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公司在靠近會議室區的地方有一小塊像是休息區,安放了幾張小圓桌,邊上還有微波爐咖啡機等等。D公司雖然付的工資不很高,但員工們很少自己帶飯,中午大都去附近的麥當勞,5個男人之類的地方買東西吃。午飯的時候,這個小小的休息區常常隻有我會來熱飯,再就是吃完午飯後回來的同事在這裏補充咖啡。有時候我不想把飯菜的味道帶回我的辦公桌,就幹脆在這裏吃完了再回去。
這天我獨自在休息區吃午飯,負責家居裝飾類產品的部門經理丹尼斯過來補充咖啡。他是個狂熱的槍支愛好者,在隻有三個臥室的家裏專門劃出一個臥室和整個地下室作為收藏各種槍支的空間,不知道他是怎麽得到他老婆的批準的。我告訴過他在我長大的地方,大部分普通公民都事禁止擁有槍支,所以我對槍械毫無了解。於是他抓緊一切時機給我傳授有關槍械和射擊的知識,還說有機會帶我去野外打槍,比靶場好玩兒多了。看到我獨自在休息區吃午飯,借著咖啡機工作的一點時間,丹尼斯開始給我介紹格魯克很快要的推出第四代手槍有哪些優缺點。
我當時正在腦子裏構思晚上和香港的貿易公司電話的內容,心思不在他講的內容上。看見我心不在焉,丹尼斯的語氣開始有些著急,因為他覺得格魯克新的第四代設計更改很多沒有必要,他一定要把這個概念傳輸給我這個手槍白癡才能放心。
正巧,傑西卡拿著一遝文件經過,聽到丹尼斯好像在教訓我什麽。她馬上停下來對丹尼斯說:“嘿!嘿!慢一點!他知道的事情很多你都從來沒聽說過,別在這裏教訓人!”她和丹尼斯認識多年關係很好,所以講話也就不太客氣。
丹尼斯被她說懵了:“我沒有教訓他呀! 我隻是告訴他格魯克在做傻事浪費錢,不是說他。“
看到傑西卡為我出頭,雖然是個誤會但也讓我心裏覺得有點甜。我對她笑笑說:“丹尼斯覺得我是格魯克的大股東,想勸我改變公司的決定。我正在考慮他的意見。”
傑西卡有點兒不好意思,試圖轉換話題。低頭看了看我帶的剩菜,說:“你自己做的飯嗎?聞上去很不錯啊。是豬肉還是雞肉?” 我腦袋一熱,說:“是豬肉。這是剩菜,已經不好吃了。你要是有興趣那天去我家我給你做菜吃。”
傑西卡高興地說:“那太好啦! 我可是會要你兌現的啊!”說完帶著笑容快步離開了。
丹尼斯看著傑西卡的背影說:“幾年前她剛來公司的時候,當時的質管部經理蓋斯克追過她一陣子,她沒答應。後來公司內部的人就沒人敢約她了。很好的一個姑娘,我很喜歡她。”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我,拿著他的咖啡離開了。
我有點後悔剛才一衝動就給了傑西卡一個邀請。因為我對和傑西卡發展關係沒有什麽興趣,一直還是挺注意保持距離不給她錯誤信號的。今天不知怎麽回事,可能是我最近這一年生活裏沒有人陪伴,寂寞之中下意識地行動吧。
在生活裏我的朋友圈不小,男生為主。但在心底,我覺得自己真正可以信任依賴的朋友隻有小白一人。我和我的男性朋友們好像更多是吃吃喝喝在一起消磨時間,或者是覺得某人在某些方麵有實力或者潛力,為了將來有什麽需求的時候可以求助,現在先搞好關係打下基礎。
我也沒有什麽可以在心理上思想上信任的女性朋友。回想一下,每次遇到這樣的女生,都被我搞成女朋友了,除了小白。
傑西卡是個很聰明的女孩,這一點是符合我的喜好的。但是我總覺得她的眼光不夠,格局不是很高。我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她對我的興趣,但是我不想因為別人對我有興趣就改變我自己的喜好。剛才我對傑西卡的邀請,可能是給我自己找了個麻煩,但也可能是個機會把想法談開,避免以後的誤會。
到時候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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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中國回來以後,哈瑞和漢克馬上讓我開始和三家在中國有廣泛根基的貿易公司接觸,收集資料,討論合作。各方都要求對方提供大量的信息,好做出最好的判斷。
經過三個多月的辛勤努力,我們初步判斷總部位於香港的德納公司是我們最好的合作夥伴。又經過一個月的談判,合同的一項基本定了下來。陽曆新年一過,漢克就讓我再去亞洲,把德納在香港的總部,以及在越南河內,胡誌明市,中國的廣東,福建,上海,以及山東的各個辦公室都參觀一邊。再去看幾個和德納關係密切的廠家,實驗性地轉幾個產品過去。如果我這一趟沒有發現什麽問題,哈瑞和漢克就一起去香港把合同簽了。
我費了半天勁兒計劃行程。那時中國的高鐵還沒成氣候,這一大圈轉下來,馬不停蹄估計也要三個星期。經過考慮以後我和哈瑞商量了一下我們出差的待遇問題。D公司出差的食宿標準,在普通亞洲城市尤其是有很多小工廠的地區,住最好的酒店也是綽綽有餘的。但是在香港和上海,就比較緊張。我對哈瑞解釋:在亞洲文化裏,對方往往會把你住在什麽樣的酒店裏當作觀察你公司是否有實力的標準。為了給德納留下一個公司財大氣粗的印象,我要求哈瑞允許我在上海和香港超標住店。我同時建議我出差的餐費從 “婆蒂姆”改為實報實銷,肯定可以為公司節省費用。哈瑞馬上答應了,並告訴我漢克早已告訴他我出差期間的費用不用卡得太死。和我們的工作給公司增加的利潤比起來,旅行的費用是很小的一個代價。
我對這第二次出差很興奮。一是我在參與一件事關公司前途的大項目,二是我可以去很多沒有去過的城市,三是我會在上海停留三個晚上,我可以借機去見一下比爾。
把行程安排好機票買好,裏出發隻有不到一星期了。我想起來給小白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出差會經過上海,我會和比爾聯係見麵。小白聽到很高興,問我可不可以給比爾帶些東西過去。她和比爾最近都很忙,已經有半年沒有見麵了。
因為裏出發已經很近了,我想了想,問小白:“我可不可以把車停在你家?”小白說:“可以呀。我們有兩個停車位,但隻有一輛車。”我說:我周六就出發了,你把東西寄過來也來不及,我也不想你開兩個半小時的車專門來送一趟。我把機票改成從芝加哥出發,周六那天開車到你那裏把東西拿上,車留在你家。然後麻煩你把我送到機場,我出差回來的時候再接我一下,或者我自己打車也可以。你看這樣行嗎?“ 小白說:”那太好啦,我接送你都沒有問題!你幾點的機票?要是早的話你可以頭天晚上就過來,我們有一間客房給你住。如果晚的話你可以上午過來,我給你做一頓午飯吃。“
我從芝加哥出發的機票是下午6點的,於是和小白約好了周六上午過去。
我在參加小白婚禮的時候去過她的家一次。當時屋子裏亂哄哄的一群女孩子忙著給她穿衣打扮,搞得我渾身不自在,帶了沒幾分鍾就離開了。我隻記得她的樓層很高,有一個很長的陽台,可以看到密西根湖。
門一開,小白撲上來給了我一個熱烈的擁抱!我進了屋吸吸鼻子滿意地說:“準備得不錯呀,這屋裏滿是燉肉的香味!”小白自豪地說:“我燒的牛肉可好吃了,你洗洗手我們很快就可以開飯了。”說完她把我手裏的箱子接過去放在一旁,準備下午送我走的時候放到她的車裏。小白從我旁邊經過的時候,我又聞到了一股香水的味道,就順口說到:你的味道聞著也不錯!“小白笑嘻嘻地問:”兩種味道哪個更好一點?“我答道:”肉是準備給我吃的,當然肉的味道好一點。“
小白想回擊我點什麽,但是覺得怎麽回話都會有點尷尬。就轉了話題說:“我帶你參觀一下我家吧,你上次來的時候亂糟糟的。“
小白的生活區很寬大,包括廚房,餐廳,早餐區,和很大的客廳。整個區域有很多的落地玻璃窗,我一進門就覺得家裏亮堂堂的。兩個臥室一個作為她們的主臥室,一個是書房兼客房。家裏的布置和擺設很合我的審美:簡單,舒適,實用。
外麵正是寒風凜冽的寒冬,家裏的空調溫度調得很高。小白解釋說她怕冷,而且這裏的取暖是包括在HOA費裏的,不單收錢,所以大家都把溫度定得很暖和。她在屋裏穿了一件很單薄的黑色長袖針織的高領衫,下身是一條材質柔軟的象筒裙似的纏在身上的淺灰色裙子,外麵套了一條白色蕾絲邊的圍裙。我不太懂為什麽幹活兒穿的圍裙要做成白色的,但也不想去問。大約十年前我們都還是20出頭的時候,我的李師傅和劉師傅已經誇過小白“這姑娘雖然個子小但是有胸有屁股“了。今天三十出頭已婚的小白,更是一個風姿綽約豐潤欲滴的少婦,笑盈盈地站在明亮溫暖的房間裏看著我。
最近這一年多我都是自己一個人過的。雖然去健身房可以消耗體力,但實際上鍛煉過後欲望會更強一些。誠實地講,一邊回憶以前和女友們在一起的經曆一邊自力更生是經常的項目。小白的公寓散發著一種家的溫暖,再加上渾身發散著女人味道的主人,讓我覺得心裏癢癢的,自己的平常過的日子簡直不是日子了。
為了轉換話題,我讓小白把給比爾帶的東西交給我。,一麵待會兒走的時候因為匆忙給忘了。小白從屋裏推出一個帶軲轆的手提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我誇張地驚歎到:“你以為上海是鄉下嗎?比爾所有東西都可以買到的,你用給他帶這麽多嗎?”
小白歉疚地說:“對不起啊,我知道你要先去別的城市才去上海,要辛苦你拎著兩個箱子到處跑了。這箱子裏有些是衣服有些他喜歡的吃的,我最近很忙,可能要再過幾個月才能去看他。他也沒時間回來。真是麻煩你了! 你回來以後我請你吃飯!”
我覺得自己太誇張了,有點過意不去。趕緊該換表情說:“我開玩笑的。這麽個小箱子又有軲轆,一點問題都沒有。而且我再很多時間都有供應商陪著我旅行,也可以幫我拿箱子的。你放心,我一定把東西安全送到。”
提起比爾,我問了一個我一直想問的問題:“你說比爾那個合作夥伴太精明了,是怎麽回事?”
小白說:“這個人吧,一看就是很精明,是那種從小在商場裏混,別人一句話一個臉色馬上就知道別人這句話背後的意思,知道應該怎麽應對怎麽讓對方高興的人。你不要誤會我,我到目前為止都覺得比爾和這個夥伴合作得很好,尤其是房地產方麵的投資。比爾和我雖然對市場走向有個估計,但絕對沒有這樣的膽識和眼光做這樣大的投資的。但是我覺得如果雙方有一天合作破裂變成競爭對手了,比爾絕對敵不過。”
我默默地點點頭。雖然我沒見過這個人,但從小白的描述我覺得可以猜到這個人的狀況。我堂哥手下就有幾個這樣的人,非常能幹。
我想了想,盯著小白的眼睛問:“你是不是想我和比爾合作,除了繼續發展顧問公司的業務,也可以在需要的時候幫助比爾防著一點這個合夥人?”
小白搖了搖頭:‘你能幫比爾當然好。但我其實更想比爾把公司的重心搬回美國來,徹底擺脫和這個人還有家庭的合作。中國的房地產會有機會掙大錢的,但是我也不一定要去掙。我還是想他回來,我們一起生孩子過日子。錢是掙不完的,我們的收入足夠了。“
小白自己搖了搖頭,又說:“這隻是我的想法,一個不求上進的女人的想法。你不要受我影響。如果你們合作掙了大錢,對你以後一生都很好。象中國現在這樣的機會,大部分人一生都不一定能遇到一次,你們現在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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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躺在美聯航飛機的座椅上,我在腦子裏一邊把明天落地香港以後的行動過了兩遍,一邊不斷地想著小白的話。希望在上海見到比爾和那個朋友以後,我可以把事情想得更清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