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掛了電話,我回到停車的地方,驚異地發現蘇迪正站在車外,用力地踹我們的車門!
看我回來,蘇迪喘著氣說:“我看別人的車都是大坑小包的,隻有咱們這車光滑平整什麽傷都沒有。”
我拉開車門,拎著蘇迪的胳膊把她塞了進去。
坐在車裏,我對蘇迪說:“這個車的主人在咱們離開我公寓以後被人打死了。”蘇迪“啊”地驚叫一聲,右手捂住嘴,眼裏露出驚恐和傷心的表情:“咱們要是不把他的子彈拿走,也許他就不會死了?”
我搖搖頭:“對方是專業槍手,你就是給他個機關槍也救不了他。我也沒想到那些人會來的那麽快,害了他一條命。現在的問題是有人看到我們拿著槍開走了傑森的車,警方以持械搶劫的名義在通緝咱倆。咱們這輛車的牌照也在警察的記錄裏了。”
蘇迪瞪大眼睛說:“那咱倆剛才買這麽多東西都白折騰了?咱們去退了吧。”
我沒想到在這麽緊張的時候,她居然還記得要去退錢,心理素質倒真是不錯。
沉默了一會兒,蘇迪問我:“你會偷車嗎?咱們去另偷一輛唄。”
我確實上過一次偷車的培訓,但是隻學了對付比較老舊的機械防盜係統,對比較新的電子防盜係統不太了解。
我給蘇迪解釋道:“我可以去偷個車,但是車主一報案就又不行了。現在警察抓偷車的很厲害,掃描一下你的車牌照,如果和車管所記錄不符,馬上會被抓。除非我們偷一輛車主不會報案的車。”
蘇迪眨巴眨巴眼說:“那我們去偷我家鄰居的車吧。我樓裏有一個旅行護士,經常去外地醫院工作,一去就是一兩個月。上星期我看見她拖著行李叫烏博走了,估計是去了外地。她的車就放在我們停車場的角落裏。”
我眼睛一亮,剛要說話,蘇迪忽然又說:“不行,我忘了,她每次出差都讓瑞貝卡幫她看著車的。瑞貝卡是我朋友,是她對門的鄰居。那輛車就停在她倆的單元樓下,在公寓樹牆拐彎兒的角落裏。”
我想了一下,問道:“她那個車,是頭衝著樹牆還是尾巴衝著樹牆?從外麵看得到車尾嗎?”
蘇迪說:“屁股衝著牆,她每次離開的時候都是那麽停的。我們公寓的樹牆很密,外麵看不到車尾。“
我說:“那就好!我們可以偷她的車牌照,再去另找一輛車。她是什麽牌子的車?哪年的?“
“是個起亞的靈魂,白色的。她買了有四五年了,但是不怎麽開。那個車看著很可愛,外麵小,裏麵空間挺大。她說過有時她會在後座和新認識的醫生那個什麽,能伸開腿。她個子比我還要高一點的。”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蘇迪:“你們女人之間是不是什麽都說呀?”
蘇迪擺了我一眼,轉頭看向車外說:“誰說的!你是CIA這件事我就誰都沒告訴。”
蘇迪這個人有時精明的讓人佩服,有時又莫名其妙得讓人驚訝。我趕緊追問:“你沒有告訴你的上線我可能是CIA的人?“
蘇迪搖搖頭,把身子往座椅深處縮了縮,伸手抓過我的手,兩隻手握著我的手掰我的手指頭玩兒。
我忍不住問道:“你懷疑我是派來臥底監視你的,為什麽不把我轟走,或者報告你的上線?“
蘇迪一邊扭著我的手指頭,一遍有點不好意思地瞟了我一眼:“要是你不介意告訴我的話,這是不是你第一次執行勾引女人的任務啊?“
我開始緊張,搖搖頭說:“這事保密,我不能告訴你。這和你沒有把我轟走有關嗎?“
蘇迪有點兒扭捏地說:“那,我隻是問問啊,沒有別的意思。你有沒有受過相應的培訓啊?“
我開始心虛,於是努力地盯著蘇迪的眼睛看,假裝不心虛的樣子。
蘇迪繼續玩弄著我的手指:“我猜想,你可能或者是沒受過訓練,或者是訓練得不太夠。簡單的說吧,你別不高興啊。有好幾次我馬上要到高潮了,你卻轉移陣地開始搞別的地方了。那會兒我真想把你踢到床下去啊,他們沒有培訓你就把你派出來了嗎?”
車裏的氣氛奇怪到了極點,我傻傻地坐著不知道該說什麽還是該做點兒什麽。蘇迪笑嘻嘻地拉拉我的手說:“你別搞錯了啊,想踢你下床不等於不喜歡你。那些被訓練得技術完美的人,事後往往讓我覺得毛骨悚然,覺得我在床上被人”handle”了。而你不會。你有時笨笨的,但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真的被喜歡了,而不是被一個熟練技工“處理”了一番。你讓我覺得你好像是個真的男朋友,就連你完事兒之後那種莫名其妙的自豪感都讓我覺得特別可愛!“
我很想打開車門落荒而逃,但我能做的隻有熱紅這臉傻坐在車裏。蘇迪拉起我的手貼在她的臉上:“我懷疑你是臥底以後,就想:我留著他享受一個星期再把他轟走吧,反正他也發現不了什麽,多留一個星期不會有什麽壞處。可是一個星期之後我又想:再留他一個星期吧,我幹這個都6年多了,讓他多喜歡我一個星期也不是天大的罪過。於是一星期一星期地拖下來,就到了今天了。“
說到這裏,蘇迪好像剛注意到我的窘態,馬上搖著我的手說:“你別誤會啊,你非常棒,我特別喜歡。最重要的是你讓我覺得你真在喜歡我,這比什麽技術都重要。“
我努力平靜下心神,等蘇迪的神色也平和下來以後,說道:“我的計劃是這樣:咱們現在去拉克維爾輕軌站的停車場轉轉,看有沒有白色的4,5年新的靈魂車。如果有,就偷出來,開到你家把你鄰居那輛車上的尾部牌照板拆下來換到我們偷的車上。偷來的車前麵的牌照板拆下來扔了就可以了。如果沒有,就去下一站的停車場試試運氣。這樣你們那個鄰居根本不會發現牌照板少了一個。即使路上的警察掃到這個牌照,看上去也像是這個車的牌照, 都不會有問題。“
這時,一輛紅色的SUV緩緩地停進了我們車斜對麵的那個車尾。車上下來一對年齡較大的夫婦,頭發全白的丈夫在前麵領路,同樣白發的妻子跟在後麵,一前一後走進HomeDepot商場裏麵。進去之後,丈夫轉回停車場取了一輛購物車,又進了商場追隨妻子而去。我和蘇迪全程看著老夫妻,誰也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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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三個多小時以後,我們搞定了一輛白色的起亞“靈魂”,換上了蘇迪鄰居的牌照板,順著66號高速路向西開去。
我的心裏踏實了一點兒,現在即使在街上遇到警察,也不會覺得我們的車有什麽問題。我們需要沿著高速66號路向西,然後轉到211號路,再換到李高速路向西南方開,我們的安全屋就在李高速路的一個岔口裏麵。
下了66號路,我們向著佛吉尼亞的山區開去。路上的車輛越來越少,偶爾會經過一個小小的村莊。蘇迪估計昨晚折騰了一宿,現在放鬆下來閉起眼睛開始睡覺。靈魂這個車的室內空間確實還可以,除了司機和乘客離得比較近以外,把座椅放倒還是可以躺得很舒服的。在一個十字路口等紅燈的時候,一輛警車正好停到了我旁邊那條線也在等燈。我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車裏的警察,他也正好看過來。我們視線相對,互相點點頭算是打個招呼。紅燈變綠,警車左轉進了路邊一個小商業廣場就不見了。
我偷的這輛車設置較低,沒有GPS。我的預付分鍾的手機也沒有導航功能。按照露西婭的講解,我沿著李高速路開了一個多小時,在右手經過了一個叫小華盛頓的酒廠,然後經過了一個無名的小鎮子,我要去的“平鍋街”很快就在右手出現了。
這個平鍋街是個開在李高速路邊上的岔道,下去以後是一片小小的居民區。裏麵大約有十幾家住戶,房子彼此的距離都很遠。從居民區沿著小路穿過去,有一條窄窄的盤山碎石路,窄的隻能一輛車通過,不能錯車。小路繞著一座小山包蜿蜒向上,開上大約百十來米之後,山頂的一個小房子就是我們的安全屋了。
我把車停在安全屋的側後,這樣從山下看不到有車在房子旁邊。房子後麵是一片不小的平地,長著半人高的野草。野草間有一條人工開出來的小路通往平地後麵一座更高的山頭。那個山頭上長者密密的樹林,看上去沒有通車的路。
蘇迪醒了過來。她鑽出車子,圍著房子轉了一圈兒,感歎了一番美麗的山景,就走向前門。我跟過去,從門邊的一塊大石頭下麵摸出鑰匙,打開了門。平時這裏是由電子監控的,露西婭告訴我因為地下室被淹,警報係統不工作了。
進了房子蘇迪開始到處轉悠,我道各個房間把窗戶打開通風。因為電路原因,這裏的空調,冰箱,和其他電器都不工作,好在山裏涼快,而且所有的窗戶都有紗窗,可以自然通風並防止蚊蟲入侵。全屋唯一工作的電子設備藏在臥室的衣櫃裏,是武器庫的入口。與其說是個“庫”,其實就是個壁櫃的夾層。露西婭說裏麵有幾件防彈衣,幾隻M4,十幾隻彈夾,和十幾個手榴彈。這裏的電源是單獨設置的,一旦打開就會通知安全部門的中心控製室。
這時,我聽到蘇迪在另一個房間裏大聲感歎OMG,趕緊跑過去找她。她站在客廳裏,感歎著一整麵玻璃牆外麵,大片的山頂草原美景。
不知道什麽人設計的這個安全屋,正麵的大門和車庫門都很堅固,窗戶很小,易守難攻。但後麵對著山頂平原的客廳還有兩個臥室卻都是大片的玻璃牆和落地門窗,看上去也不是防彈玻璃。作為度假屋可算完美,但是作為安全防禦實在是噩夢。隻好祈禱敵人不會發現這個地方吧。
我手動打開車庫門把車挪進房裏,從外麵就看不到房裏有人的跡象了。
房子裏的爐灶和熱水都不工作,好在有大量的方便食品還有煤氣灶。我建議蘇迪趁著天亮洗個澡,我可以給她燒些熱水放在澡盆裏。等到了晚上黑燈瞎火,除了睡覺就沒什麽其他可以做的事了。
弄好熱水給蘇迪洗澡以後,我拿了一個新的手機走到屋外給露西婭打過去。電話剛通,露西婭就大聲說:“嗨傑西卡!對不起我錯過了你好幾次電話,我實在是太忙了一直在開會。我現在馬上要開另一個會,實在沒時間講話。”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我趕緊小聲說:“我們已到安全屋,車輛安全,一起正常。蘇迪說她沒有報告上線我可能是臥底。”
露西婭接過去說:“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保證明天一定給你打電話,咱們慢慢聊,不過,我還是要勸你一句,畢竟是你出軌在先,別鬧得太厲害以後無法收場。好的,明天見!”說完就把電話掛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