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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中心主義”批判的思想陷阱和煤炭的曆史功能

(2023-04-16 22:01:24) 下一個

西方後現代學派的批判“西方中心主義”的思潮,被國內學界盲目借用。廈大人文學院院長周寧對此有篇論文很有趣。題目是

“反寫”即“正寫”:“西方中心主義”批判的思想陷阱

【摘要】:“後學”思潮背景下西方的“反寫”“西方中心主義”話語,包含著一個奇妙的悖論,那就是這種話語在解構“西方中心主義”的同時,又在建構並不斷重建這種理論,其方法表現在知識與價值兩個方麵: 從知識上看,越是證明西方學習“東方”並不斷受益於“東方”,就越能證明西方擁有的知識優勢,原本知識是沒有固定“所用權”的,誰掌握了它,誰就擁有它,當西方成為“東方知識”的主人時,西方的文化優勢便無從置疑了; 從價值上看,西方越是承認“東方”擁有的文化優勢並不斷進行自我批判,就越能證明西方文化自信開放與謙遜包容的主體意識。在一個西方中心的現實語境中“反寫”“西方中心主義”,實際上是一種相反相成的文化詭計,“反寫”的結果是“正寫”。筆者並不是從動機上判斷這種文化詭計,而是從事實與功能上討論它,以《歐洲形成中的亞洲》為例分析這種詭計的運作方式,可以讓我們看清“西方中心主義”的“反寫”與“正寫”的辯證結構以及這種辯證結構賦予“西方中心主義”話語的強大力量。

作者認為後現代學者的研究成果不僅沒有動搖“西方中心主義”,反而加強了“西方中心主義”。他們的研究越往深度與廣度上推進,離其最初的理論動機就越遠,不僅可能遺失了動搖“西方中心主義”的理論目標,甚至可能否定了這一慷慨但又牽強的假設。歐洲人的進取心與求知欲,使他們在艱難的條件下掌握了亞洲知識,而如果知識就是權力,他們也掌握了主宰亞洲進入現代曆史的權力,

“後學”陷入了理論困境。“各種理論,不論從世界經濟體係還是世界觀念體係角度,試圖撼動“西方中心主義”,最終都會給人留下氣勢張揚但又內容牽強的印象。布勞特說‘歐洲中心主義’是關於世界曆史和世界地理的‘一種強而有力的信仰’。但問題不在它是否是一種信仰,而在於這種‘信仰’是否能夠得到‘知識’的支持。令人感到遺憾的是,世界現代曆史的確能夠證實這種‘信仰’: 歐洲是世界現代現實與觀念體係的中心。“

我深有同感。能建立起來一套令人折服的,新的東方現代理念和話語體係,當然是理想的目標。但是,如果論據和論證都很牽強,越驚豔的主張,越加強反方的case。

下麵是一個例子。網友為人父說16世紀英國農業落後但正好有煤,工業革命肇始英倫方偶然。我認為這是不願承認英國科技進步使工業革命水到渠成的史實,給中國找的一個借口。

誰都知道煤是工業革命最重要的能源,它讓人類第一次超越了一階動力:人力、畜力、風力、水力。如果為人父的說法要成立的話,那麽中國就應該率先發明蒸汽機,因為早在 3490 BC,中國人就開始用煤了(John Dodson; Xiaoqiang; Nan Sun; Pia Atahan; Xinying Zhou; Hanbin Liu; Keliang Zhao; Songmei Hu; Zemeng Yang (March 3, 2014). "Use of coal in the Bronze Age in China". The Holocene0959683614523155 (5): 525–530. Bibcode:2014

先秦時期的書《墨子》把煤稱為“每”(明代有人把每加上火字旁,把煤稱作烸)。《山海經》一書中把煤炭稱為“石涅”,還指出煤賦存地域和方位與某些植被的關係。這說明古漢人有樸素的煤炭地質知識。

西漢至南北朝時期, 煤井、煤洞已經出現。使用煤炭的地區有遼寧、河南、河北、陝西、四川、江西、新疆、甘肅等省份。魏晉時已有深達八丈的煤井(立井)和可容納一百多人的煤洞(平硐)。在漢代,煤炭已用於冶鐵。考古中發現了煉爐、坩堝煉鐵的用煤證據,更有南北朝時期明確的文字記載。

隋唐宋元時期,中國人使用煤炭更加普遍。政府對煤業進行監管。宋朝廷加強了煤稅課收,成立了專門的稅務機構。河南鶴壁宋元時期的一個古煤井遺址上發現了鑿井、開拓、巷道布置、鑿煤、井下運輸、排水、提升、通風、照明等技術證據。 唐代就出現了土法煉焦技術 “煉炭”、“瑞炭”。煉焦技術在宋代臻於完善,代表了中國科技史上的重大成果。而 且煤也大量用於燒製陶瓷。中國的煤炭知識被旅唐的日本僧人記載,在日本流傳。到元代,意大利、摩洛哥、波斯的旅行家或學者都曾將中國的用煤知識傳播到歐洲、非洲和亞洲一些地區。

明清時期,中國煤炭開發利用進入鼎盛階段,滲透到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政府對煤炭開發的重視程度和監管力度加大。傳統采煤技術走在世界前列。

為人父網友說,17~18世紀中國人主要燃料是柴,故采煤積極性不高是不準確的。古代農業社會的燃料主體當然不是煤,有山林薪木資源嘛。但宋代以後情況逐漸變了,煤炭在燃料結構中的比重逐漸加大,煤用量最多的是取暖做飯,而非各類手工業。這種狀況到明清時期就更突出了。隨著城鎮增多,城鎮規模擴大,城市居民無林木可樵采,無秸稈可利用,煤炭消耗量必然增加。

綜上所述,不是中國無煤,或中國的煤開采難,或中國人不懂用煤,我們的先輩才錯失了工業化的先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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