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道人家

上海人,曾是資深聯邦移民官,盡管在異域,仍辛勤在母國文學園地耕作,現是美國中文作家協會終身會員。著書立說百餘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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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亞沒門票,怎麽辦?(西班牙見聞-看鬥牛之十九)

(2021-11-26 11:29:39) 下一個

 我沒心思再把中國的節和眼前我自認為的鬥牛節(西班牙人從未說這是個節,包括我們的導遊都很少把“節”掛在嘴上)作詳細的比較。一下車,這熙熙攘攘的人群擠進我眼眶,我的心便咯噔一下,“完了”兩個字隨即從喉嚨裏彈了出來。我和如根早幾天買了票,可是我們那時怎麽也想不到半路會殺出個瑪麗婭。瑪麗婭沒票,她到了競技場會買到票嗎?我問自己,沒答案。我問瑪麗婭怎麽辦?她,一個青澀的大學生會有什麽辦法?她被我問得像隻皮球,被踢到半空。她沒想到看鬥牛還要買票。中國的電視放過成千上萬的人追趕幾頭牛,或者說幾頭牛追趕成千上萬個人,這樣的西班牙鬥牛狂歡節目。瑪麗婭以為今天要來看的就是牛和人怎麽一齊瘋的。她問,這怎麽還要買票?而我們前幾天買票的時候,售票亭前隻有小貓倆三隻,冷冷清清的,我們還以為票不緊張。今天早上我從導遊手裏接受瑪麗婭時,也想過瑪麗婭沒票的事,但想過以後沒把它當回事。可是,誰會想到今天的龍達竟變了天。原本以為不是亊的事,卻成了一件很是亊的事。我在心裏繞著口令,繞了半天,仍是一籌莫展。

        瑪麗婭被我問得沒了方向,稍傾,那半空中的球砸到地上,亂蹦亂跳。好在她身邊走著阿賽利婭,她便把自己無法解決的問題擲向這位熱心的中學老師。阿賽利婭聽後大為吃驚,她說,你們沒票都敢來?我接過話頭說,我們還以為可以碰碰運氣。哪想到…… 阿賽利婭連連搖著頭打斷我的話說,沒門。今天運氣的大門你們敲不開了。這個時候怎麽可能會買到票呢?她把自己也回答不了的問題拋還給我們後,緊走幾步趕上她的老公埃利克。我們唯一的救兵阿賽利婭用她厚實的背脊向我們發出一條信息,她愛莫能助,你們自己看著辦。

        瑪麗婭沒有票不能進去。那麽,我和如根就能心安理得地進競技場,把她留在外邊,留給已經被酒精灌得半醉的龍達嗎?來的時候,我就了解到,西班牙的治安在所有申根國家中最差。即使我們進去了,就能氣定神閑地把魂兒裝心中看鬥牛競技嗎?我自問。我自答,當然不能。不說她是你的幹女兒,就是你甩出去八竿子才夠得上的女性同胞,你也不能。我捧著良心苦苦思索。

        我思索的結果是,瑪麗婭有百分之百的理由拿一張入場票。二張票有一張歸她,那是必須的。這樣一來,我和如根就隻能兩進一了。如根是個很有修養的退休醫生(我寫過一篇名叫《活寶》的非虛構短篇小說,寫的就是他),他說他就不進去了,理由是,他在電視上已經看過西班牙的鬥牛,是很精彩,但看過了,再精彩的也會變得不精彩。我當即反駁,什麽理由?那也太荒謬了。他還自稱旅行家,我問,你旅行過的四五十個國家,電視裏都有,你還去幹什麽?他見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腳,便換了個他以為能站住腳的理由。他說,他來原本是陪我的,買票的錢還是我付的,現在我有瑪麗婭陪了,他的任務也完成了。這越說越不像話,把我當成什麽了,我有這樣小氣,這樣小人嗎?我不放心把如根留在外邊,這樣一個出門幾小時後才發現自己鞋子穿錯的糊塗蛋絕對是易碎物。他不懂西班牙語,不會像我那樣眼觀四方耳聽八路。一個在中國幫人看病的他比起一個在美國執法的我,體質差不說,應對能力也不能同日而語。萬一發生什麽事,他能招架得了嗎?萬一不好的事發生了,我怎麽向我妹妹交代。我寧可不進去看鬥牛,也不願有這樣的交代。不怕一萬,隻怕萬一。這是我小心翼翼活到現在的宗旨。如根說那麽咱們抓鬮。我說沒筆沒紙的抓什麽鬮,你們進去吧。如根說我們來剪刀石頭布,我右手舉起礦泉水瓶,左手拎著包包說,老漢我雙手沒空。我們就這樣一路拉拉扯扯,惹來一串串看熱鬧的目光,有人可能在問,這鬥牛還沒開始,人怎麽窩裏反,先鬥起來了呢?阿賽利婭一家走在我們前邊,頭都不敢回,生怕卷進我們的爭執中,這,幫誰呢?(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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