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二部之五行連環案
作者: 八峰
第二十六節
回到市局,周源和定國先來到技術檢驗科,仔細查看了重慶市局發來的檢驗報告,特別是有關徐建國和朱喜貴血液尿液檢驗的對比分析;看到結論一欄中‘基本一致’四個字時、偵探臉上露出了笑容。兩人隨後又來到二樓,劉敬義卻不在辦公室裏,值班的秘書告訴他們,劉局長下班前接到了代局長趙功學的電話、隨後就被專車接去了市政法委,同行的還有刑偵大隊長魏虎臣。
“得——今晚是見不到他們了,去政法委肯定是開會匯報接受指示,還不定要折騰到幾點呢!咱們回去吧。”定國說道。
兩人回到招待所房間,定國打開了前後的玻璃窗扇通風、他關上紗窗,又打開了客廳與臥室裏的吊扇和台風扇,驅散起房間裏關了一天的悶熱空氣。周源則點燃了一盤蚊香,然後泡上了一壺淡淡的花茶。
兩人剛剛坐下,門口響起了‘呯呯’的敲門聲。周源起身開門,原來是他幾天之前拜訪過的退休老人韓之楓。
“哦,是韓院長呀,快請進,”周源恭敬地把老人迎進客廳,“您請坐!”他讓韓之楓在沙發上坐下,定國也連忙站了起來,拿杯子給滿頭銀發的老人倒了一杯熱茶。
“周科長,我給你帶來了有關顧峰在文革期間組織和參與揪鬥迫害老幹部和所謂黑五類家庭的調查材料;唉,這些材料比較零散,我花了幾天的功夫才從幾處收集到的,整理了一下就給你送來了。”韓之楓掏出手絹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說道,一麵打開手提包,從裏麵拿出一個卷宗,抽出裏麵的幾份材料遞給周源。
“太感謝您了!”偵探如獲至寶、雙手接過那一遝紙張、坐下後快速瀏覽起來。定國則拿起煙盒,遞給老人一支香煙,又用打火機為他點燃。
“從這些材料中來看,顧峰當時主要是協助支持南充地區反到底派總司令部的活動,具體負責‘紅太陽戰鬥隊’,但他的確是認識徐建國這個人的,他們同屬一個造反派組織,顧是個不大不小的頭目,而徐建國則是他手下的一個打手。”韓之楓吸了一口煙說道。
“嗯,這個組織裏不僅有徐建國,還有包括了朱喜貴!顧峰一定也認識這個朱喜貴。”周源指著材料中某一頁上記載的造反派組織成員名單說道。
“朱喜貴?誰是朱喜貴?”韓之楓抬起頭、有些疑惑地看著周源。
“哦,是我們正在調查的另一個受害者,南充縣紅光水泥廠的工人。”定國連忙解釋道。
“韓院長,我不太明白:從這些材料中所揭示的事件來看,顧峰等人已經涉及到了幾樁命案,為什麽迄今為止他們還沒有被立案調查?或者說沒有受到你們政法委調查組的重視?”周源合上材料,目光犀利、盯著韓之楓問道。
“唉——”須發花白的老人歎了一口氣、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裏麵的原因很多也很複雜。清除文革餘孽是貫徹中央的指示,但實質上也是一場至上而下的政治運動。政法委這個調查組並非是像你們公安局那樣的專業執法機構;它是個臨時機構、組成人員複雜,包括市委紀委、組織部、宣傳部等各方麵的幹部,由地委書記親自掛帥領導。而文革期間,南充市暨南充地區的各種派係之間的爭鬥非常複雜,一直延續到文革結束之後。很多重要的決策都是由相關領導一個人拍板決定的,並沒有經過充分的討論,而且在這種政治運動中還要考慮各種關係的平衡。何況、很多事件由於時間過去太久,相關證據嚴重缺失,也很難再查得清楚。”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這材料中所顯示的有幾樁案子都出了人命,而且有明顯的故意犯罪行為,為什麽都沒有被立案調查?”周源搖著頭、依然不解地問道。
“我也仔細查看過,你可能也看到了,文革之後、有關領導對這幾個事件都做出過不予立案的批示。唉,當年造成的冤假錯案牽涉人員眾多、被迫害致死的何止這幾樁!?我想,領導也許是想集中有限的力量查辦一批大案要案,所以很多其他的案子就被耽誤了下來。”韓之楓不無遺憾地說道。
聽完老人的話,偵探沉默了、無奈地點了點頭。
送走了韓之楓,時間將近十點,房間裏也逐漸涼快了下來,定國打起了哈欠,“我先去衝涼洗澡了。”
周源卻坐在燈下,開始逐頁仔細閱讀韓之楓送來的材料,不時用紅藍鉛筆在紙頁上做出標記。在數起涉及命案、處理結果不了了之的事件中,一封要求調查的申訴信件引起了周源的注意。
寫信的申訴人名叫杜秀蘭,是信中所提到的受害人唐兆先的妻子、原南充縣城關中學的語文教師。信中提到,在文化大革命初期、在縣城關中學擔任會計兼語文教師的唐兆先因為在一九六四年‘四清’運動時舉報過後來在文革中擔任地區革委會要職的某位領導而被無端迫害;一九六七年三月的某個夜晚,一夥‘紅太陽戰鬥隊’的造反派在顧峰的帶領下手執棍棒衝進了唐家,將唐兆先拖到後院裏嚴刑拷打,當場將其肋骨、腕骨和腿骨打斷,又抄家搜查,臨走時還不顧寒凍,將唐氏夫婦和一雙年幼的兒女趕出家門,縱火燒毀了唐家祖屋,唐兆先被毒打後受傷嚴重,當天夜裏便懷恨身亡;在信中列出的行凶者裏,周源還看到了徐建國和朱喜貴的名字。
“原來如此。。。 ”周源放下了手中的材料,抬頭看著牆上那張被他按照五行關係畫出了方位標記的地圖自言自語起來。此時夜已入深,紗窗外麵吹進的微風已經帶有絲絲涼意,聽著不遠處池塘裏傳來的蟲鳴蛙聲,偵探腦海裏紛亂的思路開始變得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