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兔年。每逢某年,好事者、段子手紛紛出籠,炮製各種新鮮語詞,博眼球,掙流量。
兔人畜無害,不像老虎屁股摸不得,這種風氣如今傳到中文圈的微信群,一個群裏,除老虎外,總有那麽幾隻兔,供大家蹂躪。
中華多諺語,兔性格溫順,與人類關係若即若離,不像貓狗那樣黏糊。幾句耳熟能詳的:兔子尾巴,拿兔子生理缺陷說事;龜兔賽跑,好不容易有個強項,卻不明不白被閑得摳腳的哲學家推演得連烏龜都跑不過。
最可氣的,就是著名的窩邊草。狡黠的農耕諺語與歇後語,一個事,總有兩種不同的版本,誰說中華無哲學,二律背反就是借鑒於這些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無厘頭智慧,窩邊草,原意大約是說,兔子懂得儲存,以備不時之需,後來不知為何演變成男女社交指南。而另一方麵,近水樓台先得月,就拍案而起,赤裸裸杠窩邊草嘛。
按索緒爾的說法,這窩邊草的能指與所指之間的距離太長,就容易出問題。我們在使用窩邊草時,在不同的語境(context)意思是不相同的。並且仔細推敲之下,發現,誰也沒有真正觀察到是否兔子真的不吃窩邊草,就算不吃,但為啥不吃呢?
這事要擱到古希臘,就要人出來折騰,通常有兩種方式。第一,養一窩兔子,並且養在野外,窩邊一定要有草。然後夜以繼日觀察,得出結論。別以為他就百分之百正確,另一位會出來說,不對呀,你不敢保證你一天十二時辰沒閉眼,兔子吃了,哪怕是吃了一小塊,小到你都察覺不到,那窩邊草這句全稱判斷就是偽命題。這下好了,兔子白養了。這位當然不服氣,琢磨咋杠。想了半天,他說,窩邊草是兔子本能,寫在他們的基因裏的,不信,我們看看他們的基因組。
後來這倆繼續杠,說啥,窩邊草是公兔子還是母兔子;野兔還是家兔;草是人提供的還是自然生長的;遠處的草吃光了,兔子餓極了也不吃嗎?你不親自嚐嚐草,咋知道草的滋味……
兔子在西洋語境中,卻搖身一變,成為情色代言人。廣大青少年,對性事懵懵懂懂,在腦子裏竭盡全力構建人類異性的人體解剖結構時,恨不得此情可待不成追憶。偉大的"花花公子"應運而生,其logo恰好是一隻兔。
為啥不是其他比如蛇呀,S型,誘惑我們的母性祖先夏娃,偏偏是兔呢?
究其原因,有這麽幾條:
第一,男權中心與Misogynism。把女性物化為溫順的動物,任其擺布,這點貫穿所有pornography。
第二,粉色。兔子眼睛與賦予女性的stereotype的顏色。花花公子有一個著名的嘲笑blond的笑話,大約可以作為答案。摘錄笑話如下:
What?do?blondes?and?shrimps?have?in?common?
自己琢磨琢磨咋回答。
第三,成本。兔子易畫,線條簡單,花最少的錢,便可以量產兔女郎。用麥克盧漢的話:媒體即量產。
兔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