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地下室的玻璃門直對後院。緊鄰門前的空地,就在太陽屋之下,太陽屋的梁柱,構成了這塊空地的自然邊界。某日我在地下室健身,從玻璃門望出,見一隻黑白相間的小鳥,銜樹枝飛入太陽屋地板和梁柱之間的空隙,便想它是否要在那裏建巢?以後的日子,健身就多了樂趣,看著它日日飛來,慢慢的,一隻鳥巢日見規模。
既然小鳥選擇在我家建巢,在我和太太心裏它便是我家的鳥,雖然沒有正式收養。自家鳥就要特別看顧,但又想不出太多表示親情的法子,就隻能在門前放個鐵罐,裏麵放點我們自以為鳥愛吃的東西。每天食物都會清空,但我不知道它吃了多少,畢竟其他的鳥,鬆鼠乃至狐狸都可能光顧。所以更多隻是表示我們心意吧。
時間久了,我有時會去太陽屋下就近看它。它的頭和半個身體會伸出巢外,和我對視,沒有任何害怕的意思。隻有在我發出聲音,比如啟動割草機時,它才會縮回巢裏去。它的家建在了我的家裏,如果我想宣示對房子的主權,它的巢就是我家的一部分,它算特殊家人;如果我不對這事太較真,它就算我的鄰居。家人也罷,鄰居也罷,我們和平相處,我從它的存在得到快樂,希望它也喜歡我們的存在,即便我們放的食品未必合它心意,甚至它未必能吃到。
不知怎麽今天我有了一種不敬的聯想,以為這鳥巢便仿佛台灣,這鳥兒便仿佛台灣人民,而我的家就是中國。
台灣有複雜的曆史,不說遠古,從明朝說起,台灣和中國到底啥關係就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的。如果我們接受大一統的思想,祖先的土地一寸不能丟,隻要曾經是中國的永遠是中國的,那麽台灣比之蒙古,海參崴乃至越南,朝鮮,和中國曆代中央政府孰親孰遠,哪裏更像中國一部分,其實是很難說清楚的。
所以,台灣是否屬於中國隻是一個概念問題,而不是一個事實問題。概念是無所謂對錯的,你說台灣是中國一部分有道理,就像說鳥巢是我家一部分也有道理,畢竟這房子是鄙人花真金白銀買下的。你說台灣不是中國一部分也有道理,畢竟鳥巢和這磚瓦結構的房子有所不同 ,雖然它們連在一起。
本人概念上認同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和我認定那隻鳥是我家的鳥大概是一樣的心態。但既然概念的事無所謂對錯,大陸人民思統一,台灣人民思獨立(假定這兩點都是事實,因為其實我並不知道),就都可以理解。但有一點我知道一定是錯的,那就是我為了宣示主權,不惜把鳥巢毀掉,把鳥兒抓進籠子裏,哪怕我的籠子是世上最精美的。所以我反對武統。
希望台灣能和平的停留在大陸旁邊,就像我家的鳥巢安穩的留在我家太的陽屋下。我希望我家的鳥能是個自由快樂的小鳥, 無論它算是鄰居,還是家人。
5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