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蛇鏈
作者: 八峰
第四十八節
第二天、九月四日,黔北山區細雨朦朧。中午時分,肖衛東帶領的車隊經過四川綦江縣南端的小張壩進入了貴州、來到了位於貴州西北的桐梓縣的鬆坎鎮上。 這裏山高林密、地勢險峻,一條公路蜿蜒著由北向南穿過了巨大的山穀。 此處人煙稀少,整個鎮子也就百十來戶人家,零星散落地分布在穿過山穀的公路兩旁。 兩輛卡車緩緩駛入了鎮子東南一條林木茂密的山坳裏,在一個四周築起壘石圍牆的院子的側麵停了下來。
肖衛東下車後、左顧右盼了一下便敲響了緊閉的院門,‘吱呀’一聲、門扇開處,露出了半張黑瘦的中年婦人的臉來,她看著麵前的男人問道:“你找哪個?”
“哦,是何二叔讓我來拿草藥的——”肖衛東說著拿出了一張黃表紙一樣的令符,上麵蓋著黑色的虎頭印戳。
女人眯起眼睛看了下印戳與紙上的日期後點了點頭:“進來嘛!”
跟著女人走進了院子裏正房的堂屋,一個四十多歲、頭發卻已花白、身材瘦削的男人笑著迎上前來,和肖衛東握起手來:“肖哥,咋個又是你親自前來咧?”
“哎呀,華哥你不曉得——最近重慶這邊不太平,出了點事情,風聲有點緊;老板不放心嘛,就非要我親自跑這一趟。”肖衛東說著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原來,鬆坎鎮上的這座小院是人蛇犯罪集團設在川黔邊界附近的一個窩點。堂屋裏頭發花白的男人正是被四川和貴州兩地公安機關通緝的拐賣人口重犯‘華哥’羅新華。
“你把貨都帶來了吧?”肖衛東掏出一支煙來點燃後問道。
“帶來了,一共九個——全部都關在後院的偏房裏頭。”華哥從桌上一隻粗瓷碗裏抓起了一把瓜子嗑吐了起來。
“九個?不是說有十個的嗎?”肖衛東眉頭一皺。
“哎,有一個病怏怏的,出門的第一天就發高燒打擺子——又怕她傳染了其他那幾個;沒得辦法,隻好把她在路上處理掉了。”華哥歪著臉從嘴裏吐出了瓜子殼、不以為然地說道。
“少了一個?那你可得給老板那邊解釋清楚!”
“放心吧——我收了十個人的錢,下次給你補上一個就行了嘛!”
“那走嘛,帶我去看看貨,順便把交接給辦了!”肖衛東看了下手表有些無奈地說道。
兩人隨後來到了後院的一棟偏房,門口站著一個虎背熊腰、滿臉戾氣的大漢,手裏還拿著一根鐵棍。羅新華衝他點了下頭,大漢便打開了鐵鎖、推開了門扇。光線昏暗的房間裏有九個頭發蓬亂、衣衫不整的年輕女子,她們有的靠牆站立著、有的蜷縮在床鋪和椅子上,還有的幹脆坐在了地上;女孩們個個麵容憔悴、眼睛裏露出了恐懼的光芒。
肖衛東探頭向屋裏掃視了一眼,心裏默數了一遍人頭,轉過臉來走到院中對華哥說:“嗯,九個,一個都不少——那資料呢?”
“都在這兒——全都是你的了!老板的條子和錢咧?”華哥吐掉了嘴裏叼著的煙蒂、拿出來一個牛皮紙的信袋。
“放心吧,一分錢都不會少你的!”肖衛東笑著拿出來一個塞滿了現金的鼓鼓信封和敲門時向前院的中年婦女出示過的那張令符、一起遞給了羅新華。
交接完畢之後、羅新華衝著肖衛東一抱拳:“好咧,肖哥,後會有期!我車子還停在前麵,就先走一步了。”說完便和守門的大漢匆匆離去。
與華哥分手後,肖衛東叫來了吳鬆,讓他看守關在後院偏房裏的九個女孩,又讓潘孝成和王春雷把兩輛卡車停在了後院圍牆外麵的竹林旁。自己又走進堂屋,讓那中年婦女去鎮上的飯館裏買來一些酒菜、準備晚飯。 安排就緒後,他離開小院、步行來到小鎮上唯一能打長途電話的一家雜貨店裏,要通了重慶市區的一個電話,說了幾句暗語之後便放下了電話。
下午快六點時,黔北山區的淫雨終於停了,天色迅速黑了下來,小院正房的堂屋裏也亮起了燈光,中年婦女在桌子上擺滿了從鎮上飯館裏買來的酒菜,肖衛東招呼著郭旭和剛剛檢修完車輛回來的潘孝成與王春雷坐下吃飯。
“怎麽這麽早就吃晚飯?”王春雷拉開了一把椅子坐下、有些詫異地看著肖衛東問道。
“哦,也不早了——吃完了晚飯後我們就要出發!”肖衛東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又對潘孝成和王春雷說道:“你們兩個要少喝一點——晚上還要開車!”
“哦?這麽著急?還要趕夜路!我還以為咱們會在這裏住上一宿、明天早上再返回重慶。。。 ”王春雷顯出一副十分意外的樣子。
“呃,現在風聲比較緊,路上時間長了也不安全;我們隻能幸苦一點了!王老弟你放心吧——隻要安全回到了重慶,辛苦費是不會少給你的!”肖衛東連忙笑著解釋道。
十多分鍾後,肖衛東看了下手表,對放下了碗筷的潘孝成說道:“老潘呐,你到後院那個偏房的門口去換吳鬆過來吃飯,完了以後我們就準備出發!”
“好咧,沒得問題。”老潘抹抹嘴站起來轉身離去了。
“我出去上個廁所、順便弄點開水過來。”王春雷也站起身來。
又過去了十分鍾,吳鬆仍然沒有進來吃飯,王春雷也沒有打來開水;肖衛東感覺有些不對,便放下了酒杯,皺起了眉頭表情詫異地說道:“咋個搞的——這個吳鬆咋個半天還不過來?”
“要不要我過去看看?”郭旭站起身來。
“走嘛,我跟你一起過去——反正我也吃完了!”肖衛東擦擦嘴、和郭旭一起離開了正房堂屋。
兩人走進後院,見那偏房的兩扇門板緊緊關閉、門口卻連一個人也沒有。肖衛東見狀大吃一驚、連忙上前推開了門扇,看見屋裏那幾個女孩蜷縮著蹲在屋子的一角,吳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潘孝成和王春雷卻站在一旁。 肖衛東立刻吃驚地問道:“怎麽搞的?吳鬆他、怎麽會躺在這裏昏過去了!?”
“不知道,我和老潘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倒在地上的這個樣子——”王春雷麵無表情地解釋道。
“老潘,你先過來的,告訴我——這個吳鬆是怎麽回事!”肖衛東眉頭一皺、衝著潘孝成叫道。
“啊?我,我也不曉得——”潘孝成目光閃爍、聲音有些顫抖。
“肖哥,吳鬆他身上的手槍不見了!”郭旭蹲下來在倒地昏迷的男子身上搜摸了一下後驚慌地抬頭叫道。
“趕快把他抬到車上去,把這幾個女娃兒也馬上押上車!我們盡快離開這裏!”肖衛東知道不妙、立刻揮手下達了命令。
“肖哥,走不了了——公安局已經把前麵的道路都封了。”王春雷十分鎮靜地說道。
“啊?你、你咋個曉得咧?你到底是幹啥子咧?”肖衛東瞪起眼睛懷疑地盯著卡車司機,而郭旭剛則偷偷將手伸向了腰間。
“都別亂動!”王春雷冷冷地喝道,右手裏突然多出了一支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肖郭二人:“你們都不要動、把手舉起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一旁的潘孝成則迅速地躲在了王春雷的背後。
“姓王的——你,你到底是什麽人!?”肖衛東氣急敗壞、眼裏幾乎要冒出火來,他不甘心地吼叫著問道。
“我是警察,臥底到你這個車隊裏來的!吳鬆剛才就是被我打昏的,這支手槍嘛就是他的;”王春雷坦然答道、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