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劍一魂 - 第28回 癡心同熱 淚血同色(十四)

王篪飛身掠過湖石，來到蓮座之前，雙膝跪地，合什禮拜，恭敬道：“參見聖母娘娘。”白蓮聖母容顏如昔，淡然安詳，盤膝靜坐，手中執一朵白荷。她徐徐睜開雙眸，平靜地問：“殿下來此何事？”
王篪叩首答道：“求聖母垂憐，弟子特來探望夢姬，她即將臨產，願陪伴左右。”
聖母安然說道：“你來遲了。她早已誕下男嬰，名曰楊琰。”
王篪聞言大喜：“謝天謝地！她生產時可曾吃苦？”
聖母淡然道：“人生在世，苦難自始至終，何況女人，更何況分娩。”
王篪急切請求：“懇請聖母準許弟子探望夢姐與孩兒。”
聖母反問：“夢姬與你何幹？嬰兒又與你何關？”
王篪明知其意，卻仍耐心回道：“夢姐是我妻子，嬰兒是我兒子。”
聖母再問：“你是何人？”
王篪脫口而出：“弟子乃洛陽王篪。”
聖母冷聲道：“你又來了——夢姬並無與你任何瓜葛。”
王篪連忙解釋：“弟子曾被聖母以大法化為弘農王楊篪。”
聖母遂問：“那你究竟是何人？”
王篪略作遲疑，為得見夢姬，隻得應道：“弟子是楊篪。”
聖母微微一笑：“你尚不知自己是誰，世間又有幾人能知自己是誰？楊篪，聽我一言。我知你必來，故於此等候，有話要說。夢姬下凡，隻與君一載姻緣，續楊家香火。如今緣分已盡，夢姬已歸我門，再不可染紅塵。”
王篪焦急道：“求聖母讓我們見上一麵，互道珍重，且讓我一睹孩兒風貌。”
聖母答曰：“毋庸再見。夢姬已醒，幡然歸依，不願再與凡塵牽纏。小弘農王楊琰將由我聖教撫養，延續楊家血脈，不再與你相關。殿下業緣猶重，尚且自顧不暇，更難顧及他人。”
王篪慍怒，語聲高昂：“聖母娘娘，當年我本不願與楊小姐成婚，是你施法使我化身楊篪，迷失本心，才與夢姬結締鴛盟，育得一子。今又生生拆散，乃至見麵亦不容許。你等修道之人，素以慈悲為旨，你的慈悲心何在？”
聖母沉默良久。王篪以為她動怒，片刻後，卻見聖母柔聲開口：“楊篪，你問得好，我的慈悲心安在？讓我為你講一個故事。你曾於我水晶環中見到的楊家少女，並非夢姬，名為白蓮。蓮兒自幼出家，不識身世。十六歲時結識一美少年，共結連理，生下一女，喚作綠珠。及後少年被推為太平道第十代天師教主。天師不可有家室，於是夫妻分離，各自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