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到了不少華人老頭的殺人故事,有美國的,也有中國的。美國的當然說的是加州的兩起華人老頭槍擊事件(越裔華人也是華人):瞬間奪走十幾條生命,無論背後是什麽理由,隻能說罪大惡極。家鄉上海也出了個老頭殺人案,冷兵器奪走三條人命,包括前妻。中國更有老頭在醫院隨機砸死病友的視頻流出,還有老頭怒殺名醫的新聞。雖然中國的新聞知道的人少些,但壞老頭不受地域限製是確定無疑的。隻不過因為殺人工具的供應狀況不同,美國壞老頭殺傷力更大些,震撼性也更高些。
因為我離老頭的門檻越來越近,這種新聞對我有些別樣的刺激。或者因為童年所受教育的緣故,我對老頭的第一反應,往往是白胡子老壽星的形象,慈祥之類的形容詞。其背後大概是一種幼稚的邏輯,以為人到了一定年紀,知識見識增加了,而欲望火氣減少了,自然量變引起質變 - 即便曾是輕狂少年,也會得道成仙。我卻忘了壞人即使變老,也未必會變好。
最近的事給我很敲了些警鍾,讓我對這個年代多生了些畏懼,因為至少對在中國大陸出生的人而言,我們或者正處於最可怕的壞老頭多多的年代(在有更多實證之前,姑且不談老太太們)。
如果以60歲為界定義老人,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早期出生的人現在正成為老人的主力。這個年代在中國出生的人,沒有經曆過非中共統治的生活,所以對非絕對獨裁體製下,更別說民主體製下,人民如何生活缺乏任何體驗(蔣委員長雖然專製獨裁,和中共還不是一個級別的)。而文革前後對階級對立的宣傳,對人性的貶低,包括對他人生命和尊嚴的極度蔑視,不可避免的扭曲了這一代人最初的價值觀;雖然不少人因為其後的生命體驗改變了價值觀,但童年少年時代的陰影在很多人身上不可能完全散去。雪上加霜的,是這代人在青春期前後經曆了改革開放的大潮。雖然那是一個堪稱偉大的時代,使絕大多數人開闊了視野,脫離了貧困,但那也如同一切資本野蠻積累時代一樣,是對金錢的崇拜達到無以複加的程度,而對道德的輕視也達到無以複加程度的年代,甚至為謀財而害人乃至害命的事也多有發生。所以經曆了那個時代的年輕人,雖然財富上差別很大,但在道德的缺失方麵共同點不少。
總之,童年凶暴,青年失德,而對民主社會如何運行又毫無概念的一代猛人,正大踏步的跨入老人的門檻。雖然很多人大概立地成佛了,但不少依然是彪悍的壞人。而由於中國的生育政策帶來的人口結構的失常,這一代老人在中國人口所占的比例極高。所以稱現在為壞老頭的年代,該是頗為準確的。
壞老頭的年代是最可怕的年代。當然,壞人多多的年代都是可怕的年代,但壞老人多多的年代,其可怕程度會大大加劇。因為無論是一生失敗者,還是所謂人生成功者,隻要是壞人,都更可能在老年階段,因為來日無多,而會沒有顧忌的做出天大的壞事來。
一生失敗的猛人們,失敗往往不會教會他們看淡成敗,而隻會讓他們仇視社會,仇視他人。將失敗歸咎於他人或社會,是他們取得精神勝利的不二法門。如果他們如阿Q般懦弱,那大概基本無害(吳媽們離遠一點即可);可惜他們是童年凶暴,青年失德的一代,是打土豪批鬥老師的一代,是要武鬥不要文鬥的一代。他們因為年老,更對生命失去期待,對未來毫無希望。其中的極端者,念叨著革命電影裏常有的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的名言,拿起或冷或熱的兵器,殺向一些實在或虛妄的仇人,實在是必然的發生;隻不過因為體力的衰弱,成事者不多而已。從這個角度講,我更怕住在美國的老猛人們,畢竟老頭打架比年輕人吃虧,打出的子彈可是一樣致命的。
如同我害怕身居美國的壞老頭甚於身居中國的壞老頭,我對所謂成功的壞老頭比一生失敗的壞老頭更加害怕。相對財富上成功者,我對那些政治上成功的壞老頭特別恐懼。童年凶暴,青年失德,而對民主社會毫無概念或者極端仇視,這樣的猛人在老年階段執政,其實是一件相當恐怖的事。反正時日無多,幾十萬條人命換江山一統固然不在話下,就算丟幾個原子彈毀滅地球不也隻是多找幾個墊背的?
在這一點上,我其實不僅害怕中國的壞老頭們,也害怕俄國和其他國家的壞老頭們,甚至也包括美國的壞老頭們。隻不過,我對美國的民主製度依然更有些信心,雖然這信心也時有動搖的時候。
我們生活的年代,由氣候變化帶來的危機是更深重的危機,由人工智能帶來的風險是更長遠的風險,它們將決定性的改變我們後代的生活。但我依然更害怕壞老頭們,因為他們可以在瞬間消滅我們中很多人的生命,讓很多人沒有後代。
但害怕有什麽用呢?我所能做的,隻能是告誡自己在跨入老年門檻後做一個好老頭,其他的,就隻有虔誠祈禱,聽天由命吧。
2023年二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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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朝陽大媽們的監督行為是社會公害,這一點應該沒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