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華越來越控製不住地想要親近秦雨思,在公司碰麵時必須保持的彬彬有禮實在是一種煎熬。從相識到相互喜歡,再到難以克製而來的身體結合,趙華不斷地想對每個人說“這個是我的女人!”哪怕這意味著他會被人扣上忘恩負義的大帽子。隻有秦雨思的倔強是控製他的唯一法寶,她對於好多事情都很隨意,可是她做的重大決定,從來沒有回頭的機會。他後來無數次回憶過,真的隻有對她,當時的他,那麽全心全意地愛她寵她,到了自己都匪夷所思的地步,比如那次,是的,那次…..
他在公司走廊裏遇到秦雨思的時候,她正背著包往外走,他看一下時間,離下班還早,怎麽回事?
“我正想去找你呢,我有點不舒服,請了假回家去休息一下。”
他探了探她的額頭,燙手,“我這會兒一時沒法走開,我去陪你打個車。”
等她上車,他交待出租車司機送她去最近的醫院。那天剩下的時間他不知道是怎麽混過去的。下班後匆匆趕到她的住處,她人看上去懨懨的,靠在床上。剛把她抱進懷裏,就感到懷裏的人兒抽抽嗒嗒的哭了起來。這一下可把他嚇得不輕,“怎麽了?丫頭?怎麽了?”
“嗓子化膿了,要打三天抗生素,要打點滴。”她的聲音有氣無力的。
“打點滴好,好得快!”
她舉起微微發腫的右手背給他看,青紫的一大塊瘀斑觸目驚心。“我手背上的血管天生長得不好,不但細,還彎彎曲曲的,趕上今天那個打針的那個護士技術不好,挨了好幾針才打上不說,中間還換了一次針,好痛啊!”
“啊?手怎麽被打成這樣了?這什麽護士啊?都怪我今天沒陪你去!”趙華說著把她摟得更緊了。“咱再不去那裏打針了啊!你後麵兩天的藥拿了嗎?”
“嗯,領了。”
“我去工業園裏的診所打過針,那裏護士技術不錯,你明天去那裏打吧,我陪你。”
“不打了,好不好?真的好痛啊!”她把腦袋在他懷裏拱了拱,撒嬌。
他歎了口氣,嘴角卻掛上了一彎弧度,“丫頭,你這麽懂事講理的人,不想去打針肯定是疼得太厲害了!心疼死我了! 不過要是不打針,發燒難受的也是你自己啊….. 乖,明天去,好不好?我一定陪著你。”
她翻了翻白眼,“我被打針很痛的呀,你知道嗎?而且這個診所就在工業園裏,人來人往的,說不定就撞上個同事,你肯定不方便在那裏陪著我,是吧?你看看,我病成這個樣子,你就可憐可憐我嘛!”說著,還把自己的手背舉起來湊到他眼前去晃,湊得太近,倒弄得像是要戳瞎他一樣。
他這回是真歎氣了,如果他不盯著,這丫頭片子還真可能把藥順手丟進垃圾桶,然後假裝痛苦地告訴他已經打過針了。她在他眼前耍起賴皮來跟任性的孩子那是一樣一樣的,他在心裏默默地罵了自己白癡幾十遍,終於狠下心來跟她說:“你明天下午五點一定要出現在工業園那個診所打針,我也一定會去陪你!我去的時候要是找不到你,你給我等著!”
看到他真的板下了臉,她識時務地低下了頭,囁囁嚅嚅地道:“如果你不能去陪我呢?”
“你不用管我,我答應你的事情我就一定會做到!”
聽著趙華說得如此鄭重其事,萬般不情願的秦雨思終於在第二天下午快到五點的時候愁眉苦臉地拎著個塑料袋蹭進了工業園的那個診所。接近下班的時候了,診所的人沒有什麽病人,很快就輪到她從塑料袋裏掏出兩小瓶藥在配藥窗口交給護士,然後慢吞吞地往點滴區走。她邊回頭向診所門口張望著,那個早些時候威脅她的趙華呢?不是說要來檢查的嗎?眼見著五點了,他來是不來?如果不來,豈不是害她白白地在這傻坐兩個小時?連中間去上個洗手間都還要可憐巴巴地舉著個藥瓶?或者再等兩分鍾,如果他五點還沒出現的話,他不守信用在先,她就可以理直氣壯地逃跑了?日後理論起來倒也不落下風吧?一邊分析著這個主意的可行性,一邊就不知不覺地到了點滴區的門口,往裏一張望,靠牆排著的一排沙發凳上隔得老遠地坐著兩個人,可是,就在這區區兩個人裏麵,她居然看到了趙華那張萬般無奈,寫滿了鬱悶的臉!而他的左手手背上,霍然紮著針!藥水正一滴一滴,以緩慢而固定的節奏順著他手上的針頭流進血管。這是什麽情況?!上午見麵的時候沒聽說他有什麽不舒服啊?怎麽居然比她還早掛上了點滴?突發急病?她兩步躥到他麵前,又顧忌著點滴區裏的另一個陌生人,假裝客氣地打著招呼:“趙工,你怎麽了?也來打針?”就看到趙華眼含殺意地盯著她,一字一頓地吐出幾個字:“低血糖!”然後滿臉不耐地對著身邊放著個挎包的凳子對她努了努嘴。她趕緊乖巧地拿起那個挎包,坐下,順手把自己的背包和那個挎包放到了再一旁的凳子上。看著她低眉順眼的小媳婦模樣,趙華恨恨地低聲念叨起來:“我是瘋了,為了監督你打個針,自己莫名其妙地在這掛葡萄糖水,你能不能聽話一點?”秦雨思這會兒真是張口結舌,無言以對,他是傻了嗎?這天下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昨天的她不過是撒個嬌,他說幾句好話鼓勵鼓勵她,哪怕就是哄三歲小孩的什麽“你最勇敢,你是最棒的!”之類的,她也就乖乖地來打針了吧,他居然,他居然自己編個由頭來紮針,就為了在她打針的時候能陪她兩個小時?偷偷瞄向趙華,他正對著她恨鐵不成鋼地拉長著臉,不過此刻他心裏不成鋼的這鐵塊到底是他自己還是秦雨思,估計他也還沒想清楚。秦雨思看著他,心軟得一塌糊塗,又覺得這事情鬧得有點出乎意料地大,趙華喜歡她,由此心疼她,她自然是心知肚明,所謂恃寵而驕,她在他麵前各種折騰,倒不是要考驗他有多在意她,就是習慣了他會記得她的話,喜歡他一本正經地回應她滿嘴的胡說八道。她不知道他為了她,竟然會變得,有點傻。
這時候,她聽到護士叫她的名字“秦雨思,過來紮針了。”走過去,護士跟她核對了姓名,出生年月日,確認是本人後這次倒是迅速地找到了血管位置,不過還是疼得她眼淚在眼眶裏來回轉。終於坐回他身邊的時候,她的眼淚決堤而出,終於輪到她用幽怨的眼神看得他毛骨悚然,他隻能用沒有紮針的手輕撫她,說了好多好多軟話哄她,還不斷抬起左手給她看自己手背上純粹是為了她才紮的針,她才又開始有了笑容,開始悄聲軟語地在他麵前示弱撒嬌,讓他去把針拔了,隻要他在身邊坐著陪她,她保證不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