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瑜說,“曆史上無數悲劇都源於集體沉默”。
劉瑜說的很有道理,她寫的文章很多都不錯。但是,其實她的政治價值觀,是相對清淡的、局外化的,是傾向於旁觀、不積極參與的。雖然她比其他一些完全反對介入社會運動的強很多,但歸根結底也是缺乏參與政治的熱情度的,也是“告別革命”那派。
劉瑜評價委內瑞拉,認為是濫發福利、反對帝國主義,導致委內瑞拉崩壞。顯然是以偏概全,以及夾帶私貨。
又是法治至上、精英主義那一套。
簡單說吧,劉瑜如果不在北京清華大學當教授,沒身份沒錢享受安定生活,而是河北三河市一個喪夫農婦、拉扯三個孩子。然後中國有選舉,一個精英鼓吹減稅、法治、自由經濟,另一個願意發育兒補貼、提供農業技術援助、組織婦女維權聯合會……
選哪個?正常人選第二個才對,選第一個才是地命海心大沙茶。
委內瑞拉的問題,是在推動分配公平同時,沒有兼顧效率,沒有籌劃長遠,過於依賴能源。但不代表促進公平本身錯了。應該做的是考慮好全局和長遠,既促進公平,也要穩健,不能純粹發福利,還要有經濟投資、科技研發,以及考慮能源價格下跌怎麽辦,確保細水長流。
中國自由派人士包括劉瑜,總是以精英視角批評左翼和民粹,並不考慮人民疾苦和現實需求。我當然認為效率和公平應該兼顧,而不應該像委內瑞拉那樣大撒幣。但也不能為反對大撒幣,把在西歐北歐都實行的很好的福利國家廢棄。甚至委內瑞拉隔壁的巴西、哥斯達黎加、烏拉圭,高福利搞得都很不錯。
至於委內瑞拉、拉美各國乃至全球各弱勢國家和族群反對帝國主義,這個其實也沒錯,隻是不應該以反帝來掩蓋國內問題和本國統治者的錯繆,也不能為反帝不顧一切、超過必要限度。但反帝本身並不應該被全盤否定。反對外敵尤其大國強權,也是小國弱國凝聚人心的方式、國民情感的某種寄托和發泄,即便不夠理性,也應該尊重而不是嘲笑。
劉瑜評價“身份政治”問題的文章《如何理解身份政治的兩麵性》。這篇文章邏輯和脈絡不錯,講的也都是事實,對身份政治講的很透徹,建議也很有道理。但是缺點也是一如既往,也就是太清淡平和,並不能代入當事人情感,自己輕描淡寫,當事人可不是。
劉瑜引用托馬斯·索維爾的話,認為知識分子積極參與和改造社會,反而讓現實更壞。
劉瑜這種人,就是中國知識分子的典型。他們是非常保守的、自私的、反對變革的。雖然有時也會講一些有道理的話,但卻排斥激進抗爭和大眾參與,還嘲笑諷刺外國進步知識分子。
中國最近幾十年,就是這種“告別革命”、保守自利的知識分子搞壞的,恰恰需要西方1968運動那種進步知識分子,需要薩特和羅爾斯。
不過劉瑜又讚美過韓國的政治抗爭,認為那些青年人有勇氣。她還主張公民啟蒙、促進公眾尤其青年人政治參與,也支持一些社會運動。她有點自相矛盾。韓國的抗爭正是革命方式實現的。可能她就是讚美一下,並不希望在中國複製。或者她希望按照她認為的那種路徑複製,既要實現自由民主,又阻止更進一步的革命,以實現自身所屬階級和群體的利益最大化、自身價值觀和主張實現的最大化,而不顧廣大人民的利益、也反對理性上更加公正的正義路徑和結局。
劉瑜這個人,有時候支持進步主義、思想啟蒙、革命,講一些道理頭頭是道,但在整體上、涉及到其自身身份和利益時,就又變成保守派了、保守自身及圈子既得利益的本色就暴露無遺了。乃至其部分思想主張與在具體問題上的態度、其多種思想主張之間、在不同國家類似問題上的態度,都存在撕裂和邏輯不自洽、選擇性的是之、否之。
她本質和劉曉波、周舵那類是一樣的,都保守既得利益,即便他們不自知是保守自身身份地位帶來的既得利益,但實際上就是在這樣做。他們也缺乏原罪意識,不知道自己從出生到死,大多數所得隻是因為出身好、運氣好,而非純粹個人努力和貢獻所得,乃至自身是依靠家庭姻親特權和吸食民脂民膏,才有了現在有限成就的。他們也缺乏對工農大眾和弱勢群體的同情和尊重,即便同情和尊重也是居高臨下的,而非平等的,更非“俯首甘為孺子牛”贖罪式的。
這也是一些中國知識分子的兩麵性。當然還有一些中國知識分子,沒有兩麵性,就一麵,保守頑固,無論支持中共、特朗普、普京,都是反對革新進步的。
劉瑜在前幾年metoo運動時,就說反對“大字報/小作文”,要受害者通過法律解決問題。
她難道不知道,性侵害很難留下證據嗎?而中國的法律程序更是非常不利於女性維權。趙忠祥事件、朱軍事件、鄧飛事件,都是明顯的例子。這都是引發廣泛關注的,法院仍然拒絕受理或判男方無罪。當然即便在國外,女性想通過法律途徑,也是非常艱難的。
劉瑜這種人就是站著不腰疼。
劉瑜講的東西,基本上沒什麽高深的,也無明顯的係統性和創新性,無非是把一些社科基礎知識加以說明、將外國早已稀鬆平常的東西引介入相對封閉的中國。雖然這仍然值得稱讚,但不必過譽。而劉瑜顯然被過譽了。這也是山中無老虎,所以這樣的就稱王稱後了
當然,劉瑜也有很多正確和頗為精到的言論。例如“10個相互配合、並肩作戰的人,力量可能足以壓倒100個、1000個一盤散沙的人。相比之下,模糊的聲音、遲疑的聲音、中間的聲音比較難以形成觀念共同體,因為你缺乏激情,懶得行動,也不抱團”……這些就很有道理。我對劉瑜當然並不是完全否定,她說的對的我當然是肯定的。但她底色也確實是保守派,有著明顯的局限性和自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