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露西婭輕描淡寫說出來的數字嚇了我一跳。上一次接觸這個數量級的金錢還是我們在胡麗安從毒梟的庫房裏搶到的三千多萬現金,當時那些現金裝了一卡車。我看著眼前小小的黑色塑料U盤,想象著裏麵有半卡車錢。
露西婭說:“你不用擔心,這些錢不是露西婭從她的上線偷來的,而是她買比特幣增值的結果,所以她的上家不會來追討。蘇迪從7年前開始買比特幣,買入價從3百多塊一個到一萬多塊一個。她那三十萬塊都花在這上麵了。“
看著露西婭的笑臉,我知道她是準備把這些錢留下了。我忽然開始後悔,前幾天不因該那麽堅決地把馬蒂歐推回家去。將來他知道了蘇迪這筆錢,會不會覺的我是故意不想把錢分給他?
露西婭看著我變幻不定的表情,似乎明白我的擔心是什麽。她說道:“你要想把錢分一些給蘇迪的父母,還有馬蒂歐,都可以商量,隻是不能是現在。馬蒂歐還好,要是蘇迪的父母收到了錢,馬上我們就會變成目標的。從帳上看,這些比特幣是蘇迪在單價幾十元,幾百元的時候逐漸買進來的,買的最貴的是一萬多一個。她的上線應該認為這些錢是她應得的。我們先把這些錢放好不動,以後看情況再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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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的夏天,佛吉尼亞州瑞帕漢諾克郡的居民們被一樁網上傳來的新聞震驚了。一個本縣警局SWAT隊伍的成員,被發現死於DC東北部羅根區的一個汽車旅館裏。死因是頭部和身上的三處槍傷,房間裏有小規模的打鬥痕跡。
在屍體解剖的過程中發現死者血液裏有“如佛”的痕跡,就是常說的約會強奸藥。一旦藥效發揮起來,服用者會失去自主意識,服從別人的指令,但是事後對藥物生效期間發生的事情毫無記憶。這種藥經常被犯罪份子用於約會中將受害人麻翻之後進行傷害。
由於死者的身份特殊又是跨州犯罪,FBI接手了這個案子。
經過一番調查,FBI發現死者的黑色塔侯SUV當晚曾經出現在羅根區著名的流鶯區,經過幾番停泊,接洽之後接起了一名穿著暴露身材姣好的金發女子,然後駛離該街道。
位於DC東北部的羅根區,從上世紀50年代起就存在賣弄嫖娼的問題。2018年,backpage.com 和craigslist.org的求交往網頁因為充斥著性工作者廣告而被政府查封,大批性工作者失去了推銷服務的渠道,很多人湧到了羅根的幾個街區成為站街流鶯。當地警方大力打擊但無濟於事。前來采購的客人多到經常造成當地連夜塞車,甚至很多人淩晨在居民的房前屋後現場尋歡,當地住戶苦不堪言。
在十幾分鍾以後,附近一家煙酒小店的監視器錄下了死者的SUV開進旁邊一個汽車旅館的停車場,一名背影符合死者身材特征的男子挽著金發女郎進入了一個房間。大約二十五分鍾以後,另一名男子進入了該房間,再過了二十分鍾左右,一男子和一名金發女子出了了房間,一起開著死者的SUV離開。該SUV後來被發現遺棄在五十英裏以外的馬裏蘭州山區。
根據現場檢驗結果,案情大致是這樣的:死者和金發女子進入房間以後,死者服下了“如佛”失去了意識。另一名男子進入房間,和女子一起搜查受害人身上,有沒有得到錢財不得而知。在搜查過程中被害人部分恢複意識,開始反抗。在爭鬥中身受三槍當場死亡。汽車旅館值班人員和隔壁住客沒有聽到槍聲,懷疑作案人裝備有消音器。作案人應該是有豐富的犯罪經驗,現場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識別證據。
瑞帕漢諾克郡是一個風景優美的旅遊地區,著名的國家公園砂諾當的北部入口和中部入口都在該郡境內。該郡治安治安一向很好,有大量的居民是從DC退休下來的年長公民。縣警局組建SWAT隊伍的初衷是因為這一帶的居民很多愛好打獵,持槍率極高。但是因為治安一向平靜,SWAT經常被借到附近的區縣甚至DC效力。
案件發生以後廣大居民唏噓不止,慶幸自己生活在一個幹淨又安全的地區。除了一個月前聽說在平鍋街一帶因為天然氣管道事故有些噪音擾民以外,今年這還是第一個意外死亡的居民,而且是發生在外地。
而案件的真實情況是這樣的:當天晚上半夜時分,我和露西婭潛入殺死蘇迪的凶手房內將起製住,把含有“如佛”的針劑注入其體內,然後用裝有消音器的手槍將其射殺。隨後將屍體裝上車,開兩輛車分別來到羅根區。由露西婭化妝出麵定下汽車旅館房間,我穿上凶手的服裝並化裝成白人,開車在街上轉悠幾圈以後和站在路邊的露西婭談好生意,拉上她一起回到汽車旅館。然後我從窗戶翻出旅館,避開外麵小店的攝像頭走到下一個街區,然後返回汽車旅館,再次從旅館正麵進入。到了房間內將現場偽裝成輕微打鬥以後,和露西婭一起開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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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瑞馳蒙以後,我和露西婭過上了外鬆內緊的生活。一方麵每天露西婭賣房子我賣車,象平常百姓一樣謀生度日;另一方麵我們在房子裏外裝上了監控保安係統,出門時身上帶槍,隨時防備有意外的襲擊。好在瑞馳蒙是個小地方,如果有外人來了大家都會注意到,馬蒂歐也讓佛蘭克他們提升了警戒強度。自打從DC回來以後我再也沒有聽到皮普傳來什麽消息,估計大家都在忙著滅火,
除了加強戒備有些緊張以外,我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露西婭搬到樓下來住以後,我感覺生活完整了,每天出門上班的時候總盼著下班回家的時間。因為我的肋骨還沒有完全恢複,露西婭嚴格控製親熱的次數和強度。但即使如此,我仍然覺得現在才真正有了一個家。
除了賣房子以外,露西婭開始在CIA內部尋找新的工作。她的第一選擇是外派到其他國家的大使館,以外交人員的名義進行工作相對安全很多,說不定還可以有外教豁免權,也不會有做“濕活”的要求。我想起當年離開聖地亞哥的時候我的朋友凱文-查爾斯不知道是去了澳大利亞還是新西蘭,現在不知他怎麽樣了。有時還會回憶起他那張沒什麽表情的瘦臉。
平靜的生活過得很快,轉眼就是秋天了。紅色的樹葉開始飄落,再過兩個月,大雪飄飄的冬天就要來了。
從DC回來以後我增加了一個看比特幣行情的習慣,一邊看一邊在心裏計算那些藏在U盤裏的字符串兒所代表的財富變化。最近的行情一直在跌,已經從我們接手時的六萬降到了兩萬。我一邊暗暗心疼,一邊卻也覺得心裏的負罪感稍微低了一些。
這天晚上,露西婭拉著我在我們的地下室完成健身恢複的療程以後,象往常一樣上樓洗澡做飯等等。我老覺得她今晚的神情似乎有點兒不同,似乎有什麽事情發生。
今天的晚飯是我做,簡單的米飯炒菜,一葷一素。露西婭象往常一樣誇了兩句我炒的菜好吃,然後好像無意似的問道:“要是有一天我們搬到香港區工作三到五年,願意的話可以天天吃中國菜,你覺得怎麽樣?”
我放下筷子,看著露西婭:“怎麽,你找到去香港工作的機會啦?”
露西婭搖搖頭:“我隻是報了名,能不能被選上還不知道。我講的西班牙語和意大利語在香港都不算有效技能,唯一能幫我的就是我丈夫了解中國社會而且中文。”
“可是我隻會普通話,不會講粵語啊?
”那不算什麽,估計他們也不懂。我報名的理由之一是我丈夫的偽裝身份是從河南平頂山社會福利院出來的,以後可以用尋找親生父母的名義在大陸展開活動。而且,我們在能源部案件中的表現,足以證明我們倆在偵破間諜案方麵有很大潛力可以發揮。但是你在中國有親屬這件事可能讓我們落選,因為上級擔心中國政府脅迫你的家人的方式來比你就範。我知道這是他們選人的時候一個重要考慮因素。不管如何,我們等著回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