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網上和報紙上一些公司裁員甚至破產的消息越來愈多,我也開始收到一些來自我的同學的求援電話或者郵件。至少有4個從中國來的同學離開了原雇主,來問我有沒有工作機會可以介紹。可惜A公司自身難保,早已開始冰凍招收新雇員了。後來這4位同鄉中的兩位返回了中國老家尋找機會,其中包括當年幫助我查詢日本留學生信息的學長。另兩位再美國找到了工作,其中一位的工作是在一家台灣公司,據說年薪隻有三萬。為了解決身份問題繼續留在美國工作生活,我這位同學也就勉強接受了。
雖然 A公司還沒有開始裁員,我自己也開始四處投遞簡曆以防萬一。幾個月當中我一共接到兩個麵試機會,一個是本地奧斯汀的一個小公司,據說是生產計算機配件。麵談過以後發現所謂配件就是計算機背包,鼠標墊,還有一些連接線等,而且他們的客戶隻有戴爾一個。他們找的這個新雇員純粹是為了把生產挪到中國去,我的資曆倒是完全符合。但是我並沒有拿到offer, 因為我的現有工資太高。我覺得對方可能隻是想借著經濟不好的時機,找一個便宜勞力。
另一個機會是一個艾達活洲的一個汽車配件廠,談起來各方麵情況都還符合,工資待遇也可以接受。公司還出錢請我去工廠麵試,也給我一個機會了解情況。到了公司地點之後,我發現自己的手機沒有信號。詢問了當地人以後得知,美國的幾大通訊公司在這裏都沒有訊號。總經理的秘書是一位熱情的大姐,向我保證等我來了以後她幫助我買一個地方電話公司的手機計劃,在方圓50邁以內都可以用。 看著當地人淳樸熱情的臉,我決定把這個機會讓給別人。其實我拒絕這個工作的真正原因並不是我嫌棄那裏偏遠,而是在人事經曆帶我參觀各個部門的時候,在財會部門口遇到一個銷售人員,他被財務叫到辦公室,要求他去催通用汽車公司一筆過期很久的貨款。我當時正在門外站著等人事經理和下一個部門的經理聯係我的參觀,無意聽到這個消息很是震驚。這個配件公司的主要客戶除了通用還有本田,但當時通用汽車還是全國排得上名的大公司,如果他們已經開始延遲付款,這個行業整個的前景可能都不太妙了。
麵試歸來我給小白打了個電話,想看看她們那邊的情況。結果發現她請假去了中國,陪著比爾在上海安家。我沒想到比爾動身這麽快,看來市場裏還是有比較興旺的行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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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公司的每月兩天無薪假期聽起來並不多,但算起來其實相當於每月減薪將近百分之十了。降低的這點薪水對我衝擊不大,因為我無房貸,無子女,也沒有學生貸款,隻是每月多了兩個長周末而已。但是兩個月以後,我就開始聽到好幾個資深的同事抱怨家裏現金開始短缺,要考慮以房子抵押貸款了。這是我第一次了解美國家庭安排收入與支出的風格,好像是掙多少花多少的意思,沒有什麽安全存款。
梅根最近很是苦惱。李公司民用部門一共有十多個客戶,但主要訂單來自奧斯汀的A公司和B公司,還有一家加州的C公司。奧斯汀的兩家公司都已經通知她今年的訂單要推遲,而且數量要根據銷售情況隨時調整。給按她留的生產時間變得很多,而且數量預計會有很大下降。我們一起準備的把采購轉移的中國和泰國的計劃,根本趕不上客戶要求的變化。而且她的父兄對從亞洲采購持非常堅決的反對態度,擔心影響公司的政府訂單要求的背景檢查。李公司的民用部門開始有7,8年了,盈利一直很低。梅根的父兄一直有關閉或者大幅度縮小這個部門的想法,因為這邊的利潤支持四五十個雇員確實不是很高。梅根一直在距離力爭,希望他們理解這個部門減肥來發展的潛力。但是無情的銷售數字並不支持她的抗爭。而且最近她哥哥不知道從哪裏聽說她找了一個中國人做男朋友,有時會話裏話外地暗示她是不是受了那個中國人的影響才總想著去亞洲生產零件。梅根和她哥哥大吵了一番,但也沒什麽有力的論據來支持自己的主張。
我最近這幾個月不再顧及別人是否對我們的關係有意見,經常在不上班的周五去梅根在奧斯汀的辦公室和她一起審閱從中國供應商來的報價和技術資料,或者商討下一步的行動。反正我現在已經和李公司沒有業務來往了,而且也說不定過半年八個月以後大家一起關門大吉,誰還在乎道德規範的條文。
屋漏偏逢連陰雨,加州的大客戶C公司忽然發來通知說要求李公司把現在的“淨30天”的付款協議改成“淨90天”,即在收到貨物後90天再付款。 李公司的財務堅決不同意,但對方明確地告訴她們在加州的售後服務說即使不改成90天付款,我們現在也沒有錢可以付。梅根覺得C公司可能大事不妙,趕緊跑去加州拜訪對方的管理層,爭取收回一些款項,盡量減少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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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到處一地雞毛人心惶惶的狀態下,唯有葉葉還是不慌不忙,好像這一切和她沒有什麽關係。她把她的停薪時間和我的調成一樣,如果我在周五不去梅根那裏談工作,她就過來和我一起在我的公寓了膩著。
這一周末,又輪到了我們的無薪休假長周末。梅根去了加州催款然後回達拉斯總部和父兄開會,下周才會回奧斯汀。葉葉和我商量,她的老公出了長差不在,她想和我一起出去玩兒兩天。我們雖然已經在一起不少時間了,但很少一起出行。即使有時回一起出去,都是當天回來。我說臨時決定出門,食宿不好安排。葉葉說咱們就去聖安東尼奧吧,兩個小時的車程,是在找不到地方住,再回家都來得及。
想起梅根正在加州和人談判催款,我心裏覺得和葉葉出去玩兒有些內疚。但轉念覺得反正我也幫不上什麽忙,出去一趟也沒有什麽不好。和葉葉在一起這麽久了,最近我因為要和梅根一起工作經常不能陪她,她也沒有抱怨過。借這個機會補償一下也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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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安東尼奧李奧斯汀很近,在德州一馬平川的高速路上開兩個多小時就到了。這裏最有名的名勝是River Walk, 就是在一條穿城而過的小河兩岸有很多酒館兒,飯店,商場等等。遊客們坐著遊船欣賞河景的同時,可以上岸享受酒吧,飯館兒,甚至購物等。另外一個著名景觀是阿拉莫遺址,當年十幾個美國人在這裏和墨西哥軍隊打過一仗。很多美國人把這裏當作愛國主意教育的曆史遺跡,但在我看來這曆史多少有點不清不白的。所以我和葉葉隻是走馬觀花快快地把阿拉莫走了一圈兒,就跑去河邊坐船了。
德州的9月還是很熱,坐在船上雖有和風解暑也還是讓人焦躁。著名的河水可能因為周圍建築太密,加上很多遊船來往,看上去有些髒乎乎的。葉葉明顯有些失望的表情,臉上出了一些細細的汗珠,把妝容搞得有些淩亂。我幹脆拉著她在下一個靠岸的碼頭下了船,進了路邊的一個酒吧,讓酒吧裏的空調和冰啤酒幫我們平和下來。我看看時間,覺得葉葉大約快餓了,索性就拿來菜單點了些燒烤和玉米片什麽的。不是飯點兒,廚房不忙,菜上得很快。吃飽喝足,被空調除去了酷熱帶來的焦躁,葉葉的眼睛裏又開始有了光彩。看看外麵那些走在樹蔭之外火熱的陽光下,滿臉油汗的遊客們,我和葉葉不約而同地說:“咱們去酒店吧!”
一個多小時以後,我們已經幹幹淨淨清清爽爽地穿著浴衣,舒舒服服地歪靠在希爾頓酒店的大床上了。酒店就在河邊不遠,整個建築方方正正的,可能是八十年代的建築風格。
在大堂前台辦手續的時候,我注意到有一行人悄悄地貼著大堂的邊緣向電梯房走去。領頭的是一個西裝筆挺的年輕男子,油頭粉麵。後麵跟著四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孩子,都是緊身的小裙子加上奇高的高跟鞋,發型和妝容一絲不苟。看麵容,都是南美裔的女孩子,身材小巧但重點部位發達。在濃重的化妝品遮蓋下,可以看出年齡都相當地小,有一個我簡直懷疑是否成年。在油頭粉麵男子的帶領下,她們在電梯間等待。在我給前台信用卡的時候,電梯裏出來了一個中年人似乎是管家一類的人物,和油頭男打了招呼之後帶著5個人上了電梯。在中國的南方一些城市我曾經見過類似的景象,在美國這還是第一次。葉葉注意到我的眼光,用嘲諷地語氣說:‘羨慕啦?給你也定兩個?“ 我看看左右無人注意,伸手在她屁股上輕輕掐了一下說:咱自己有,比她們強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