己身上順理成章地轉移到了溫馨身上去,從敏敏入院那天開始,他就沒給過溫馨好臉兒。溫馨沒怎麽在意,還以為是他工作太累呢!

他給敏敏做了份詳細的身體檢查。她不但嚴重貧血,而且注射部位的血管損傷嚴重,血管壁結構破壞,形成了假性動脈瘤。敏敏海洛因的注射點有兩處,一個是上肢靜脈,一個是腹股溝處,最嚴重的是腹股溝處,有進行性增大的腹股溝巨大包塊,造成下肢始終體溫偏低和水腫,小腿的肌肉也開始萎縮,CT及MRI顯示瘤體足有6.3公分。

一段時間的抗感染後,敏敏恢複得還算不錯,精神狀態也好了很多,他決定將手術的事情告訴她。

“敏敏,我想為你做手術,咱們把腹股溝的那個假性動脈瘤做了,你看好不好?”

敏敏望著他半天都沒有說話,但眼裏有了淚水,撲嗒撲嗒地往下掉。她的樣子讓他心疼,他掏出紙巾遞給她,低聲說:

“敏敏,別哭好嗎?你知道我的,女人一哭,我就沒辦法了。”

敏敏擦幹眼淚,揚起瘦弱的小臉淒楚地問:

“雲輝,我該怎樣謝你呢?”

“給我一個全新的你,健康的你就好。”他說。

敏敏一聽,撇了撇嘴,“哇”地一聲,捂臉又哭了。這次她哭得很大聲,甚至可以用聲嘶力竭,號啕大哭來形容。

他看著她哭泣,知道她心裏有委屈,有說不盡的酸楚和難過。這些年她過得一定很不好,不然她不會這樣哭泣,哭過之後,她開始向他斷斷續續地講述自己是如何染上毒癮的。

楊剛在足球隊裏幹得越來越不順心,還背著隊裏打黑球,後來被隊裏知道,將他驅逐了足球隊。離開足球隊後,也通過關係找過幾份工作,卻都不如意,最後幹脆待業在家什麽也不幹了,隻靠著敏敏的收入過活。再後來,她無意中發現丈夫和家裏的保姆小芳扯到了一起。

敏敏說到這裏時,他本能地心虛起來。因為這事他是早知道的,隻是礙於多方麵的原因沒有告訴敏敏。

敏敏說,小芳是先她吸毒的。她發現二人吸毒時,是他們相互注射後滾到床上去幹那種事正巧被她撞見了。她當時想轉身跑來著,可楊剛給她抓了回來,強行給她注射了海洛因。換句話說,她連燙吸那步都免了,直接就是肌肉注射。之後的情況就是她受不了毒癮發作時的痛苦,開始央求楊剛給她靜脈注射,因為吸毒,她後來已經沒有精力去電視台工作,隻好辭職。她和楊剛、小芳三人一起吸毒,吸完後纏在一起鬼混,享受快感的過程,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直到警察發現抓了他們。

楊剛是和賣毒品交易時被抓的,隨後警察在她家裏抓了她與小芳。她與小芳因為是被楊剛引誘吸毒,所以直接就送去了戒毒所強製戒毒。半年後,小芳出來就回了遼寧,而她覺得生活無望,在別墅裏自殺了兩回都被父親發現了,這才沒死成。

父親怕她自殺,就把她接回了軍區大院。複吸是一年前的事,是她自己想吸,不想好了,隻想破罐子破摔。說完,敏敏又是一陣傷心的哭,邊哭邊總結著自己的不幸。

“生活有什麽意思呢?我什麽都沒有了!家沒了!孩子恨我!我媽知道我吸毒後,一口氣沒上來,氣死了!我爸也討厭我,整天罵我,詛咒我為什麽不吸毒吸死!我愛的人不能愛,有什麽意思呢!活著真沒意思!還不如死了!可我死不了!那就複吸吧!”

敏敏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著生活對她的不公,最後幹脆抱住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肚子上哭,淚水把他的襯衫都給浸濕了。

知道敏敏的遭遇後,他的心一陣陣翻江倒海般地痛楚著。但痛楚過後,卻開始因為溫馨的據實不報而惱火起來。

回到家裏,溫馨已經睡下了,他心裏憋著氣,硬是把溫馨從床上搖醒。溫馨揉了揉眼睛,迷糊地問:

“幹什麽啊,這大半夜的,你回來非得叫醒我嗎?”

“我哪次半夜回來叫醒過你!”他嚷著,一點好氣沒有。

溫馨一下子聽出了端倪,奇怪地問:

“這又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別不會是什麽手術失敗了,患者死在台上了吧!”

“敏敏吸毒!還是複吸!現在整個人在醫院裏躺著呢!”他忍不住地喊了出來。

溫馨吃驚不小,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驚訝地喊:

“你說誰?再說一遍!”

見溫馨的表情如此,他更加來氣,憤怒地說:

“你裝什麽呀!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會演戲了!”

溫馨也惱了,推了他一把。

“徐雲輝!你說什麽哪!”

他被溫馨一推,差點沒坐地上,火氣再也忍不住了,衝她的腦袋就一陣喊叫:

“溫馨,你就是一個冷血!打從結婚開始你就防著我!怕我變心!整天把醋壇子搬來搬去!對自己的發小你都防!今天我就告訴你,我和敏敏之間什麽事情都沒有!戀愛那會兒也隻是接接吻而已,連出格的事兒都沒做過!不過就算真的有什麽,也是你逼的!你這麽防著我!有意義嗎?男人要想變心老婆還能防得住嗎?上個廁所的時間都能把那種事做了!就是你防出花來!心也早飛出去了!因為心這東西不是物件兒!看是看不住的!懂嗎?”

溫馨不知何時,淚流了一臉,聽他吼完,她反倒平靜了,問了他一句。

“我可以說話了嗎?”

他仍舊氣呼呼的,嚷著說:

“你想說什麽?想解釋是吧!好,我倒要聽聽你怎麽對敏敏吸毒這事解釋的!”

“我什麽都不知道。”溫馨用沒有任何腔調的語氣對他平靜地說:“我和敏敏已經七八年都不曾聯係過了。你冤枉我,我不在乎,可我受不了的是敏敏的事讓你這麽上心,為了她的事可以大半夜叮叮咣咣回來對老婆一陣嗚嗷喊叫!徐雲輝,你也是個爺們兒!不問青紅皂白就對我一陣埋怨指責,你認為對嗎?不管怎樣我是你老婆,和你過了這麽多年,我是什麽人你不知道嗎?我是那種善於隱藏,老奸巨滑的人嗎?我是那種心機頗深,花花腸子一大堆的女人嗎?”

說完,溫馨就開始不停地擰鼻涕,淚委委屈屈地往下掉。

“對不起,我以為是你故意隱瞞我。”他的口氣軟了下來。

“她怎樣了?”她問。

他不樂觀地搖搖頭。

“不太好。而且我這裏也沒辦法讓她脫掉毒癮,做完手術後,我想將她轉到北京去。”

“我明天去看看她吧!”

他把溫馨擁進了懷裏,對剛才的發瘋行為後悔不已。

“溫馨,敏敏很可憐,我們必須得讓她過正常人的生活。她現在什麽都沒有,隻剩下了我們了,我們得幫她。你別在這件事情上懷疑我,我和敏敏之間隻是朋友。”

第二天,他和溫馨一起來看望敏敏,坐了一會兒他就借故離開了。他想,溫馨與敏敏之間一定有很多話要說,自己呆在這裏實在有些多餘。

他從敏敏這裏出來後就去找李有恩,希望他幫忙聯係一下北京的戒毒所。對於他的要求,李有恩當然樂意幫忙,還說到北京有人接應,就是嚴放。一提起嚴放,他關心地問了句:

“這小子在北京幹什麽呢?”

“他呀!他可發了!水暖生意越做越大,現在整什麽太陽能了,老賺錢了!”

“結婚了沒?”

“結了,比他小十多歲,估計是看上他有錢了。”李有恩壞笑著說。

“差不多歲數的都有家了,就差你了,我看啊,你也應該再成個家。我回頭和溫馨說說,讓她給你介紹一個。”

“怎麽說說就說我頭上了,得了啊!這事咱誰也甭提,我現在對結婚過敏,再者說了,我和我兒子這麽過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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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樂即安 回複 悄悄話 “因為心這東西不是物件兒”。。賀敏敏蠻可憐的,她爸當年不反對她和徐雲輝的事就好了。
不過,溫馨人也蠻好的。一個人有一個人的緣法啊。沒有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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