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初,北京還隻修了北四環路這一段,再加上一批體育場館,運動員村,主要是為了亞運會,其他的東南西三個方向還隻有二環和三環。亞運結束以後北四環蕭條了幾年,路兩邊除了一些新建的居民樓,亞運會場館,還有很多都還是農田。一到晚上,就隻有五洲大酒店還算熱鬧,其他大部分地方都是黑乎乎的。
212這種車發動機噪音不小,再加上布蓬的軟結構,車裏講話要比較大聲。我不想為了說話方便就把車速降得太低,怕小白覺得我在故意拖長她在車裏的時間。除了想打聽一下去美國讀書都要辦哪些手續以外,我下意識地希望能和小白在一起多呆一點時間,因為她是除了家人以外我認識的不多的和小華算是朋友的人。
自從得知小華有可能有機會去日本這件事以後,我潛意識裏多了一點不安全的感覺。在夜裏親熱以後看著懷裏的女人沉沉睡去,我會不由自主地想到不管我把她摟得多麽緊,也擋不住要發生的變化。我並不怕進入一個我不熟悉的環境,哪怕是放棄我現在看似一路平坦的未來。但我總覺得即使我和小華一起去了日本,我們之間的差距也會越來越大。
上車以後,我和小白聊了幾句就閉嘴專心開車了。幾分鍾以後我發現她半側坐在椅子上,臉上一鍾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在盯著我看。我被看毛了,就問:你老盯著我幹什麽?
小白說:你開你的車吧,別管我。我就是想看看大美女小華看中的男朋友有什麽特殊的。在昆侖上班的時候全樓層的人都知道東科醫療有個財務是大美女,我們機構的男生都有不少過去套磁的,但是人家小華全都禮貌拒絕。後來聽說小華有男朋友了,所有人,不管男的女的都想看看這人是誰,有多優秀。我也見過你兩次了,怎麽看來看去就看不出啥呀?
我‘切’了一聲說:虧你還自稱是小華的朋友,你連她是瞎子都不知道?
小白哈地一聲笑了出來:好啊你,背後說你女朋友壞話! 我回頭去告訴小華。我們可是在一起吃了兩年午飯的飯友!
我說:你吹牛,要不是上次你別我的車,我都從來沒聽她提過你。小白詫異地問:真的嗎?我幾乎是她在辦公樓裏唯一的朋友啊。小華那麽好的個性,但我們樓裏的年輕的女的沒人願意和她一起出入,不願意顯得自己醜!隻有我這種沒心沒肺又善良的人才和她一起進進出出的。我們確實經常一起吃午飯聊天兒啊,她有了男朋友的事也是最先告訴我的。
我覺得女人的心思還是不要猜的為好,就岔開話題說:夏利挺省油的吧?你的車什麽時候修好啊,小白說:我沒太注意加油花過多少錢,不管多少反正要花呀。修車店說這周六就可以去了,要花八千多。
“你的車開了幾年了?被撞成什麽樣了要花八千多?保險付多少?”
“我開了兩年多了。他們說保險隻管修被撞壞的地方,那些不用我出錢。但是我的車有很多其他零件有毛病要換了,要是不換很快會把我拋錨在路上。“
我並不太懂汽車,但覺得這個價錢對兩年的車似乎太高了,夏利又不是什麽豪華。就對小白說,你把修車店給你的單子給我,我認識好多汽車廠的師傅,讓他們給看看。要是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咱們去和車鋪談談。
小白說不用這麽麻煩吧,反正就八千多塊,換了以後省心。我說不用你做什麽事,把單子給我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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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小白交給我的修車報價單給師哥組裏的幾個師傅看了看,都說這些項目純粹是騙不懂車的女生的,對一輛剛開兩年多的車根本不必要。你這個朋友是不是太有錢了?師兄跟兩個師傅說:劉哥李哥,麻煩你們倆周六和提子走一趟吧,你們跟修車的熟,給他們說說。又回頭跟我說,要是劉哥他們把價錢講下來了,讓你朋友給拿條煙。我說人家都把煙拿來了,然後把小白送給我的一條萬寶路拿出來給了劉哥。
周六到了修車店把老板叫出來聊了聊,發現這老板的師傅曾經是劉哥的師弟,於是一切都簡單了。最後小白同意已經裝上的新零件就不換下來了,老板給成本價,不收人工費。價格從八千降到了兩千。小白大喜,一定要請劉哥和李哥吃飯。我說不用客氣了,小事一樁。小白說我又不是請你,你就跟著吃喝就行了。
那年頭雖然酒後駕駛也是違法的,但沒有人查。我們找了個還不錯的飯館大吃大喝了一番,喝完了兩瓶孔府佳釀和若幹啤酒。酒桌上小白和劉哥李哥學劃拳,居然很快學的有模有樣,讓兩個師傅喝了不少,自己也喝得憨態可掬。劉哥把我叫到一邊:這姑娘喝了不少,你把她送回家得了,別讓她開車了。我和李哥把你的車開回你宿舍停樓下,給你留一把鑰匙在手裏。
說完劉哥拍拍我肩膀說:提子,你行啊! 對象出差這幾天你都不閑著,又掛上一個。這小妞兒行,痛快人兒,我喜歡。比不上你對象漂亮,但也不難看呀,又有錢。你對象啥都好,就是走路吧,站著坐著吧,啥的,有點兒端著,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李哥走過來一把把劉哥拉開,說你這個土鱉,提子的對象是練芭蕾的,那叫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哪能跟你是的走路都拉著胯。趕緊走吧,提子還得送小白回家呢。
說完李哥又回過頭來跟我說:不過你還真別看不上小白,她雖然個兒不大但也是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的,骨頭架子小有肉!
我趕緊把老兩位推到他們的車前,叮囑了一番開車小心。對他們開車回廠我是不擔心的,對他們來說喝完酒開車是家常便飯。
在兩位師傅發表他們的高論的時候,小白就迷迷糊糊地站在一邊。我雙手合十對小白鞠了個恭說:實在對不起,我們工人師傅就這樣,想到啥就說啥。他們那腦子老喝酒也喝壞了,不知胡思亂想什麽,你千萬別在意!小白眼神迷離地說:他們說啥了?我屁股怎麽啦我沒聽明白。我車你給停哪裏了?油夠我開回家嗎?
我也喝了不少,但還沒到話多迷糊的程度。趕緊拉著小白上了她的夏利再給她係上安全帶,一路開回她北四環的家。
那個年代居民區裏停車位還不難找,我把夏利趴在一個我覺得安全的地方,拔下車鑰匙想交給小白然後自己打車回水房。回頭一看小白雙眼微閉癱坐在乘客座位上,明顯是不打算動了。我隻好從司機座下來,走到車的另一邊把小白從車裏拉出來。她勉強可以靠著我站著,但是完全沒有邁步進樓門的意思。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小白從兜裏拿出一串鑰匙加門卡,說了聲1903,就順著我的肩膀往地下溜。
沒辦法,我隻好接過鑰匙,把小白扛上肩頭,用門卡打開樓門。一邊找電梯,一邊想要是她父母在家的話我怎麽解釋? 還有就是她家的鎖是不是撞鎖,我放下小白以後可不可以不帶鑰匙出來就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