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gyoung

隨風而飄,能飄去哪裏隨風向而定;能飄多遠隨風力而定。
正文

山羊胡子(下)

(2022-10-17 06:44:17) 下一個

然而事情的發展和走向,往往都不是當事人能夠左右的,永遠都是事與願違。

左老師的目的沒有達到,反而受到反擊,豈可善罷甘休?果不其然,沒有兩天,這事就傳到了大隊部。左老師的家就住在荒山子,也就是學校,供銷社和大隊部的所在地。他每天上下班都要經過大隊部。繞個彎,串個門,遞個話,那還不容易?雖然咱沒看見左老師去大隊部,也沒聽說他打了小報告,但是作文的事情還是匯報到了大隊書記那裏。陳書記沒有上過學,但是能說會道,做政治報告是張口就來,從理論到實際那是一套一套的。他雖然不會寫字,但是見過大世麵,參加公社縣裏大會小會無數,各色人物見多識廣,在廣大社員中有很高的威望。

一次,有個知青叫楊江波,是個調皮搗蛋的主,好逸惡勞不願意下地幹活。生產隊安排他放牧,哪成想這哥們居然用鐮刀把一頭不聽話的耕牛後腿肌腱砍斷了。失去了勞動力,耕牛變肉牛,那可是件不得了的事。事情到了陳書記那裏,自然是大會小會的批,說他是不虛心接受再教育。這楊江波不知趣認錯,愣是不服,一下激怒了陳書記,叫了武裝民兵,將楊江波五花大綁,公社裏借了一輛小手扶(拖拉機),載著楊江波在大隊幾個村子裏遊街示眾。平心而論陳書記還是善惡分明,是非曲直心裏心裏還是有數的。

據說陳書記聽了“山羊胡子”作文的匯報,對他周邊的人說:“他一個四年級的小學生,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哪裏來的對社會和對貧下中農的仇恨?他是和爹媽一起來接受我們的再教育,沒教育好那是我們的責任,我們的不是”。不知道是誰,也不知是如何將書記的指示傳回到學校的,反正包括左老師在內,都不再作聲了,以後也再沒人提起過“山羊胡子”的事了。這山羊胡子作文的風波漸漸的平息了下來,左老師也不再教我們語文課了,班主任任老師又回到了語文課的講台上。我的同學們,包括左老師的兒子左少宏都沒有因此疏遠我,我們還是一起上課一起玩兒,隻是左老師每次看到我,就像看到空氣,眼皮也不抬一下。

整整半個多世紀過去了,回想起山羊胡子作文的事,依然曆曆在目,活生生的就像發生在昨天。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當時的左老師是真的不知道“山羊胡子”的擬人化還是假道伐虢,借故搞事?我和左老師一無冤二無仇,想來想去就是想不通。想著左老師那天在念作文之前先說了幾句似乎是不著調的“發光的東西不一定都是金子”的名人名言,或許那才是他的真實目的?是想證明一個任老師班上的“好學生”其實並非”貨真價實”,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或“盛名之下,其實難符“?左老師的兒子左少宏和我同班,那麽左老師至少比我大十八到二十歲以上,不知道他老人家如今是否建在?如果有朝一日能有機會拜見左老師,我也不會提起“山羊胡子”的事,絕對不會,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和李三爸爸比至少我還是比較幸運的。我能做到的是,假如我能有幸再見陳書記,我要向他鞠躬致謝,感謝他高抬貴手。假如我能有幸再見到左老師,我要和他把酒言歡,暢敘師生之情。在這大千世界裏,芸芸眾生的命運都牽在他人的手中,我們能夠師生一場,難道不是修來的緣分嗎?緣分,緣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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