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考完後就是放寒假,我和其他同學們都高高興興地回家過年去了。第一次離家這麽遠,有好幾個月都沒見到爸媽了,再加上哥哥們也都從學校回來了,所以一家人又聚在一起,都很高興。家裏親親熱熱地準備過年的年貨,磨豆腐、殺雞殺魚、做米粉肉、炸米果,忙得不亦樂乎。回到這個從小住到大的家,我去房門和開學前做的身高刻度比較了一下。剛過去的這幾個月,我又長高了不少。開學時家裏準備的衣服又短了點,得告訴媽媽給我再添些新衣服了。
我爸問我:“之前讓你留意你們學校保送上大學的機會,你留意了沒有?”
我說:“我問了我們班主任,他說之前幾年是有不少,中國礦業大學的也有,河海大學的也有。最近兩年不知道怎麽的,好像保送名額特別少,每年都隻有兩個,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不過他答應了幫我打聽打聽看。”
我爸皺起了眉頭:“你可要抓緊啊,不要搞不清楚情況,學業上不要放鬆了。”
我點了點頭。我想起了另一件事:“爸,我要跟和你說個事。”
“咋了?”
“我覺得我們輔導員好像不大喜歡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這次的操行分數給得很低,我覺得我沒那麽差啊。按照課程成績,我是我們班的第三名,我平常也很注意我的考勤和其他日常表現,可學期結束我也才拿到二等獎學金。”
聽到我的話後,我爸問:“那你們班誰的操行分數高,他和哪些同學關係不錯?”
我說:“給誰打分高我不知道,但是他和班上籃球隊的球員們好像比較有說有笑。其他同學說過,他們經常請他吃飯。”
他好像明白了什麽:“他應該是嫌你沒送禮。這樣,家裏焙了些臘肉,還有臘魚,都是他們城裏不容易買到的山貨。你開學了帶些去,看看他住哪裏,給他送去。”
我很不情願:“爸,我不想送。”
“為咋?”
“我丟不起那個人。再說了,我自己努力做事情,那是我該得的,為咋還要送禮去爭取?”
我爸拍拍我肩膀,語重心長的說:“真芳,你在這個社會上,不能一直這麽幼稚。該你得的,還要看人家給不給呢!你得學會這個社會怎麽運轉的。聽我說,去送。成不成再說。”
我媽倒沒提學業,隻是問我,那裏吃得習不習慣,和同學相處得好不好,她說,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要多交朋友:“他有事你幫他,你有事才能指望他幫你。別光想著進錢罐,不想著出錢罐。”
我笑了:“知道了知道了。你還不了解我嘛,別擔心。”
趁哥哥們今天不在,我把臻梵的照片拿出來給我媽看:“姆媽,這是我新認識的筆友,你看咋樣?”
我爸一聽,就嚴肅地問:“你談戀愛了?”
我本來就不是很有底氣,因為我還沒見過臻梵真人。一聽他的口氣,就更不敢承認了,趕緊說:“不是的,就是普通朋友。”
我媽倒是沒有生氣,拿著這張臻梵的兩人的合影照片仔細端詳了一陣,抬頭說:“我看哪,這倆姑娘中那個矮個的好。高個的看上去瘋瘋癲癲的,我不喜歡。”
這話像是一桶冰水當頭潑下來,把我心涼透了。之前昏了頭,根本沒想過父母的態度,就想著和他們分享下。這下可好了,他們都反對,我該怎麽辦呢?
從小到大,我爸媽和別人談到我的時候,誇我最多的就是“懂事、聽話”。那是因為很多時候我都順從他們的想法,或者說為他們著想,不像我哥他們那樣經常和他們對著幹。雖然我爸在鎮上的商店工作,但我猜他的工資應該也很有限:改革開放一來,好多私人的商店開張,他們的國營商店已經開始不吃香了。我媽雖然上了高中,但因為嫁給我爸的緣故,得操持家裏的農田和土地,倒是成了經驗豐富的農婦。他們的辛勞我從小就看在眼裏,所以我從來不讓他們為難。另一方麵,他們對我們也盡心盡力,在培養我們成長的道路上沒少花精力。所以,誇我聽話,我覺得是對我體諒他們辛苦的一種認可,我其實喜歡這個評價。我大哥就不一樣,他總是很有自己想法,但也經常會和我媽頂撞,老惹她不高興。所以,我雖然羨慕我大哥的一些自由自在的做法,但是也覺得他老讓父母操心可不怎麽好。
《青桃時代》第二章(四):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81084/202402/853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