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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中港女孩兒的比較和差異

(2024-08-10 19:25:14) 下一個

先說背景,父母都是大陸出生、成長、成熟的,即便在外多年的兩個家庭浸淫在海外的文化裏,歸到根兒還是黃皮兒黃心。

我家的兩個,美國出生、成長,一個大學畢業工作兩年,一個大三。香港女孩兒,是我高中好朋友的大女兒。朋友生孩子晚,小姑娘今年剛上大學,選到美國一所州立大學主修工程。北京女孩兒,是我大學同學的女兒,跟我家大姑娘同年,學法。

先說美國出生長大的華人女孩兒,很多文學城的文章多有描述,我家兩個也差不離。從小曬得黝黑,參與過各種運動,笑起來一口白牙能數到智齒。父母從不敢以“父母地位”自居,畢竟大美利堅的兒童能聽懂人話的時候就被幼兒園老師教過父母打你你就報警。兩個姑娘上高中後,父母已經學會了說話要看雲識天氣。偶爾碰到士可忍孰不可忍的情況進入辯論,也因為英語水平段位不夠被小姑娘們撂個人仰馬翻,畢竟人家從小熏陶在大美利堅重視人權和表達自我的教育環境裏,沒有孝字當先隻有真理至上,父母想參與爭執基本上就是送死—輸死或氣死。女孩們也不是桀驁不馴,實際上是特別講道理,隻要舉事客觀,推理複合邏輯,不拿父母牌頭喬張做致,語氣尊重,姑娘們不會耍性子。此外,像身邊很多ABC,孩子們心地善良、富有同情心和正義感,剪了頭發都要捐掉,各種誌願者活動從小到大更是參加了無數。我們家兩個大學上私校,父母繳足了學費她們也心存感激,當然別指望因此讓她們聽從父母的職業規劃和人生訓導,人家自己大學裏也很拚,常年打工掙旅遊、服裝和party的費用,從來沒有向我們伸手要過零花錢。兩個女孩上大學的這些年,逐漸形成自己的觀點,我學會的就是閉嘴和耐心,遵從“話不教人、事兒教人”的古訓,隻要不是生命攸關,就算她們跌個跟頭也一閉眼、二橫心地讓她們去吧。至於我們家的女孩兒談戀愛,就兩個字,隨心。喜歡的男孩兒給她們做頓飯、寫一首詩就能美得冒泡兒,至於男孩兒和男孩兒家裏的情況,都是確定關係後才收集了應付我們。剛開始我們也會緊張,後來發現姑娘們心正情純,選擇的男孩兒也是品行端正、謙遜溫暖,我們就鬆了口氣,相信“花若盛開,蝴蝶自來”。她們對另一半兒其實有要求,這個要求跟她們自己的三觀和水準持平。我們家兩個女孩兒時間投資最多的是她們自己的工作和學業。對自己下得了狠手,大姑娘一周工作100小時是常事兒,二姑娘一學期選5、6門課也常給自己累個半死。對未來有計劃也有不確定,問朋友超過問父母,父母回答之前都會謙虛地表明意見僅供參考,她們自己做決定並對結果獨立負責。不可否認,女孩們成年之後,她的世界越來越獨立,和我們日漸隔遠。隨著她們的成熟,我們彼此嚐試最大程度地理解對方的文化習慣並尊重兩種文化的差異,像朋友一樣相處。

香港的女孩兒最近到了美國,媽媽沒有一起過來,說是有我在這兒她就沒必要陪跑。小姑娘來的時候行李不多,令我頗為驚訝,在機場隻讓我幫著拿了一個小的箱子,說大的那個比較沉,堅持自己拿。在我家裏住了幾天,自己列了一個事物清單,參考了媽媽和我的意見,獨自辦理了手機賬號、銀行賬戶、疫苗檢測,采購了所有能想得到的大學生活物品。我的同學幾年前先生因病過世,家裏雖然不缺錢,但同學從不亂花錢。她擅長理財,投資起來大手筆,但帶著三個孩子過日子很仔細,消費強調性價比。小姑娘辦理好銀行賬戶後,電話上問媽媽她在美國生活一年的budget,媽媽說了個數,除去學費後並不寬裕,小姑娘沒有任何意見,采購的時候迅速地做著各種考慮,多選擇便宜的物品,但我知道她選擇的大學宿舍比較貴,因為地點好。小姑娘安安靜靜的,跟她講事情她就乖乖地聽著嗯著,溫順而努力,說話也輕言細語,令我突然有些羨慕同學怕是從沒嚐過更年期撞腰青春期的苦楚。在外麵辦事兒,我預先告知她自己主導,我隻在必要的時候才會參與。她的英文雖然沒我想象得好(從小上香港的英文教會女校),但勝在落落大方,能把事情辦明白。 這個女孩兒很能睡覺,每天一半的時間貌似都在睡。去學校的那天,車程2個半小時,她也能在車上左右換著垂頭睡了2小時,全然沒有新生報到的興奮。但快到宿舍的時候,她會突然醒來掏出手機提前給宿舍管理員打電話確定有人開門。宿舍沒有電梯,乘著我從車上卸貨的間隙,她一個人拎著大箱子就爬上了樓。我的高中同學是個大美女,走在香港街頭能被攝影師拍照上雜誌封麵的那種,但她向來沒有美女的矯情,是個有苦能吃的主兒,看來她這女孩兒繼承了母親的衣缽。我在女孩房間幫著鋪床時,她說要去跟宿管說一聲兒,因為臨時被調整了房間,前兩天辦理的銀行卡、疫苗文件什麽的都給的是原地址,需要宿管給留心轉到新房間。這一次再另我點頭,這姑娘平時愛睡覺看著迷迷登登,但遇事兒絕不含糊啊。中午我們一起吃飯,我問她為什麽選擇機械工程做專業,畢竟女孩子很少見會選工科,她笑著說自己從小喜歡動手,不像大妹妹那樣能說會道。她說媽媽希望大妹妹將來在香港當律師,小妹妹能學醫,這兩個專業在香港收入高也受尊敬。至於在美國上完大學之後要不要留下來,她隻說媽媽希望她能在美國先工作幾年再講,但她自己還沒有什麽想法。之後小姑娘問我她爸爸媽媽當年相識相愛的過程,看著她期待的神情,我後來告訴高中同學她女兒恐怕會很快在美國談戀愛。同學不以為意,說女兒這個夏天有被男生邀請到飯店包間獻上藍色妖姬,但女兒說要遊學美國異地戀不現實……小姑娘和媽媽一樣沒有戀愛腦。我們在校園逛著,給她拍照,她會擺出各種姿勢,讓我想到了國內很多女孩拍照一定要出大片兒的決心,這是幾天來她身上我唯一看到的東亞女孩較為明顯的流行文化特征。

大學同學畢業之後去了北京,在那裏認識了同年的先生,婚後生下了一個漂亮的小姑娘。我和小姑娘接觸有限,寫這個北京女孩就從她媽媽入手吧。大學同學先生很能幹,又趕上中國經濟飛速增長的20年,事業成功。同學也能幹,在北京讀了研究生,單位裏早早升副高,中年之後還出了兩本專業書。我和北京同學溝通並不頻繁,聚在一起時,話題以分享兒女生活為主。談話中我經曆了同學各個人生階段的壓力,學區房、小升初、因為拒絕賄賂女兒班主任和老公一起跟學校鬥智鬥勇,小姑娘從小被培養藝術體操要以此作為敲門磚入北清,同學到處找最好的教練,花錢送小姑娘世界各地參賽……大學同學的職業生涯最好的光景裏,孩子的前路永遠是重書特書的一筆,超過自己。有一年,我去北京,到同學在望京大平層的家裏,一進門,看見天花板有個洞。笑問,什麽戰事,這麽激烈?同學歎了口氣,說女兒不聽話,把先生氣得掄了椅子,甩到了天花板上。我說你家姑娘條順盤靚,大獎也拿不少,你倆口子太“貪得無厭”。同學說,敲門磚分量不夠,隻能一壓再壓,讓女兒去學奧數,女兒死也不從,於是戰爭爆發。她也自歎都覺得自己神經病了,有一次偷看女兒手機,看到男同學問女兒“有沒有套”,嚇得她大發雷霆,事後才知是問“手機套”。後來女兒大學沒留在北京,去了上海,四年之後又去了洛杉磯。那段時間,大學同學跟我聯係的時候,總是會問我家姑娘是否戀愛,發愁自己的女兒沒交男友,我笑說你總能找到自己無法控製的事兒發愁。同學女兒在洛杉磯的時候,我看到同學分享的女兒視頻,幾個女孩在洛杉磯某大學的樓頂上跳女團舞,有藝術體操基底的小姑娘跳得很有範兒。小姑娘碩士畢業之後,搬去香港,沒想好做什麽,就開始讀博。未來是留港還是回陸沒想好,是去當律師還是進法院也沒確定。大學同學聽上去不滿甚多,抱怨女兒不談戀愛、不想工作,而這兩件事兒在大學同學眼裏是姑娘家20多歲最緊要的事兒,決定未來人生之路。可惜女兒就是不肯回京,夫婦倆鞭長莫及。我笑說你就是閑的,政策剛放開時你抓個緊生個二胎忙著,就沒那麽多煩惱了。

以上隻是美中港女孩兒們的一個畫麵,但從她們身上,我能看到三地不同的文化底色,當然也有家庭影響。為人父母,在哪兒當都不容易,重要的是自己想開。隻要女孩兒們受到良好教育,經濟獨立,就能人格獨立,這樣的一生大概率錯不了。最後,借用龍應台的一句話,在哪兒都適用:所謂父女母子一場,隻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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