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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裔美國人集中營係列12——措辭爭議,對墨西哥裔影響

(2025-06-03 08:06:10) 下一個

從“Internment”到“Incarceration”:日裔美國人監禁曆史中的術語之爭

“拘留(internment)”這一法律術語曾被用於指大規模監禁日裔美國人。然而,該術語源於關於戰時敵國國民待遇的國際公約,明確將拘留 (internment) 限製於威脅拘留國安全的敵國國民(非公民)。與大規模監禁 (Incarceration) 不同,對特定敵國外國交戰人員的拘留 (internment) 在美國法和國際法下都是合法的。[256] 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亞裔美國人研究教授萊恩·平林指出,“拘留 (Internment)”一詞的曆史含義是逮捕和關押非公民,但隻有第一代移民(Issei)——即非美國公民——才符合該術語原義。這些人在日裔美國人被監禁 (incarceration) 期間屬於少數群體,因此,辛辛那提大學曆史學名譽教授羅傑·丹尼爾斯認為,任何希望將一代以外的群體納入其中的政府,都錯誤地使用了這一術語。[257]

2022年4月22日,美聯社編輯了其關於“日裔美國人被監禁(Internment of Japanese Americans)”的條目[258],將條目標題改為“日裔美國人被監禁(internment),監禁”(Incarceration) “,並添加了以下措辭:[259]

雖然“監禁”(internment)一詞在曆史上一直適用於二戰期間所有對日裔美國人和日本國民的拘留(detainments),但更廣泛地使用該術語並不準確——約三分之二的被重新安置的美國公民不能被視為拘留者(Interns)——許多日裔美國人對此表示反感。最好說他們被監禁 (Incarcerated) 或拘留(Detained),並將更大的事件定義為日裔美國人被監禁 (incarceration)。

(校注:Internment一詞給人感覺拘禁是臨時安排或合乎法律程序的印象,而大多數被拘禁的日裔美國人並沒有犯罪也沒有受到審判,所以稱為internment不準確。使用incarceration和detention更能突出拘禁行為的不公正和非法性。日裔美國人希望通過重新定義這些術語,糾正曆史敘事的偏差,強調他們在戰爭中的遭遇並不是單純的 “行政安排”,而是一次嚴重的公民權利侵犯。與此相比,一代日裔移民Issei因被禁止歸化而困於敵國僑民身份,事後也無法獲得法律救濟,是另一種不公正。)

使用“集中營(Concentration Camp)”之術語爭議

二戰期間,政府官員和媒體將這些集中營稱為“重新安置中心(Relocation Center)”或“集中營 (Concentration Camp)”。[260] 總統羅斯福本人曾在不同場合將這些集中營稱為“集中營”,包括在1942年10月20日舉行的新聞發布會上。[261][260] 1943年,他的司法部長弗朗西斯·比德爾哀歎道:“目前將忠誠的美國公民關押在集中營中超過必要時間的做法是危險的,並且違背了我們政府的原則。”[262]

二戰結束後,其他政府官員發表聲明,暗示“重新安置中心”一詞的使用在很大程度上是委婉的說法。 1946年,前內政部長哈羅德·伊克斯寫道:“我們給這些沙塵暴區起了個花哨的名字,叫‘重新安置中心’,但它們畢竟是集中營。”[263] 哈裏·S·杜魯門在1961年的一次采訪中表示:“它們就是集中營。他們稱之為重新安置,但卻把他們關進了集中營,而我反對這樣做。我們當時正處於緊急狀態,但這仍然是錯誤的做法。”[264]

在隨後的幾十年裏,關於戰時美國政府關押日裔美國人及其移民父母的集中營的術語一直存在爭議。[265][266][267] 這些營地被稱為“戰爭安置中心(War relocation centers)”、“重新安置營 (Relocation camps)”、“重新安置中心(relocation centers)”、“拘留營 (Internment camps)”和“集中營(Concentration camps)”,關於哪個術語最準確、最恰當的爭議仍在繼續。[110][268][269][270][271]

1998年,在埃利斯島進行的美國集中營展覽開幕之前,“集中營”一詞的使用獲得了更大的認可。最初,美國猶太人委員會 (AJC) 和管理埃利斯島的國家公園管理局反對在展覽中使用該術語。[272] 然而,在隨後於紐約市 AJC 辦公室舉行的會議上,代表日裔美國人和猶太裔美國人的領導人就該術語的使用達成了諒解。[273]

(校注:該展覽全名為“美國集中營:銘記日裔美國人的經曆”,由日本裔美國人國家博物館(Japanese American National Museum,簡稱JANM)主辦。該展覽首次於1994年在洛杉磯的JANM展出,隨後應自由女神像-埃利斯島基金會(Statue of Liberty-Ellis Island Foundation)的邀請,於1998年3月30日遷展至紐約的埃利斯島移民博物館。埃利斯島(Ellis island)在二戰期間被用來關押德意日三國的敵國僑民,戰時的名稱是Detention camp)。

該展覽可視為日裔美國人銘記曆史和展示苦難的發揮力量。不過,對許多猶太人來說,“concentration camp”首先、甚至幾乎唯一地聯想到的是納粹德國設立的集中營,如奧斯維辛、達豪,這些地方是大規模係統性滅絕猶太人的場所。AJC等猶太組織曾擔心,在描述日裔美國人戰爭期間遭到強製隔離的營地時使用這一術語,會稀釋“集中營”在大屠殺語境中的獨特性和悲劇性,被認為是一種“道德對等”(moral equivalency),即將兩種性質、規模、目的截然不同的曆史現象混為一談,故AJC對此表示異議。

會後,日裔美國人國家博物館和美國日裔美國人協會發表了一份聯合聲明(該聲明被納入展覽),部分內容如下:“集中營是一個囚禁人們的地方,囚禁他們並非因為他們犯下的任何罪行,而僅僅是因為他們的身份。盡管曆史上有許多群體遭受過此類迫害,但“集中營”一詞最早出現在20世紀初的美西戰爭和布爾戰爭中。二戰期間,美國的集中營與納粹德國的集中營有著顯著的區別。納粹集中營是進行酷刑、野蠻醫學實驗和即決處決的場所;有些集中營甚至配備了毒氣室,是滅絕營。六百萬猶太人在大屠殺中慘遭殺害。許多其他人,包括吉普賽人、波蘭人、同性戀者和政治異見人士,也成為了納粹集中營的受害者。近年來,前蘇聯、柬埔寨和波斯尼亞也出現了集中營。盡管存在差異,但都有一個共同點:當權者將少數群體從普通民眾中剔除出去政府和社會各界都默許了這種現象的發生。[274][275]”

(校注:納粹德國在歐洲建立了龐大的集中營與滅絕營體係,除德國本土外,還分布於其占領區及附庸政權控製範圍,如波蘭、奧地利、克羅地亞、羅馬尼亞、斯洛伐克等國。法國維希政權與當時的匈牙利政府也積極配合納粹的種族清洗與猶太人轉運行動。整個歐洲範圍內,被納粹法西斯分子殺害的各類群體估計如下:猶太人約600萬,非猶太波蘭人約200萬,吉普賽人約20至50萬。)

《紐約時報》發表了一篇未署名的社論,支持在展覽中使用“集中營”一詞。[276]一篇文章援引了《猶太周刊》專欄作家喬納森·馬克的話:“難道就沒有人能談論奴隸製、毒氣、火車和集中營嗎?壟斷痛苦、淡化受害者是猶太人的失職行為。”[277] 美國猶太人委員會執行董事戴維·A·哈裏斯在爭議期間則表示:“我們並沒有聲稱‘集中營’一詞是猶太人的專屬。”[278] 同時還表示:“自二戰以來,這些術語被賦予了特殊性和新的意義,值得保護。我們需要謹慎使用。”[279]

黛博拉·希弗林寫道,在題為“美國集中營:銘記日裔美國人的經曆”的展覽開幕式上,“一些猶太群體”對這個詞的使用感到不滿。然而,希弗林也指出,在展覽手冊中添加了適當的腳注後,雙方達成了妥協。[280]

2012年7月7日,日裔美國公民聯盟全國委員會在其年度大會上一致批準了《文字的力量手冊》,呼籲使用“真實準確的術語,並停止使用政府為掩蓋二戰期間被關押在集中營中的12萬名日裔無辜者被剝奪憲法權利和人權、遭受暴力、遭受壓迫和遭受種族歧視而編造的誤導性委婉語”。

對墨西哥裔工人影響

監禁日裔美國人對曾在西海岸提供關鍵的農業勞動力,而監禁他們造成了勞動力短缺,而大量美國白人勞工入伍更是加劇了勞動力短缺。這一勞動力真空促使大量墨西哥工人移民美國,以填補這些職位[66],這被稱為“墨西哥農工計劃”。許多被拘留的日本人被暫時釋放出集中營,例如,去收割西部甜菜作物,以解決戰時勞動力短缺的問題。[67]

(校注:墨西哥人和其他美洲人移民美國沒有被1924年移民法限製。彼時的墨西哥裔在美國也屬於被歧視的少數族裔陣營,該墨西哥農工計劃在墨西哥因其提供了窮人工作機會和工人在美國被粗暴歧視性對待而毀譽參半。

日裔美國人被暫時放出集中營去參加甜菜作物的即關於集中營生活校注中提及的所謂俄勒岡計劃。先後有達3萬的集中營營員參與此低報酬的營外勞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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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6)
評論
FrankTruce1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可能成功的P' 的評論 :
這個還真難講。美國那時候搞的這個勞工計劃就是季節性的,每個墨西哥工人隻能待不到兩年,也不讓轉換成永久居民,不過那時候開始就有人黑下來,開始形成大量非法移民。到1986年裏根大赦時,300萬非法移民中有3/4是墨西哥裔非法移民。

其實現在墨西哥裔的勞工還有H-2A這些這些不限數量的農業勞工簽證,和有限的H-2B非農勞工簽證,合法來美國打工的渠道其實比想象多,但偷渡要更方便快捷啊。
可能成功的P 回複 悄悄話 墨西哥勞工的事情第一次聽說呢。不知以後搞墨西哥勞動簽證可能性大不大。
FrankTruce1 回複 悄悄話 高妹提的問題好!簡單說,美國華人在日裔美國人被關集中營這件事上整體比較低調,既沒有促成,也沒有大規模公開反對。很多華人擔心自己被誤認為是日本人,開始佩戴“我是華人”的徽章、隨身攜帶身份證件等方式以示區別。
從間接層麵講,正因中美是盟友,華人參戰踴躍,再加上美國需要改善對中國的對外形象,媒體逐漸塑造起“好亞裔”的形象,這些有助於1943年《馬格努森法案》的通過,正式廢除了《排華法案》,也首次允許在美華人歸化。
但這些好處,並不是因為日裔遭遇集中營而“補償”華人,更像是在大戰中,美國政府對不同亞裔族群采取了差異化策略。因此,兩件事雖在同一時期發生,但關聯不大,也就沒有被特別放在一起敘述。
FionaRawson 回複 悄悄話 居然都影響到墨西哥勞工了;真凡這篇寫到現在,有沒有仔細談談對華裔群體的影響?
FrankTruce1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黎程程' 的評論 : 程程說得很沉重,但也是實情。隻要人類還不能按照同理心對待其他同類,不能利用智慧來平衡各自利益,戰爭總是難以避免,實現永久和平看上去遙遙無期。
黎程程 回複 悄悄話 戰爭扭曲了人性,倒黴的總是底層老百姓,希望世界和平,不要再爆發大規模戰爭。但是,鄉願不能代替現實,該發生還是會發生,人類從不會從曆史中學到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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