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四部之古塔疑案
作者: 八峰
第二十三節
下午四點、新餘縣西南的徐家店鎮。在鎮派出所的一間辦公室裏,蔡裕光和南昌來的偵辦組與派出所民警以及數位熟悉當地民情的鄉鎮幹部見了麵。一番介紹之後、周源開門見山地提出了問題:“在新餘縣城西邊這一帶、特別是在你們徐家店鎮附近,是不是有一個叫‘霧嶺農場’的地方?”
“霧嶺農場?有啊——就在我們這裏西邊的霧嶺山那邊;不過那個農場早就垮掉了、或者說現在隻是名存實亡了。”一個又黑又瘦、鬢角露出了斑白、鄉民模樣打扮的中年男子說道,他是徐家店鎮的副鎮長朱崇鑫。
“農場早就垮掉了?現在是名存實亡?您這話是什麽意思?”偵探立刻問道、還掏出一支煙來遞給了副鎮長。
“哎,你們不知道——這個霧嶺農場啊,它是文化大革命的時候興辦起來的,當時還是個國營的農場;後來嘛就越辦越差,特別是一九七八年改革開放之後、農村都實行了包產到戶和多種經營,這個農場就更加辦不下去了;不光是效益差、人也都跑光了!縣裏頭沒得辦法,隻好把原來劃給霧嶺農場的大部分土地和山林重新分配、分包給了我們鄉和河下鎮那邊的一些個體農戶去經營,農場隻剩下了一個殼子——所以我才說它是名存實亡了嘛!”朱崇鑫貪婪地吸了一口香煙後說道。
“原來如此,”偵探點點頭又問,“那你們這裏有沒有養蜂場呢?我是說——在霧嶺山這一片地方?”
“養蜂場啊?有的啊,有好幾個地方哦——”朱崇鑫撣了下煙灰點點頭,“我們新餘縣城的養蜂場都集中在西邊霧嶺山這一片,那個大山裏頭有好幾處養蜂場;生意做得好、規模比較大的有個兩三家吧?好像都還跟縣裏頭的食品廠掛了鉤搞產銷聯營;你們到那裏去查看下子嘛——”
“哦?那你說的這幾家養蜂場裏,哪一家有輛七座的白色昌河麵包車呢?”蔡裕光興奮得連忙追問。
“具體的我就不清楚了,”副鎮長搖搖頭,“不過,能夠置得起麵包車的養蜂場肯定不多——你們到鎮上的工商所去查一下登記的資料嘛,應該有車輛和生產設備的信息。”
便衣警察們簡單商量後迅速分成了幾個小組:由徐家店派出所和蔡裕光負責搜集篩選與嫌疑目標有關的資料;周源和胡波則帶領南昌偵辦組和新餘縣的四名刑警趕去了城西霧嶺山,在當地向導的帶領下進山進行搜索。
排除了兩家養蜂場之後、警察們來到了霧嶺山主峰北麵一條叫做磨石坳的山穀裏。這裏山高林密、奇峰突兀,在靠近山腰陽坡的一條山坳裏有一座名叫豐林園的養蜂場。此時夕陽已經漸漸沉入了西邊的山巒,天色也迅速暗淡了下來。
“你們看——前麵就是豐林園養蜂場了,”臉色黝黑的山民向導用手指了指前方從茂密的樹林叢中顯露出來的一道爬滿了墨綠色蔓藤的矮牆和竹籬笆門,“他們這個養蜂場好像就有一輛麵包車、是白顏色的。”
聽向導一說、又累又乏的警察們頓時來了精神。周源立刻將眾人分成了三組:一組由郭小平帶領悄悄摸到養蜂場的後麵去察看並堵住後門;一組留在養蜂場靠近山道、地勢低窪的一片樹林中隱蔽等候,另一組則在他自己和胡波的帶領下從正麵的壘石矮牆和籬笆門悄悄接近。安排妥當後偵探輕挪腳步無聲無息地來到了籬笆門外、爬伏在門旁的矮牆後麵拿出一架小小的望遠鏡來朝院中觀察,很快便發現在院子裏一棟用石頭砌成的房屋旁敞開的柴房前果然停著一輛白色的七座昌河麵包車;而在石屋的外麵、一個穿著汗衫、頭發蓬亂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張竹編的靠把椅上抽煙,其形貌特征正符合崇慶寺裏玄悟與玄智和尚所描述的那個開昌河麵包車的司機。
“就是這裏了,”偵探轉過身來低聲對胡波和兩個刑警說道,“劫持明空師徒的那輛麵包車和司機就在前麵這個院子裏,咱們先進行監視、搞清楚裏麵的情況、特別是兩個人質所在的位置和處境,等到天黑再開始營救行動。”隨後,周源又找來一個刑警做了交代——讓他立刻回到停在山穀進口處的吉普車上利用車載報話機與新餘縣公安局聯係、調集警力過來支援晚上的人質解救行動。
當天晚上八點半,天空上陰雲翻滾、淒淒瀝瀝竟然下起了小雨,本來就顯得陰暗詭異的霧嶺山區一片漆黑,從山坳密林的深處還冉冉升起了一股淡淡的霧氣。從縣城緊急調來的一隊武警和刑警,在周源和蔡裕光的指揮下悄悄包圍了豐林園養蜂場。行動之前,周源做了特別交代:“由於明空師徒二人的具體關押之處還不清楚,所以我和胡波、郭小平三人先進去偵查,找到人質被關押的地方後再發出信號,外麵人員看到信號後再分別從前院和側麵突入;記住:一定要等到我們發出信號以後再行動!行動時必須先解救人質,絕不可以傷害到明空師徒二人!”
接著,周源、胡波和郭小平帶上了手槍和匕首,換上了夜行短靠,翻過籬芭門旁邊的矮牆潛入了前院進行偵查。原先坐在石屋外麵抽煙的中年男子已經不知去向,三個警察在黑暗中交替前行,快速挪動著身體、悄悄的摸到了石屋窗下,周源慢慢地將頭升起、偷窺起窗內的動靜,聽到了屋裏一男一女兩人的對話。
“大師兄,你這樣做完全是一意孤行,而且也違背了師父的旨意——”女人的聲音裏明顯帶著幾分激動。
“我違背了師父的旨意——嘿嘿,什麽旨意?好像你比我還了解師父?”男人嗤笑了一聲、輕蔑地瞥了女人一眼。偵探偷偷從窗沿邊上探頭朝屋裏看去,借著屋內的燈光他看得十分清楚——說話的女人正是他在南昌見過的、四明堂的‘二姐’、孟雲波的二徒弟田敏,而清瘦結實的中年男子則是他在檔案照片中見過的四明堂的大掌櫃、孟雲波的大徒弟李昌鴻。
“師父要我們找到明空法師以後、要對他以誠以禮相待、請他幫助我們了解日本人當年藏匿寶藏的秘密——”女人臉紅著爭辯道。
“嘿嘿,以誠以禮相待——你以為那個老和尚會輕易的把秘密告訴我們嗎?”李昌鴻冷笑了一聲。
“那你也不能把法師關進地窖裏,對老人家進行拷打逼供、還用刀割掉了他徒弟的耳朵啊!?你這樣做、真是太過分了——”女人激動得提高了聲音。
“我過分了?哼,那老和尚一出廟門就懷疑上了我們,到這裏以後也一直是守口如瓶、半個字都不肯吐露,對我們的好言相勸根本就置之不理,不給他一點厲害,他會開口嗎?”李昌鴻目露凶光。
“可是你這樣做又得到了什麽呢?老和尚還是沒有告訴你呀!不管怎麽樣,你不能再傷害他們了——我現在就去為明空法師和他那個徒弟包紮療傷,向他們道歉!”田敏生氣地說道,臉蛋兒漲得通紅,她霍地站起、抓起一個塞滿了藥物和紗布的挎包衝出了堂屋、把門扇在身後重重地一甩,徑直朝後院奔去。
偵探眼疾身快、忽地躲閃在了門旁一堆空著的蜂巢箱後麵。
看著女人奔向後院的身影、周源意識到機會來臨,便對一旁的胡波說道:“你留在前院這裏繼續監視、我和郭小平跟蹤田敏去後院!”
說完,偵探和郭小平拉開距離、悄悄跟在了田敏的身後,尾隨著女人來到了後院的一間用磚石和木頭搭建起來、油毛氈蓋頂的偏房,裏麵亮著的一盞油燈發出了昏暗黃色的光芒,田敏推門進入後反手關上了身後的門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