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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d Hog

(2025-06-29 22:27:38) 下一個

前言

Wild Hog 並不是中文裏所說的野豬。這個詞是特指一些家養的豬,不管因為什麽原因離開了普通的社會,在野生的環境下成長為一種具有野性的動物。我查不到中文裏相應的名詞,但可以給你講這樣的一個故事。

 

(一)

溫柔的白雲團團地圍繞著我,鼻子裏呼吸的空氣似乎有點兒潮潮的。

在幹燥的南加州聖地亞哥,很少有機會有這種感覺。我心裏泛濫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愜意和快樂。

 

“髒先生,髒先生,你能聽到我嗎?”

雲團外麵忽然傳來一個聲音,一聽就是一個老美在叫我的名字。我的中文名字叫章澤(Zhang, Ze),在美國經常被人叫成“賊贓”。於是我一到美國就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叫迪克,“迪克髒”聽起來還不錯。在美國呆長了以後才知道迪克還有“雞雞“的意思,但是也懶得改了。反正碩大的美國,又不多我一個雞雞。

 

“髒先生,髒先生,你能聽到我嗎?”

那個聲音沒完沒了,我隻好懶洋洋地睜開眼睛。

眼前是一片灰白的天花板,裏麵嵌著幾盞白花花的燈,但也不太晃眼。我轉了轉眼球,發現我應該是躺在一張床上,天花板和我之間有兩張臉微微欠著身看著我。

一張臉是個微微有點謝頂的白人男子,穿著一件白大褂。另一張臉是個女子,穿了件天藍色的工作服配同樣顏色的帽子,看著好像是個護士。叫我的聲音應該是女子發出來的。

不知為什麽,看到這兩個素不相識的人,我覺得心裏很開心。

 

看到我睜開了眼,穿白大褂耳朵男人說:“髒先生,我是史密斯醫生,這是凱斯本護士。你能聽清我的話嗎?”

我想回答,但卻發現好像張不開嘴。凱斯本護士說:“你現在還在麻藥的作用下,可能講話還有點困難。你再試試?”

我努力了一下,終於發出聲音了:“我可以聽到你們。”

史密斯醫生說:“你現在在斯奎普斯醫院的急診室,是三個小時之前被急救車送來的。據隨車而來的州警說你經曆了一場車禍。我們已經給你做了全麵檢查,包括CT。你主要的傷情是腦震蕩,再加上右側身體多處擦傷,有兩處比較嚴重。你全身的骨頭沒有發現受傷的跡象。總之,你現在除了腦震蕩以外沒有太嚴重的損傷。你現在要留在急診室裏繼續觀察幾個小時,如果沒有什麽異常變化,就可以出院了。”

聽了醫生的話,我努力回想前麵發生了什麽事,但是腦子裏亂亂的理不出頭緒。護士可能見多了我這種情況,體貼地解釋說:“送你來的急救員說你在救護車上一直喊疼,他就用了比一般劑量稍重的止痛劑。剛才我們給你檢查的時候也是在抱怨疼痛,所以我們也給你用了止痛鎮靜的藥物。你現在可能有些記憶 不會太清楚,等休息一陣子以後就會恢複的。”

我想了想問道:“我現在覺得心情特別好,是不是也是藥物的作用?”

護士微笑了一下,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說:“你好好休息吧。有事按這個鈴叫我。” 說完把一個小小的裝置放到我手裏,轉身和醫生一起走了。我的腦袋裏一陣昏沉伴隨著莫名其妙的愜意湧上來,我閉上眼睛就睡了。

 

“髒先生,髒先生?”

閉上眼睛一秒鍾以後,我又被人叫醒了。眼前是一個身穿辦公室套裝的年輕女子,麵帶笑容看著我:“髒先生,不好意思打攪你了。請問你有保險嗎?”

我迷迷糊糊地說:“有。”

“那你能告訴我你的保險公司名字嗎?我可以向他們查詢你的保險信息。”

我想了一下說:“我的保險卡在錢包裏,錢包在摩托車的包裏。你自己去找吧,我現在想不起我的保險公司的名字了。”

年輕女子“奧”了一聲,轉身從旁邊什麽地方拿來一個錢包舉在我麵前說:“這個是你的嗎?”

我覺得非常疲倦,輕聲說:“對,你自己找吧。”說完閉上眼睛想盡快睡過去。

“髒先生,髒先生!”

即使是在超量的鎮靜劑的作用下,我也有些煩躁了,勉強睜開眼看著這個不知好歹的人。

年輕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的保險公司對急診要求病人付100塊錢,請問你是付現金還是用信用卡?”

我說:“錢包在你手裏,隨便。“ 然後閉上眼睛決定不再理她。睡著前,隱隱約約地聽到她說收據什麽的如何如何。

。。。。。。。。。。。。。。。。。。。。。。。。。。。。。。。。。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我在疼痛中醒來。全身上下很多地方火辣辣的,再加上腦袋有一種鈍痛。

睜開眼睛,凱斯本護士正在床邊檢查著什麽。看我醒來,輕聲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我費力地回答她:“很多地方在疼,頭很暈。頭也疼。” 凱斯本點點頭說:“你的止疼劑過期了,你現在感覺疼痛是正常的,不用擔心。史密斯醫生下班了,現在是德爾瑪醫生當班。我現在去請她再給你加一些止疼藥。在你睡著的時候你的兩個朋友來看你,他們現在去找德爾瑪醫生去詢問你的病情了。我告訴他們醫生不能透露病人的信息,他們還是要去。我把他們一起叫來。”

我一邊忍著疼痛,一邊想什麽人會來看我?自從出事以後,我一直在昏頭昏腦地睡,什麽人會知道我在醫院的急診室?

正想著,圍著我床位的白色布簾被拉開了,走進來一位穿白大褂的南亞人長相的女醫生,估計就是那位德爾瑪了。她的後麵跟著進來了兩個人,一個是中等個子的白人,身材瘦消臉色蒼白;另一個是矮壯的亞裔長相,肩膀寬寬的象一堵厚實的矮牆。看到這兩個人我心裏一下踏實下來。

瘦消的白人叫凱文,亞裔壯漢叫托馬斯。我在臉書上加入了一個叫做“摩托小子”的摩托車愛好者組群,他們倆是那個組群的發起人。我仍然混亂的腦袋裏記得在出事前,我是和他倆還有另外幾個組群裏的車手一起在拉梅薩的一個咖啡館喝咖啡。但我想不明白他倆是怎麽找到我的,因為到現在為止我還不太清楚我在哪裏。

德爾瑪醫生詢問了一番我的狀態,讓護士在我的點滴瓶裏加了一些止疼劑。很快我的痛感就減輕了,心情又好了起來。

凱文急切地詢問醫生:“現在當著病人的麵你可以告訴我們他的病情了嗎?”

德爾瑪醫生征求我的同意,我說:“請你介紹一下吧,我也想知道。你可以當著這兩位朋友介紹,我可以簽署文件如果需要的話。”

女醫生簡單而明了地說:“髒先生,你現在沒有什麽危險,腦震蕩還需要一段時間恢複,在未來的幾天到兩三個星期之內仍會感覺頭暈,記憶喪失,等等。這些都是正常的症狀,請盡量臥床休息。如果感覺惡心甚至嘔吐,請馬上打911去急診室,告訴他們你的車禍和腦震蕩。”

我和凱文幾乎同時問道:“車禍是怎麽回事?”

醫生回答道:“從接診記錄看是在11點左右發生的車禍,大約午夜到達我們急診室。病人自述劇烈疼痛,急救員沒有發現任何骨折。具體車禍是怎麽回事護士那裏有警察報告的號碼,你們要自己去查警察報告了。” 說完醫生轉向我:“你不記得出了什麽事嗎?”

我說:“我隱約記得車禍之前的事,但是不記得車禍,也不記得我抱怨疼痛。”

醫生解釋道:“有時候因為疼痛過於劇烈,大腦決定隔絕那些那些痛覺並且刪除當時的記憶。這是人體的一種自我保護措施。也許過一段時間你會記起來,也許永遠記不起來。無論怎樣都不用擔心,這不意味著你以後記憶力會有任何問題。”

凱文和托馬斯交換了一下眼神,問醫生道:“那迪克還需要住院嗎?還是可以和我們一起回去了?”

醫生看了看我說:“如果你現在下床自己走路,就可以回家了。如果你還不太能自己走路,我可以把你轉到普通病房觀察24小時。”

凱文問道:“普通病房那邊也象這裏一樣有門禁,裏麵不開鎖就進不來嗎?”

醫生和護士一起搖搖頭說:“那邊有護士的工作台,但是沒有門鎖。”

托馬斯看了看我,說:“迪克,你要不要試一試能不能下床走路?你可以先住到我那裏去。瑪麗亞是護士可以照顧你,由我和凱文在家比較安全。”

 

我心裏也是這麽想的。上下看了看好像隻有右手上有個點滴的針頭,我用左手把身上蓋的單子掀開準備嚐試下床。

單子一掀開,凱文和托馬斯一起“歐”了一聲趕緊轉身。我才意識到單子下麵的自己是一絲不掛,趕緊又把單子蓋上。護士努力繃住臉一邊給我找了一件病人穿的袍子,一邊解釋說急救員在馬路上接到我以後,為了檢查我身上的傷勢把我所有的衣服都剪掉了。然後問我要不要她來幫我穿上病號袍子?我試著動了動胳膊腿,覺得可以自己解決。於是護士走出幾步把剛才離開的布簾拉上,和大家一起到外麵等我。

 

折騰了一番之後,醫生同意把我釋放出院。凱文把身上穿的一件西裝外衣脫下來遞給我,然後看著托馬斯說:“我隻穿了一條褲子,你穿了幾條?” 時值初秋,沒人穿兩條褲子。我們仨麵麵相覷,總不能讓我光著屁股隻披件上衣去停車場。

正在為難,護士不知從哪裏拿來一條肥大的西裝褲,說這個你能不能穿?

這條褲子的腰圍比我大兩寸,又沒有腰帶,但總比光著要強。幸運的是,急救員沒有剪掉我的鞋子。於是我上身穿著凱文小兩號的上衣,下麵雙手提著褲子,和拿著我的雜物的凱文和托馬斯一步步向外走。

出急診區的大門前,托馬斯提醒凱文要不要把身上掛的槍取下來放到包裏。凱文是一名初拉維斯塔警局的偵探,把外衣借給我穿以後他的配槍就露在外麵了。凱文想了想,把槍和彈夾從肩上上取下來放到我的摩托車包裏拿在手中。托馬斯扶著我,三個人慢慢地向停車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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