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白與呐喊
沒人看時，就算獨白；有人來訪，便成呐喊
中共二十大開幕，我看了一點視頻。如同中共百年黨慶，我主要想看看難得的胡錦濤出鏡。和上次相比，他看上去更老了。
中共政客如雲，胡錦濤是讓我比較牽掛的一個。相對張揚的前任和跋扈的後任，他的存在感較低，也沒做成核心。相對前任的英語俄語不擋，上海話蘇北話齊飛，和後任的大白話加錯別字，他的語言太中規中距，甚至乏味。相對前任的執政十三年，垂簾若幹年，和後人的定於一尊，他退下後親信全被肅清，影響力大減，隻留個高風亮節的虛名。
何況，他如同我認識的大多數文革前的政治輔導員一樣，對中共赤膽忠心，對馬列銘記於心，中國在他治下並沒有進一步走向政治民主，和胡耀邦趙紫陽時代比甚至明顯倒退。至於經濟方麵，我實在不記得他有任何有意思的創新。而官員貪腐，生態環境惡化，也在他的任期內更為明顯。
但盡管如此，我依然很喜歡胡錦濤。
這一方麵大概因為他私德良好，符合中國人對好人概念的理解。中共貪腐，人人有份，但十數年來坊間似乎未傳出胡本人貪腐的任何消息，關於他兒子的也是其所在的國營公司的一些傳聞，而其讓女兒女婿退出商界更已是佳話，這比之幾乎任何中共大老，都有天壤之別。至於男女關係方麵，雖然風度翩翩，但與老同學夫人琴瑟和諧，不像前任有歌唱家佳話，後任更是因男女傳聞衝冠一怒，封了銅鑼灣書店。總之，在私德方麵，胡錦濤算是做到了極致。
但私德從來不是衡量政治家的好標準。比較出名的私德出色的華人政治家，前有汪兆銘，後有馬英九。前者不用說，後者雖然也是我喜歡的人物，但他的政績，我也隻有嗬嗬二字可以概括。所以胡錦濤雖是中共領導人的私德冠軍，光憑這點我是不會喜歡胡錦濤這個政治家的。
胡錦濤之所以成為我喜歡的領導人，最因為他的三字名言：不折騰。一部中國史，就是帝王將相的折騰史，也是普通民眾的受難史。折騰的好的，以千萬民眾的生命血汗換來帝國強大，萬世英名，比如漢武帝之類；折騰的壞的，以千萬民眾的生命血汗換來帝國衰亡，萬世惡名，比如史上多數帝王。但無論折騰好壞，帝國興衰，帝王聲名，當世的老百姓是一樣的倒黴。當然後代老百姓的機遇可能會有所不同，所以雄主昏君還不算一模一樣，但對活在當下的普通人而言，這點區別大概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中國的曆史上，最難得的是不折騰老百姓的皇帝，但漢文帝宋仁宗之類，實在太少。胡錦濤的十年，是中國近代史上最不折騰老百姓的十年。有些熱愛胡錦濤的人似乎很怕無為之治這樣的標簽會損害他的名譽，總要搬出免除農民稅收，領導抗疫抗震之類做為他的有為之功。其實，如果所有人都不記得胡錦濤做了什麽，而經濟民生卻在任期內騰飛，那他就真的做對了什麽。
胡錦濤這種存在感較低的國家領導人，仿佛多他沒事，少他也行，這其實更符合多數民主國家領袖的定位。而這種特質在中國特別重要，因為以中國人的智慧才能和吃苦耐勞，隻要你不束縛他們，他們會有無盡的創造力。當然，像胡這樣黨教育下成長起來的中共忠實黨員，大概會把我的表揚當成侮辱的。
所以我一直以為在中共執政的前提下，中國能有胡錦濤這樣的領導人是幸運的事，然而以中國人的運氣，好日子是過不了多久的，試看今日之中國。
大概也因為今日之世，我特別喜歡看胡錦濤難得出鏡的機會，仿佛重溫一段太平盛世的夢。而看著他日趨衰老的麵貌，我難忍陣陣心酸，為這位老人，也為我熱愛的故國。
2022年十月1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