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空氣水
想到就寫
又是一個周末，趙華他們後勤部例行停電檢修生產設備，信息部機房所有設備關機再開機的任務毫無懸念地又落到了秦雨思的頭上。她一大早就趕到公司，把所有的設備按操作流程關了機。走出機房的時候，迎麵碰上了後勤部集體來加班的小夥子們往辦公區走，其中自然少不了那個她越來越熟悉的高高瘦瘦的身影。看到她，有幾個平時工作中交道比較多的小夥子都跟她打招呼，“Mary，早啊，你設備都關好啦？吃早飯了嗎？”
“你們早啊！還沒來得及吃早飯，我這會兒去。你們這是吃好飯回來了？”
“是，今天得忙一上午呢！”
“是呀，你們辛苦。”她客氣地往旁邊閃開，讓他們過去。
“哎，Mary，等一下，有個事情問下你！”她剛轉身，突然聽到他叫她，轉過頭，他正回身向她走來，問：“回頭來電了還是你來開機器嗎？”
“肯定是我啊，我得看看來電後這些設備是不是能正常起來。”
“哦，好，那你這幾個小時去哪？”
“我打算吃完早飯就回來機房等你們檢修完來電，不然剛折騰到家又該往公司趕了。”
“那我們一檢修好我就打你機房電話，你早點檢查完就好回去休息了。”
“華哥，你臉色不太對啊，怎麽了？”
“這兩天胃有點不舒服，已經吃藥了，沒事，你別擔心。我先去忙了，你吃完飯回來等我電話。”
“那你剛剛吃東西了嗎？”
“沒有，不想吃。”
“那我待會兒去吃早餐給你帶點吃的回來，你忙完到機房來找我一下吧。”
“嗯。”他說完，掉頭去追他的同事們了。
後勤部的工作還是比較可靠的，計劃的斷電四個小時，在大約三個半小時的時候就來電了。秦雨思正忙著重啟設備，聽到有人敲機房的門。打開一看，正是趙華。比起早上見麵的時候，他的臉色愈發的不太好看，臉上，脖子上都掛著些微汗珠。
“你什麽情況？”
“還是胃不舒服，我讓部門的人去吃午飯，來跟你打個招呼我也準備回家了。”
“早上給你帶的粥也冷了，沒法直接吃。幹脆你坐下來等我一下，我弄完了陪你回去給你把粥熱了。”
“這麽好？”他坐下來的同時還不忘記跟她鬥嘴。
“唉，你身體不舒服了還這麽貧嘴，真是不值得我對你這麽好。”一邊嘴上不客氣，秦雨思一邊迅速完成了工作，收拾好東西就跟著趙華一起離開了。
趙華家果然離公司很近，進得門來，房子不大，東西不多，收拾得簡簡單單，清清爽爽的，一個人住的趙華並沒有把家住成一個垃圾堆，這讓秦雨時非常滿意，雖然一進門她就明顯地有了一絲尷尬，可看著趙華那張難受得還在冒汗的臉，她在心裏告訴自己既然來了，盡量平靜處之，她是來照顧病人的。
問了趙華廚房的位置，她就趕他去吃胃藥和去床上躺著休息。趙華很明顯沒有在家好好做飯，秦雨時進去廚房時，幾個鍋都透著久沒有主人眷顧的幽怨。她挑了一個鍋給他熱粥，又挑了另一個煮點熱牛奶給他。等著的時候，她去洗手間開熱水器接了盆溫水拿毛巾端去床邊給他擦汗，又在他的指引下從衣櫃裏拿了他的幹淨衣服讓他把汗濕的上衣換掉。趁他換衣服的當口，去廚房把熱牛奶和粥裝好端給他。靠在床頭的趙華看著她進進出出的身影，一直沒有說話，她要他做什麽他都聽話地照做，沒有了剛才跟她貧嘴的勁頭。
“自己可以吃吧？沒到要喂的地步？”她調侃地問他。
“我自己來，你把碗遞給我。”他答得溫順而低沉，眼裏有隱隱的思緒在閃動。
“那你吃著，你髒衣服丟哪？”她再走出去把他換下來的衣服丟進洗衣籃，又把剛動過的廚房和洗手間複原。再走回他床邊的時候，趙華望著她，低低聲說：“丫頭，你可以不用對我這麽好。”
“華哥，你不要一眼就看穿，我雖然一貫能幹，平時確實沒這麽勤勞。”她邊說邊就手把他剛用過的餐具收走洗幹淨，再倒了杯水讓他漱口，還不忘記跟他開玩笑，“看我多會照顧你啊，肯定比你找個18歲的小姑娘管用得多。”
“我沒有想過要找個18歲的小姑娘。”他很委屈的樣子。
“啊？那你就是想過要找個姑娘啦？說說你想找個什麽樣的姑娘，我給你參謀參謀？”她還是不好好說話。
“我隻找你，我認真的。”他定定地望住她。
“我也認真的啊！”她回望向他。
“丫頭，等你人老珠黃沒人要的時候我也還會在你身邊的。”
“你這審美，還真是有點獨特啊！要驗證這句話我可得耐心點，等我人老珠黃要等很久很久的。”
“多久我都等，反正你會陪著我。”他堅決地說著，突然又很心虛地補了一句，“你會不會哪天不要我了？”
她哈哈大笑起來，“你先擔心你的胃吧，不舒服還想東想西。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試著睡一會兒？我等你睡醒再走。”
“真的？”
“真的。”
趙華醒來的時候，果然看到秦雨思沒有走，搬了個凳子在他床邊看書。他坐起身，秦雨思關心地問，“怎麽樣？”
“好多了。”
“中午的粥還剩一些，我給你裝好放冰箱了，你家裏有的菜我給你做了，也放冰箱裏了，你回頭餓了自己熱了吃。胃不舒服就不要出門亂吃了。”
“丫頭，為什麽有你已經跟我在一起生活好久了的感覺？”
“別別別，華哥你千萬別習慣把我當老媽子使喚了啊！”她站起身來，收拾凳子和書。
多年以後，趙華仍然會不時回想起那個瞬間，那時候是下午幾點鍾呢？垂下的窗簾並沒有能擋住所有的陽光，秦雨思側對著他彎下腰去搬凳子，她那天沒有紮馬尾，側分的長發在他眼前像黑色綢緞一樣反映著星星點點的陽光，他看不太清楚她被頭發擋住的小巧的臉頰，隻看到她露出來的一小段手臂上淺淺的一層絨毛似乎和她的頭發一樣在閃著金光。她拿著凳子站起身來，綠底小白花的吊帶裙下露出細細長長的鎖骨，淺笑的眼睛看著他閃動，讓他相信，她是個來偷心的精靈，他的心早已經不屬於他自己了！
他完全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麽，隻記得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在他懷裏，而他在她的身體裏。他輕含著她的耳垂低聲地喚她，“丫頭，丫頭！”她卻一直不敢睜眼看他，他把她摟得越來越緊，大大小小的汗珠在他們嚴絲合縫的身體之間被擠壓著發出壓抑的迸裂之聲；她的身體終於開始柔軟，麵色緋紅地迎合他，而他那天完全不能控製自己，左衝右突後渾身顫抖地發出一聲低吼，感受著酣暢淋漓後的極致歡愉，再把她摟在懷裏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已經別無所求了。
不對，並不是全然別無所求，又想起來一件事，趙華吻著秦雨思的頭發，低低地懇求著：“丫頭，如果有了孩子，你可不可以答應我留下來？”他看著她眼底湧出一片混亂迷茫，安靜好久後終於輕輕地點了點頭，趙華這次真的別無所求了。
躺了一會兒，她從他懷中爬起來，走進洗手間裏打開了淋浴。趙華躺著聽了一陣嘩嘩的水聲，想像著她周身彌漫著水汽的身體，忍不住下床到浴室找她。關上門，他從背後擁住濕漉漉的她，動作輕柔而仔細地用洗發水在她的頭發上揉出泡沫，再衝洗幹淨；又用手掌帶著沐浴露輕輕劃過她身體的每一處角落，然後舉起花灑給她衝水。他把她的長發撥到一旁，用溫軟的唇在她的脖頸上印下一個又一個緩慢而長久的親吻，他感到她的身體再度變得柔軟，而他的再度變得堅硬，他於是不顧一切地再從她的身後進入跟她融為了一體。
兩人就這樣糾纏著磨來磨去，終於秦雨思在第N次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後，交待趙華晚上好好吃飯，好好休息，走出去，反手帶上了門。
趙華的心隨著門關上的聲音變得空空蕩蕩起來，看看不久之前還躺著秦雨思而現在空無一人的身邊，帶著恐慌的孤寂和著傍晚的陰影一寸一寸地把他湮沒。感受著身體極度滿足後的疲倦，他開始害怕失去。他好想再跟她好好談談，就把兩人的關係公開了吧，她就是他這一生中唯一想要的女人，他的身體，他的心，都隻要她。
而此時走在路上的秦雨思心中卻是一片茫然，她鄙視自己走出門時油然而生的對他的貪戀，她走得好舍不得。到底完美的身體感受是深深相愛的結果，還是完美的身體感受才能促成真正長久的相愛？她試著思考這個有點繞口的問題，卻發現一無所獲。好在，秦時雨是一個女人，女人的一項特權就是道理想不明白時，直覺會自動跳出來拿主意。所以當秦時雨站在藥店店員麵前，沐浴在她“年輕人就是容易衝動”的憐愛目光下時，她就明白過來，不管她有多愛趙華，她都還沒有勇敢到現在就要給他生個孩子的地步。她再買了一瓶純淨水，走出藥店把藥吞下去，如釋重負。她的直覺已經幫她做了決定，她會等，等那一個可以光明正大給趙華生孩子的時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