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流言說美國教授喜歡中國女生,給她們高分。流言出自一位中國男生,……
這一篇的很多內容,也是十來年前隨手記下的。
到美國和加拿大之後,我讀過書、生了兩個孩子。一直都是美加的老師、同學、同事、教友對我比較好。雖然我語言能力沒那麽好,但是和他們溝通比較簡單容易。
美國房東和教授
讀書時,參加過教授夫人的聚會(我是學生,不明為何也邀請我參加),她們並不把我當外人。記得有位教授夫人(歐洲人後裔),看見我女兒喜歡的不得了,反複說我女兒很像她小時候(好奇特的想法),都有“brown eyes & brown hair棕發棕眼”。
我們在美讀書的80年代,完全靠獎學金度日。寒假時先生去另一城市打工,我和女兒留在家。 俄亥俄的冬天比較冷,家裏的暖氣壞了,我就用電暖氣取暖。房東臨時來維修房子,發現我沒有開暖氣,問我為什麽。我說暖氣好像有問題,不能供暖。他立刻很難過地說“你應該馬上告訴我,冬天沒暖氣怎麽行。”我說“你住的遠,不想讓你專門跑一趟”。他說“不管有什麽問題,不管我在哪裏,你都應該馬上給我電話,我會馬上修理,尤其是妳家裏還有個小孩子”。
我剛開始上學的那一、兩個學期,英文很差。教授口齒清晰,而且主動告訴學生,不明白可隨時提問,我仍然有一半聽不懂,也從來不敢提問(怕隻有我一個人不明白)。
當時考試都是發一個本子,老師出題之後,學生在本子上一題一題寫出答案。我的英文、數學都不好,就和教授說我非常怕考試,首先英文拚寫就不過關,經濟學裏又盡是大詞,更難寫正確。教授說:“妳不要顧慮語言方麵的弱勢,回答問題時,把最前麵留出來寫最後的答案,下麵才是支撐答案的推理或者論據,用1,2,3…A,B,C…a,b,c…,一層層、一條條地列出來,拚不出的詞,就把前麵4、5個字母拚出來,我就能看明白妳是否回答正確”。
後來我就是這麽答題的,結果我第一門和第二門課都拿到了A。
華男與流言
於是有流言出來,說有兩位美國教授喜歡中國女生。
流言是出自一位活躍的中國男生,他和我關係還不錯。他在國內是“世界經濟研究所”外貿專業的研究生,英文當然比我好得多,他自認為應該得A,卻得了B;於是到處說我英文差,不可能得A。可是在考試之前,他又把我的複習提綱都抄走了,說為了省時間好去複習其它課,之後又不高興地找我抱怨,說我給他的材料不對。
我對“流言”本是渾然不知,可是流言帶色,很快四通八達。有位東南亞學生來問我怎麽回事,我才“後知後覺”這事。我很為我的男同胞感到羞愧,到了美國仍然用中國方式“編故事”,還牽連上了教授,就去對教授(Prof Charle)表示抱歉。教授說:“妳不用抱歉,妳認真讀書,也考得好,理所當然得A。那個人英文並不比你好,還文不對題的隨便亂答。本來他的考試應該得C的,我看他是新生,才手下留情給了B”。
還有一位台灣男生,他有台灣出的中文版(盜版)教科書,我想和他借讀半天,把重要部分make copy,他一口回絕,不加掩飾和解釋,明擺著懶得搭理我。台灣本省籍的男生,通常看不起大陸的女生,自認為高人一等。
後來他在論文答辯時,他的導師沒有到場(據說是去看一場重要球賽)。我的兩個論文指導教授隻問了他兩、三個問題,大概都比較關鍵(資深教授當然知道“致命”問題,隻看他們願不願意問),他都答不上來,就開始哽咽,無法繼續陳述論文。他女朋友買了鮮花,拿著小提琴,在門外等著慶祝他畢業,隻見他垂頭喪氣,含著眼淚出來。
我不明白為什麽我的導師去為難他,後來聽同學說:他的導師年輕氣盛,看不起老教授(包括我的導師),說老教授們的經濟理論早都過時了,結果讓他自己的學生躺槍了。他的導師後來自己也沒評上教授,隻得離職了。我很慶幸自己選的指導老師都是老教授,在我答辯時雙雙護駕(這段以後有機會再說)。
論文風波—暗箭
畢業之後,有位朋友要我的論文資料,我全數奉上。我做的是日本婦女戰後的就業分析,本來想做中國婦女的就業分析,因為中國沒有公開的統計數據,隻好轉去看日本的統計年鑒報告。三十餘年的數據分析的結果,大大違反人的“常識”:沒想到婚前日本婦女的就業率,不但遠高於亞非拉美國家,而且高於歐洲和美國這些發達國家。
我的指導教授,是美國“勞動經濟學”的權威學者,他決定要用這些數據分析資料,在經濟學雜誌發表論文。後來,卻發生了意外。
借走我論文資料的那位朋友,目的不是拿去借鑒,而是想“挑刺”,要證明我的論文論據不足(這位“挑刺”的朋友其實和我們關係很不錯,他太太人品非常好)。
我倒不覺得他是在故意貶低我,他隻是想挑戰我的數學、統計學數據模型(他是交大的高材生,我在他眼裏啥也不懂),證明他的學問更嚴謹可靠,也進一步挑戰美國教授(他常常質疑教授的數學模型,課也修得很不順利,隻是這次他事先連個招呼也不打,突然對教授亮劍)。
那時我已離校,我的教授沒有繼續和我聯絡發論文的事,不知道最後有沒有發。隻知道這位同學,後來被經濟係中止了學業。
在和“同胞”打交道時,我很難明白:為什麽我幫了人還被人責備,好像得罪了人;我多次被自己人所坑,都不太有感覺,即便發現被坑,也不明白怎麽就著了別人的道。
或許,這也不能全怪別人,像上次說過的,若你沒設好疆界,別人就會輕易過界。
美國會友和同事
來加州之後,參加教會的英文堂聚會(我們是信義會,會友都是歐洲後裔)。
美國老人多是我們的父母輩(1920-30後)。對我們非常好。我們剛從加拿大過來不久,就邀請我和孩子一起演聖經話劇(有位老人,是劇作家),他們很喜歡中國小孩子,拍戲和演習的過程中,他們也像孩子一樣哈哈大笑。
這些美國太太們對我說話,像對自己的兒女一樣,直來直去的。比如我原來以為美國人都喝冰水,是她們警告我“今天喝了冰水,老了要付代價”;我女兒上了加大伯克利分校,她們也提醒我,伯克利太“自由化 liberty”,小心不要讓孩子受不良影響。
有一次我倒車時,不小心蹭了一位老先生車後的安全杠,他正在教會裏麵喝咖啡、聊天,我進去告訴他,說要幫他修車,請他不要報保險公司(怕汽車保費會漲)。他出來看了一下,說隻是一條淺淺的擦痕,根本不需要修車。我說給他一點補償費,他說絕對不能收,讓我徹底忘記這回事。類似事情的還有一次,我在銀行停車場倒車時,不小心撞了一輛也正在倒的車(對方在先),讓她的後車燈和保險杠有小損傷,車主也沒有向我索賠。
還有很多老牧師和老會友的事,我會另外專門寫一篇。
在美、加工作時,同事來自五湖四海。在幾個最國際化的公司和機構工作時,和我關係最好的都是西方人或者老墨。他們和我一樣頭腦簡單,比較容易滿足,不太善於算計。年輕的老墨,都長著黑色的大眼睛、上翹的長睫毛,眼神坦然,氣質平實幹淨,讓我感覺溫熨貼心。
有些老墨或者黑人同事,受過良好的教育,有博士學位、律師資格,卻依然是和顏悅色的,他們舉止溫和,言談詼諧,對小孩子更是加倍耐心。
複雜與燥烈
華人是最缺乏安全感的海外族群。這幾十年,周圍的華人都在“隻爭朝夕”,有錢的炫耀錢,有房的炫耀房,有漂亮老婆和出息孩子的炫耀老婆孩子;好像都在布置自家的櫥窗,唯恐不能吸引人的眼目。
當官的、當“X總”、“X經理”的,都要擺出“氣場”,甚至當“小三”的也會趾高氣揚。而中國的社會是如此的不穩定,誰知道過幾天或者幾個月,他們再出鏡時,是否已經從“X總”變成了“X犯”。世上風波惡,真不明白那些喜出風頭的人,是“何苦來哉”。
很多“華人經紀”也能言善道,口燦蓮花。我在美國買“理財產品”,數次被他們所騙。他們隻想自己賺錢,不管客戶是否蒙受經濟損失。在國內,那些財路狹窄的,就隻能靠裝病碰瓷,理直氣壯地向路人索賠。以至於有“老人變壞”或者“壞人變老”的說法。
這些年中國的經濟的長勢,和人的素質不但不同步,甚至成了反比。
而我,隻會直線思維,拎不清各種關係,缺乏競爭力。我隻想與簡單的人打交道,隻能過簡單的、輕鬆快樂的日子。活在華人族群體中,實在“太累”!
愚拙如我,隻能自嘲“愧為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