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1 年三月,約克長子愛德華(Edward, Earl of March)從威爾士回到倫敦。
他幹的第一件事:自己做國王。
在 第九回 裏,英國的議院通過了法案,亨利六世(Henry VI)保留王位直至餘生,但繼承者改為約克公爵理查(Richard, Duke of York)和他的後代。
現在愛德華的理論是,在 Wakefield 一戰中,王後瑪格麗特(Margaret of Anjou)殘忍的殺害了約克,人神共憤。她是以國王的旗號在打仗,所以這一殺害王儲的舉動,等於是放棄了亨利六世繼續做國王的權力。
而因為他是約克的長子,約克一死,他不僅是王位的法定繼承人,他現在就是正式的國王!
其實這本是愛德華沒有辦法的辦法。出師要有名,打仗要尊王。誰讓在 上一回 裏,沃裏克(Richard Neville, Earl of Warwick)把亨利這個俘虜搞丟了的呢?
但是一經提出,這個說法居然也能自圓其說。於是 03/04/1461,愛德華在倫敦,變成了愛德華四世(Edward IV of England)。
王後聞訊,怒不可遏。她集結兵力,並四處散發傳單:“我老公亨利六世,依然是受命於天的合法統治者。所有英國的子民們,咱們去推翻倫敦的偽政權啊。”
愛德華也知道自領國王雖然很爽,但要真正解決問題還是靠打仗。他以新任國王的身份征兵,北上討賊。
於是在三月底,雙方在陶頓(Towton)擺開戰線。
大家心裏都清楚,這麽多年來,大大小小的仗也打了不少回了,這次無論如何要分出個勝負。
紅玫瑰蘭卡家族(House of Lancaster),領頭人:國王,王後。部隊力量,大約三萬五千人。
主要將領:薩默塞特(Henry Beaufort, Duke of Somerset),埃克塞特(Henry, Duke of Exeter),亨利·珀西(Henry Percy, Earl of Northumberland),克利福德爵士(Baron Clifford),軍師安德魯(Andrew Trollope)。
白玫瑰約克家族(House of York),領頭人:愛德華四世。部隊力量,大約三萬人。
主要將領:沃裏克,威廉(William, Baron Fauconberg),諾福克公爵(John, Duke of Norfolk)。
陶頓之戰,不管從參戰人數,還是死傷人數來看,絕對是玫瑰戰爭(Wars of the Roses)中,甚至是英國有史以來,最血腥慘烈的戰爭,沒有之一。
陶頓的三月,依然是寒冬天氣。決戰當天,風雪彌漫,冷風刺骨,能見度很差。
蘭卡軍隊在北邊山坡高處駐兵,以上淩下,占了地利。約克軍隊在南邊低處集結,但是順風,占了天時。
這天寒風凜冽,卷著雪花漫天飛舞,威力極強。雙方第一陣的弓兵對射,蘭卡軍隊的弓箭逆風,根本飛不到約克陣中就被吹落在地。反是約克軍的弓箭,像雨點一般落在蘭卡陣中,王後這邊死傷慘重。
看到遠距離進攻吃虧,蘭卡軍隊隻好放棄地形優勢,上前衝殺。畢竟他們占據了兵力上的優勢,而且愛德華這邊的一股主要力量,諾福克公爵,遲到了至今還沒有出現。
約克軍隊在人數的劣勢下,沒有退路,唯有上前拚死搏鬥。據說沃裏克殺死了自己的愛馬,以示決戰到底,永不撤退的決心。
你可以想象一下,六萬多人在雪地裏爛泥裏,舉著重盔重劍互相砍殺的場景。幾乎沒有陣法沒有戰術,隻有拚體力拚勇氣,一槍一劍的揮出去。
被打倒了再努力爬起來,砍了一個再去砍下一個。直到自己被砍死。
漫天飛舞的是白色的雪,等落到地上時已經變成了紅色。
陶頓戰場,變成了真真切切的人間地獄。
就這麽互相砍殺了幾乎一整天,愛德華這邊的諾福克公爵,領兵趕到了。
他的遲到,反而是約克軍團的福音。雙方砍殺了一整天,都已經是強弩之末。諾福克這股生力軍的出現,不管是從實力還是從心理,對蘭卡軍隊都是摧枯拉朽般的打擊。
蘭卡軍團終於潰敗了。亨利·珀西,克利福德爵士,軍師安德魯,盡數陣亡。
據當時戰後的記載(可能有些誇大),在最後一刀停住後,雙方在戰場上留下了將近四萬的屍體。
Battle of Towton,1461,白玫瑰約克家族勝。
陶頓的一戰,從根本上確定了愛德華四世的王位。
亨利,瑪格麗特,和愛德華(Edward, Prince of Wales),又逃回了蘇格蘭。
他們身邊的軍隊沒了,支持他們的貴族隻剩下薩默塞特,埃克塞特,和遠方的賈斯珀·都鐸(Jasper Tudor)。
在下麵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們都沒能恢複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