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容微微一笑,臉頰泛起一抹緋紅,輕聲道:“謝謝你的禮物。我聽父親說,這還是我出生時你送的……我真覺得自己不配。”
劉曜朗聲一笑,說:“若你都不配,那我真不知天下還有誰配佩戴它了。”
獻容的臉更紅了,嗔道:“劉曜哥,你真會說話。我聽祖父說,你的漢學造詣,比許多漢家儒生還要精深呢。”
她緩緩點起一爐香,氤氳的煙絲在二人之間輕輕繚繞。獻容又道:“前些日子,師娘賜了我和篪哥一張古琴,我學了一曲《廣陵散》,隻是還不夠熟練,請你不要笑話。但這,可是中華名曲。”
她纖指輕撥,琴韻錚然而起。清音似流水,忽轉為金石之聲,仿佛鐵錘擊鐵。未幾,琴聲愈顯悲涼,淚珠已悄然落在琴麵之上。劉曜坐於一旁,手緊握劍柄,隻覺胸中熱浪翻湧,幾欲落淚。
一曲終了,劉曜低聲問:“獻容妹妹,這曲子為何如此悲愴?”
獻容收淚答道:“這是才華橫溢卻遭冤殺的大文學家嵇中散的《廣陵散》。你可曾聽見其中如打鐵的聲韻?那是他獨特的喜好。”
劉曜怔然:“莫非,正是竹林七賢之首、為司馬昭所害的嵇康?”話未落音,目光驟亮,嗖地一聲,將劍拔出半尺:“我必殺司馬昭的後人,為嵇大夫報仇!”
獻容忙安撫道:“劉曜哥,此事已過去數十年,如今這曲子能夠流傳,已是對嵇大夫最深的懷念。此恩怨與司馬氏後人無關,請你勿要動怒。”
說罷,她理了理鬢發,凝望著劉曜,神色從容:“劉曜哥,下麵這一段,是我為篪哥所寫——你們是金蘭兄弟,一定會理解。”
她輕撥瑤琴,淺聲吟道:
“我思篪哥,涕淚滂沱。哥今何處,妹獨彷徨……”
吟罷,她幾乎忘了劉曜在旁,驀地醒悟,強忍住將湧的淚水。
劉曜垂首靜聽,片刻後平靜地說道:“獻容妹妹,我知道你與王篪大哥情好,自你出生便已訂下婚約。我隻是晚到一步。請你記住——你還有這位白眉的哥哥,他願為你赴湯蹈火。若有一絲不如意,務必讓我知,即便隔著千裏萬裏,我也會策馬飛來,如你鬢上那飛馬簪一般迅疾。”
他頓了頓,眼中透出熾烈之光:“若你與大哥情緣圓滿,我便祝你一生幸福。但若不是——我必攪得天翻地覆,上天入地也要尋到你,與你相守!”
說到此處,他白色的劍眉驟然豎起,雙目赤光如燃。這樣的熱烈幾近執狂,讓獻容心頭微顫——她早知劉曜喜歡自己,卻不曾知,他竟是這般炙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