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空氣水
想到就寫
趙華又是一個晚上沒有辦法安睡，他夢到自己竭盡全力向秦雨思跑去，於燕和他們的父母親們死死地拉住他，而另一邊的秦雨思臉色淡然，全然沒有參與的意思。夢中醒來，頭痛不已，看看床頭的鬧鍾，才隻是早上四點。想起夢中的景象，他不禁啞然失笑，他這是盼著秦雨思來追他嗎？還是在自己有女朋友已經眾所周知的時候？
秦雨思早上出門上班的時候還是悶悶不樂的，趙華這算什麽呀？明明有女朋友，還來跟自己表白，把自己當成什麽人了？為人輕浮的女同事嗎？今天在公司如果再見麵可不能給他好臉色！今天她醒得早，到公車站的時候站台上還是屈指可數的幾個人而已，她發現自己居然有所期待地把那幾個人來回掃了幾遍，心裏隻罵自己沒出息，剛剛想的不能給他好臉色呢？斷得幹幹淨淨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車來了，她習慣地走到最後一排長凳坐下，百無聊賴地看著自己的腳底，為什麽要坐到最後一排？車上又沒幾個人，坐個靠窗的單獨座位不好嗎？這麽想著，她站起身來準備換個位子，卻迎頭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最後一排不是挺好的嘛，幹嘛要換位子？”是趙華的聲音。
她抬眼看他，盡力保持冷淡。“請問我坐哪裏跟你有什麽關係嗎？”
車卻在這時啟動了，她一個踉蹌，直接撞進了趙華懷裏，感覺到趙華緊緊摟住她，又聽到司機在吼，“開車了，注意安全，趕緊坐下！”
她跌坐下來，趙華並沒有鬆開摟住她腰的胳膊，而是緊挨著她坐下了。“丫頭，我可以叫你丫頭嗎？我昨晚跟你說的話是真心的！”
“趙工，你對我說這些話真的不合適，你在老家有女朋友全公司人都知道。”
“我今天早上已經給我原來的女朋友寫信回去了，告訴她我愛上了別人，正式提出了分手。也很認真地道了歉，我對不起她，可是不愛她再繼續下去的話，才真是害了她吧。”
“啊？”秦雨思抬眼看他，眼睛瞪大的程度大約跟她的驚訝程度剛好成正比吧。
“丫頭，我從沒有這麽像喜歡你這樣喜歡過一個人，信我真的寫了，今天早上開始我是不是有資格追你了？”
“你胡說什麽呢？我這成了什麽了？”
“你成了我這一輩子最愛的人。”
這話來得太直接，秦雨思一時語塞，竟接不上話來。
趙華緊了緊摟著她的胳膊，遞給她一袋早餐，“快吃點東西，剛在車站旁邊的早點鋪子買的，還差點錯過你。”
秦雨思從他遞過的早餐袋裏抓出一塊蛋糕，乘勢從他的懷裏掙出來，斜了他一眼，低頭啃蛋糕，不再說話了。
趙華隻要她老老實實坐在他身邊就很開心，滿臉笑容的開始吃他的那一份。
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語人無二三”，趙華接下來的幾天有點心煩，他每天早上早早地跑去秦雨思住的那邊陪她坐中巴去公司，下班後兩人都默契地加班到晚上再由他陪她坐車回家，秦雨思也不說什麽，讓他陪著，隻是不肯再跟他單獨吃飯，也不讓他牽她的手或者摟她的腰，趙華都理解，自己這邊單方麵表達了意見，於燕還沒回複，就得算自己還有女朋友，秦雨思不想讓別人知道其實也是為他著想，不然公司裏的人會怎麽想他？腳踩兩條船都算是輕的。可他就是鬱悶為什麽在接送她的路上他們從來沒有碰到過熟人？他和她在公司裏再遇到時他眼裏的灼熱怎麽從來沒有人注意過？那些平時最愛扒東家長西家短的大嫂和阿姨們呢？那些自以為發現了什麽辦公室戀情的苗頭就在公司食堂竊竊私語的八卦小姑娘們呢？他固然很享受隻要有秦雨思在身邊就由心而起的滿足和愉悅，但私心裏其實十分盼望有個什麽人發現他和她的關係不再一樣了，幫他們把這件事情傳開去，這樣，那些他心裏懼怕又盼望的該來的事情就會來了吧？當然，不管他怎麽想，該來的事情確實會來，第一件該來且真的來了的事情就是 – 於燕回信了！
於燕的信回得簡短而明確，可以理解，可以接受，也可以祝福，隻是希望他明年年初春節的時候回老家兩人一起當麵跟雙方父母說清楚，有個交待。
趙華收到這封回信不得不說是欣喜若狂、感激涕零的，他沒想到於燕這麽通情達理好說話，自己還真是小看了這位認識了十多年的老同學！他迫不及待地給秦雨思的分機打電話，迫不及待地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她！
偏偏秦雨思不在座位上，其他人接的。他隻好編了一個理由說工作上急事找，接電話的人慢吞吞地告訴他秦雨思去生產區了。他壓抑住自己的急切心情，禮貌地和人說完“再見”拔腿就往生產區跑。
秦雨思剛在生產線上幫人解決好一台工作站出現的問題，就看見趙華站在離她兩米遠的地方來回來去地踱步子，看起來像是在檢查生產線上的情況，可是他那心不在焉的樣子也太明顯了吧？她心裏覺得好笑，又有點緊張，趙華從不在公司不管不顧地找她，這麽著急事情小不了。她快步從趙華身邊走過，假裝剛看到他順口打招呼：“趙工好！你巡生產線呢？”趙華也故作鎮定地回，“Mary, 我正好要找你呢！有一個文件要和你討論一下。”等不及秦雨思回他一個“好”字，他已經急匆匆地帶頭向生產區外麵走去。
好不容易找了個沒人的會議室，他把信塞到她手裏，示意她趕快看，然後一連串地問：“丫頭，於燕同意分手了，我現在單身了！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對嗎？我們可以在一起嗎？可以嗎？”
信很短，秦雨思很快就看完了，抬起頭不太敢相信地看了趙華一眼，又低下頭把信再讀了一遍，事情就這麽容易地解決了？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和趙華談戀愛了？
趙華抓起她的手，呼吸急促地說，“你答應我好不好？”
秦雨思沒有抽回自己的手，隻是說：“你問得太快太多了，你得讓我想一想。”
趙華不敢再說話了，握著她的手，一臉急切地望著她。
“我佩服於燕，”半晌，秦雨思冒出一句，“大氣！”
“我也很感激她。”
“你說你放棄這麽大氣一個姑娘來追我幹嘛呀？”
“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那我就愛上你了我能怎麽辦？”
“我又沒愛上你！”
“這我不著急，隻要你肯給我機會，你就等著看我的表現吧！”
“沒看到你有什麽表現啊？”
“那不是你不給機會嘛？”趙華脫口而出，突然愣住，一把抱起秦雨思在會議室裏轉了起來，“丫頭，你這是同意跟我在一起了？！”
“這在公司呢，你別胡鬧！快把我放下來！”
趙華還是把她再轉了兩圈才放下來，戀戀不舍地鬆開她，“我不怕公司人看到！”
“趙工，我怕好不好？全公司都知道你老家有個女朋友，結果咱倆大大方方地好上了，大家會怎麽看我們？”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男未婚女未嫁，兩情相悅，管別人說什麽？”
“你呀！你春節回家跟雙方家長解釋清楚，和於燕好聚好散，回來之後先告訴大家你和女朋友分手了，我們過一段時間再公開不是可以少聽些亂七八糟的話嗎？公司裏有些人說話很難聽的。”
“可是你這麽好，別人追你怎麽辦？”
“唉，我每天被你們後勤部欺負得團團轉，哪有時間讓別人追啊！”
“我……”趙華繼續為難著，一方麵是他知道秦雨思是為他好，怕別人說他的話讓他難受，他也見識過秦雨思性格中固執的一麵，另一方麵卻是想即刻宣誓主權的迫不及待，秦雨思在公司人緣很好，雖然來公司的時間比較短，估計已經被好多人盯上了吧。
“趙工，幾個月的時間而已，別人追不到的啊，放心吧！”
秦雨思的臉離他好近，近到她眼裏閃出的點點愛意他都能一覽無餘。
“那好吧，還是你考慮得周到。不過你還是要叫我趙工嗎？”
是啊，他們那時那樣真心地愛著，為對方考慮著，不能自拔，以至於他們忘記了，宣示主權之後的戀人關係才是一種實實在在的存在，隻有通知到了周圍那些他們在乎和不在乎的人之後，他們才可以雙進雙出，可以去任何地方，見任何人，可以，共同麵對生活中種種突然襲擊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