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集悲歌》——脫北故事 第四十九章（上）

49哥哥嫂子吵架了

半夜，錦淑被吵醒了。

她這次醒來不是因為起夜，而是聽到了哥哥嫂子在樓下爭吵。一開始，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因為美姬曾對她說過與哥哥從不吵架。可聽著確實很像從樓下傳過來的，聲音很小，斷斷續續的若有若無，所以她當時還有些迷糊地想著，到底是什麽電視劇這麽精彩呢，能讓兩個人半夜不睡覺地去追劇？後來那聲音越來越大，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她才知道是他們起爭執了，不得不爬起來去看一眼怎麽回事。

錦淑悄悄地躲在樓梯口向下望去，怪不得這麽大聲，原來他們真的是在客廳裏。南修看起來好像才從外麵回來不久，依然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沒有及時換上便裝，美姬則穿著孕婦睡裙。

此時，她聽到南修正在惱怒地對美姬說道：

“我跟你說過什麽？我在做的事，你永遠都不要管，隻做好你妻子份內的那些事就好了。至於我的事，你不要管，也管不了，明白嗎？我不想因為這些事總是和你不停地去解釋，去爭吵，那沒有意義！肚子裏懷著孩子，你這樣生氣對孩子會有影響的，難道你不想要一個健康的孩子嗎？”

“你在乎過嗎？”美姬哭泣著問，聲音壓得很低，明顯是怕吵醒樓上的錦淑。“你果真在乎過這個孩子健不健康嗎？如果你真的在乎的話，在得知我懷孕時就會及時收手，不再繼續做那件事才對，可你沒有，還在繼續玩火。”

“從一開始你不就什麽都知道了嗎？我為什麽還會活著？為什麽會選擇活著？如果你認為我在玩火，那就是吧，但是我也回不了頭了，這條路就快走到終點，我已經無法回頭了。”南修加重了語氣，對她說道：“美姬啊，我們現在心平氣和地說幾句話行嗎？在這段婚姻裏，我承認對你照顧不周，對孩子不太上心，但卻從未隱瞞過你任何事。你現在這個樣子，要求的那些事，我做不到啊，從一開始就做不到，這些也都是你早已經知道的呀！還記得當初你是怎麽對我說的嗎？請把那句話複述一遍。”

美姬沒有說話，而是將頭扭向一邊。南修也不介意，自問自答道：

“你說作為女人，你能理解我的行為，也會很感動我能這樣做。作為妻子，你卻很傷心，你知道我是對那件事很自責才要這樣做，也知道你幹涉不了我，隻希望我不要發生任何危險。你是這樣說的沒錯吧？美姬，你告訴我這話是不是你說的？為什麽現在又和我鬧脾氣了呢？為什麽又開始對我提出諸多要求？”

“我變得貪心了可不可以？貪心也有錯嗎？有了孩子後，我想給他一個更加完整的愛不行嗎？媽媽愛他，爸爸也愛他，這都不行嗎？”美姬接過話說，淚眼汪汪地。

“當然是錯的，因為你不能貪心。”他爭辯道。

“我的貪心在你看來像是在鬧脾氣嗎？我有那麽幼稚可笑嗎？”

“我沒有那樣想過，你的貪心在我看來是很認真的，是深思熟慮的結果，這都讓我恐懼。美姬呀，如果你貪心的話，我隻會更加害怕，做起事來畏首畏尾，也許還會出錯，那樣的話就是在加速我的死亡。” 他的語氣雖生硬，卻隱約透著一點心軟在裏麵。

美姬突然害怕了，心軟了，她上前擁住南修，將頭埋進他的胸口裏苦苦哀求道：

“對不起，南修啊，是我不對，我不好，我再也不逼你了，拜托你不要嚇我。你也知道我是多麽的愛你，愛你愛得有時候會失去理智，你能感覺得到對不對？何況，我們之間還有了孩子，當然我知道你並不喜歡小孩子。可是沒關係，他出生後，也許會改變你對孩子的態度，時間一長，你也許還會覺得孩子也挺可愛的，這都是有可能發生的對不對？我暫時收回我的那些話，不再要求你什麽，所以你要不要也試著改變一下人生方向呢？我不指望你一下子改變，立即來在乎我和孩子，你可以慢慢來，我可以等的，何況我一直在等啊。”

這番話聽得躲在暗處的錦淑感動得鼻子直泛酸，即使她沒有聽明白夫妻之間到底因為什麽事在爭吵，可卻絲毫沒有感動到南修。他憋著氣，推開美姬，硬邦邦地反問道：

“看吧，說來說去還是要求我退讓，你在綁架我對嗎？先用你的感情，再用肚子裏的孩子，一點點地來吞噬掉我。李美姬，如果一開始你就是這樣盤算的，我們就不應該結婚。”

美姬被他的話給震驚到了，她沒想到丈夫會說出這樣凶狠的話來傷自己的心。她呆了半晌，才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苦笑著說：

“南修，你就是這麽看扁我的嗎？我對你的感情，你完全看不到，卻被詮釋成了綁架嗎？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我？你怎麽可以……”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南修霸道地打斷了，他雙手握著她的肩膀搖撼著她，話幾乎是嘶吼出來的。

“我們的孩子是怎麽來的？你告訴我啊！他到底是怎麽來的？”

美姬被他搖得有點頭昏腦脹，可也因他的話而羞愧地臉紅了。她心虛了，不敢看他，非常不自信地低下了頭。她躊躇著要怎樣回答他才合適，要怎樣去解釋這件事才不至於傷了他的心。她的雙手在那互摳著手指，那架勢就像在自己折磨自己一樣。過去了好一會兒，她才結結巴巴地開口了，聲音卑微得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

“是，我承認他來得不夠光明。”

話說到這裏，她忽然揚起了臉，人開始變得憤怒起來，她漲紅了臉，激動地大著聲音問他：

“對，這就是重點！我們之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這種問題你怎麽可以來質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