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的白手絹舞了約一分鍾過後,主席埃利克直接宣布獎一隻牛耳。哦,當獎品用了。我輕聲應了一句,哪知道阿塞利婭背後的敏感器恢複了正常。她隨即回過頭說,這何止是獎品,這表示赫蘇斯有較高的鬥牛技藝。我又頑固地想起了中國的執牛耳者,此牛耳和彼牛耳似乎很有相通之處。滔滔議論又在我心中湧起,趁議論還未掀起巨浪,我不放心再證實一下,我問,他這技藝算是最好的嗎?因為在中國誰執了牛耳便表示他或她在某個領城是最好的最優的最佳的,突出一個最字。阿塞利婭遲疑地搖搖頭說,還算不上最好。那麽,我略帶失望地給了阿塞利婭一個如果,如果比赫蘇斯技藝更高的鬥牛士該得什麽獎呢?阿賽利婭想都沒想說,二隻牛耳呀,這不很簡單,牛頭上有兩隻耳朵。我啞然失笑。那麽得二隻牛耳的鬥牛士,算是最好的嗎?我決心打破砂鍋問到底。阿賽利婭仍搖頭說不是。西班牙鬥牛場的牛耳,不是別人家的牛耳,也不是濫竽充數的牛耳,更不是從中國進口的工藝品牛耳,而是當時被這位鬥牛士擊倒的鬥牛的牛耳。完全是貨真價實,如假包退的牛耳。所以,當阿賽利婭說給二隻牛耳,還不是鬥牛士的最高獎品時,我的小心眼已經在一驚一乍了。那還會有什麽呢?牛沒有第三個牛耳呀。那一定不是牛耳,那會是什麽呢?牛身上還會有什麽可以被當即割下來當獎品用的嗎?我疑惑的眼睛看向阿賽利婭,請她告訴我。她賣了個關子說,你猜。我傻頭傻腦地猜牛頭、牛鼻、牛眼、甚至猜牛頭上的毛發紮成的牛辮,總之是牛頭上東西,因為是獎品,總得選牛身上最高貴的部位。阿賽利亞說不對,真笨。為了不讓阿賽利亞真以為我很笨,我隻得使勁往下猜。牛頭範圍有限,可是牛身範圍就大了。一隻四五百公斤的牛身上有太多東西可以被卸下來當獎品了,光牛蹄子就有四個,這叫我怎麽猜?阿賽利婭不是那種喜歡賣關子的人,再說她現在還關注著場上的評獎,根本沒時間,沒興趣聽我猜下去,她丟給我“Cola de buey(牛尾)”一串西班牙語後,便轉過身忙她的去了。牛尾?啊喲喂啦,這西班牙人怎麽想得出來?牛尾和牛角是牛身上往兩個相反方向伸長的部位。按中國人的習慣思維,執牛耳者是褒,而執牛尾者是貶,難道不是嗎?牛耳曬幹了,掛在頭上,拍個照,與有榮焉。把牛尾曬幹了,你掛在頭上,到馬路上走走,試試看。保管你走不到一分鍾,警察就會過來給你吃罰單,說你有礙觀瞻,走不到五分鍾,精神病院的車子就會開到你的身旁,抓你去打針吃藥。
再加條牛尾?這是在搞笑嗎?我不敢想象這是給西班牙鬥牛士的最高獎勵。如果說給一隻牛耳,是西班牙人受中國古代皇朝“執牛耳”的影響,還馬馬虎虎說得過去; 給二隻牛耳,還可以說是西班人傳承以後的革新; 那麽給二隻牛耳再加一條牛尾,那簡直就是創舉了。這一點咱中國落後啦,咱們還抱著“執牛耳者”這個有著二千七百多歲年齡的古詞,想著讓它老枝發新芽呢。一想到此,我捂起嘴,偷著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