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我和平時一樣大約10點半才到辦公室。剛進了大廳,正巧碰到主管供應鏈的VP漢克。這是一個巨大的中年白人,比我要高出半頭。據說年輕時是密西根州立大學的橄欖球隊員,現在胖成了走路都要喘息的巨人。
我和漢克打了個招呼。他忽然停住急衝衝的腳步,略帶喘息地問我:你來咱們公司多久了?
我答道:“8個多月了。“
“你去過中國訪問咱們的供應商了嗎?“
“還沒有。我和哈瑞談過,計劃10月份和他一起去一次,順便看看廣交會,找幾個新供應商。“
漢克想了一下,說:“好的,我和哈瑞談一下。我想你們早點去。“然後急匆匆地走了。
哈瑞是我的總監,我剛到公司和前任老洪交接的時候,他天天都來和我們一起開會,緊密掌握我們交接的狀態。可能我給他流的印象比較可靠,交接完了以後除了我去找他請示,他就不太插手我的日常工作了。我覺得我很幸運,碰到一個敢於放手讓下級工作的領導。
D公司在全國有5個地點,除了我所在的總部,還在各地有4個分部加上集散中心,各自負責一個大區的銷售和服務。在總部一共有將近兩百個員工,除了我以外是一水兒白人,沒有任何其他種族的雇員。和同事們熟了以後我問起這件事,他們告訴我幾年以前這裏一共有兩個非白人雇員,一個是我的前任老洪,另一個是他手下的一個華人女生采購專員。後來兩人合作不太愉快,女生辭職走了。不知出於什麽想法,老洪再也沒有引進新雇員,而是每天起早貪黑把所有工作一個人頂了下來,一頂就是兩年多。所以我來了以後的前幾個月忙得四腳朝天,大小事情連做一些日常的表格都要親自動手。
我想了一下,作為一個新雇員雖然我是經理的頭銜,但如果我上來就要求多加一個人,馬上就會有人問什麽老洪可以一個人管理,你非要加一個人。不如我先想辦法堅持一下,以後把蛋糕做大然後理直氣壯地擴大我的隊伍。目前還是堅持當光杆司令比較妥當。
於是我把很多非關鍵的程序和文件性質的工作下放給供應商去做,我隻是“審稿“再存檔。另外再精簡掉一些我覺得沒什麽意義的程序,慢慢也就不太緊張了。
和很多美國公司一樣,D公司自己隻有產品設計管理部門,沒有任何生產機構。我入職時大約百分之八十的產品是在美國采購的,另外二十是從國外,主要是中國采購的。哈瑞和我談過,公司有計劃擴大亞洲采購的範圍以降低成本,要我拿一個計劃出來。我邊學邊做,此時已經有了一個基本成型的計劃了。
作為唯一的非白人雇員,每次公司進行反歧視培訓的時候都有人開玩笑說這個培訓主要是給小提做的。這種狀態一直到我入職一年多以後It部門開始雇印度人才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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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以後,小白打來電話說去戴爾斯(不好意思,以前少寫了一個S)玩兒的事訂好了。加上我一共10個人:小白夫婦,加另一對夫婦,然後是一對父子,還有兩個單身的女生,和另一個單身的男生。比爾是唯一的非華人。
戴爾斯這個地方以擁有很多主打水上遊樂的主題公園著稱。我們要去的地方是當時最大的一家,名叫巨狼公園。小白他們一共定了兩套兩居室的住房,我和小白夫婦以及兩個單身女生住一套。他們4個人分住在兩間臥室裏,我睡客廳沙發。另一套也是類似安排,另一個單身男士睡客廳。我和另一個男生分擔的房費要少一些。
按小白的安排,我周五請了一天假,大約中午到了巨狼公園的住宿地點和大部隊會合。
這次一起出來的人都是小白和比爾在芝加哥的朋友,都很隨和好打交道。小白沒有對我講任何事,但是我很快就感覺到,兩個單身的女生是她們有意給我和另一個單身男生安排介紹的。我用一副疑惑的眼光盯著小白,她若無其事地不搭理我。倒是比爾衝我擠了擠眼。
兩個單身女生中的一個叫珍,大約有1米7高,白白淨淨地戴著一副眼鏡。我想象中這是小白為我介紹的,因為另一個單身男生大約也是1米7的樣子,可能會覺得她太高了。事實也證明我的想法是有道理的,因為那個男生從一開始就主要和另一個女生搭話,不太和珍接觸。
周五的下午,我們把東西放在各自的房間裏,就換好泳衣去水上公園玩兒了。公園有點像迪斯尼樂園,有很多水上或水裏的‘ride’. 因為遊客很多,尤其是很多孩子,每個’ride’ 都要排很長時間的隊。大家各自選了自己感興趣的項目排隊,10個人就此分開了。
我挑了一個據說最驚險的項目排隊。珍說她也喜歡比較刺激的,很自然地和站在一起排。小白和比爾她們早已跑到不知那裏去了。
除了小白以外,幾個華人女生都穿的是單件式的泳衣,相對傳統一點。珍摘掉了眼鏡,麵目清秀。她穿了一件淺藍色有些花紋的泳衣,露著兩條長長的白腿。我感覺到她少許有點緊張,可能是因為第一次見麵就穿著泳衣和赤著上身的我站在一起,尤其是在狹窄的螺旋上升的鐵梯子上排隊,彼此離得很近。我盡量把目光或是集中在她眼睛上或是轉向前方長長的隊伍,主動提起一些話題分散注意力。
珍是一名電子工程師,比我小兩歲,在本地一個很大的公司做質量管理。聊天的時候我覺得她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也有幽默感。
好不容易排到了我們。看著要坐的“ride”, 我有點懷疑是不是選錯了隊。我們已經到了有好幾層樓高的地方,前麵是一個黑乎乎的看不到底的大洞,有水不停地流進去。我們要坐在一個象有底兒打大救生圈似的東西,順著水流從這個大黑洞裏滑下去。每次有人坐在圈裏滑下去,馬上就聽到下麵傳來聲嘶力竭的尖叫,不知是遇到了什麽可怕的險境。
珍已經有點害怕了,下意識地抓住我的胳膊說:“這裏麵怎麽這麽黑呀?”我假裝好不在意地說:“不會有事的,頂多就是滑得比較快而已。”一邊心裏也這樣安慰自己。
過了一會兒,我們已經衝出了黑洞,摟在一起泡在外麵的泳池裏了。在上麵坐進大救生圈的時候,工作人員讓我們倆各自坐在救生圈的一邊,手抓住邊上的把手,四隻腳頂在一起互相幫助對方固定。但是在滑下來的過程中,大救生圈被東撞西蹭瘋狂打轉,還在一個傾斜的大圓盤子裏多次被側著幾乎直立起來。珍早已放棄了扶手,全身趴到我這邊。我隻好努力抓住她的身體,生怕她掉出救生圈。同時,我希望她沒有注意到我驚叫的聲音不比她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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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戴爾斯回家以後,小白打電話過來問我要不要幫我和珍聯係下次見麵。聽起來珍對我印象不錯,有興趣繼續發展。
我真心地感謝了小白,然後告訴她如果以後隻是象這樣出去玩兒我很願意參加,但是不想發展任何超過朋友的關係。小白很驚訝,她覺得我和珍在戴爾斯相處得很好,而且珍也願意繼續發展。馬上追問我對珍有哪裏不滿意?
我回答說:“珍是個很好的女孩,人家配我綽綽有餘,我沒有任何不滿意的。我隻是現在沒什麽找對象的欲望,不想耽誤珍。”
小白疑惑地說:“你今年都30歲了,為什麽不想找對象啊?你喜歡高個兒女孩,珍有1米72! 長得又好看,又聰明,性格也好。你怎麽會不想呢?”
我沒什麽可回答的,隻能說:“我也不知道,就是不太想找對象。”
小白還不想放棄,我聽到電話裏比爾說:“他們倆沒有化學反應!”比爾的中文程度應該還聽不懂我們的對話,我估計他是從小白的表情中猜到的。
小白歎了口氣說:“你不願意我也沒辦法強迫你,這麽好的姑娘放棄了我都替你可惜。”
我歎口氣說:“多謝了,你都快趕上我媽了。”
“討厭!”小白掛上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