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詩外傳6.11:古之謂知道者曰先生
原文:
問者曰:“古之謂知道者曰先生,何也?”“猶言先醒也。不聞道術之人,則冥於得失,不知亂之所由,眊眊乎其猶醉也。故世主有先生者,有後生者、有不生者。昔者、楚莊王謀事而居有憂色。申公巫臣問曰:‘王何為有憂也?’莊王曰:‘吾聞諸侯之德,能自取師者王,能自取友者霸,而與居不若其身者亡。以寡人之不肖也,諸大夫之論,莫有及於寡人,是以憂也。’莊王之德宜君人,威服諸侯,日猶恐懼,思索賢佐。此其先生者也。昔者、宋昭公出亡,謂其禦曰:‘吾知其所以亡矣。’禦者曰:‘何哉?’昭公曰:‘吾被服而立,侍禦者數十人,無不曰:吾君、麗者也。吾發言動事,朝臣數百人,無不曰:吾君、聖者也。吾外內不見吾過失,是以亡也。’於是改操易行,安義行道,不出二年,而美聞於宋,宋人迎而複之,諡為昭。此其後生者也。昔郭君出郭,謂其禦者曰:‘吾渴,欲飲。’禦者進清酒。曰:‘吾饑,欲食。’禦者進乾脯梁糗。曰:‘何備也!’禦者曰:‘臣儲之。’曰:‘奚儲之?’禦者曰:‘為君之出亡,而道饑渴也。’曰:‘子知吾且亡乎?’禦者曰:‘然。’曰:‘何不以諫也?’禦者曰:‘君喜道諛,而惡至言。臣欲進諫,恐先郭亡,是以不諫也。’郭君作色而怒曰:‘吾所以亡者、誠何哉?’禦轉其辭曰:‘君之所以亡者、太賢。’曰:‘夫賢者所以不為存而亡者、何也?’禦曰:‘天下無賢而獨賢,是以亡也。’伏軾而歎曰:‘嗟乎!失賢人者如此乎?’於是身倦力解,枕禦膝而臥,禦自易以備,疏行而去。身死中野,為虎狼所食。此其不生者也。故先生者、當年霸,楚莊王是也。後生者、三年而複,宋昭公是也。不生者、死中野,為虎狼所食,郭君是也。有先生者、有後生者、有不生者。”《詩》曰:“聽言則對,誦言如醉。”
譯文:
有人問:“古代把懂得大道的人稱作先生,為什麽?”“也叫做先醒,首先覺醒的人。不懂得大道的人,整體在得失之間糊裏糊塗,不知道禍亂所產生的緣由,眼睛昏花像個喝醉酒的人。前世的君主有先生者,有後生者,也有不生者。從前,楚莊王在家謀劃國家大事,一臉憂愁的樣子。申公巫臣問道:‘君王有什麽憂愁啊?’莊王說:‘我聽說諸侯的德行,能自己找老師學習的人,可以稱王;能自己找朋友的人,可以稱霸;而與不如自己的在一起,就一定流亡。就我這麽差勁,各位大夫的議論還趕不上我,因此我憂慮啊。’莊王的德性適合做人君主,威信讓諸侯誠服,還天天恐懼憂慮,思慮得到賢人的輔佐。這就是先生之人。從前,宋昭公逃亡在外,對他的車夫說:‘我知道自己逃亡的原因了。’車夫問道:‘是什麽?’昭公說:‘我身穿朝服而站立朝廷,禦前侍奉我的有幾十人,沒有一個不說:我們君主真是漂亮啊。我發言說事,朝廷臣子好幾百人,沒有一個不說:我們君王聖明啊。我裏外看不到我的過失,所以亡國。’於是改善自己的操守和德行,謹守道義,不到兩年,美名聲聞於宋國。宋國人把他迎接回國,重新恢複他為君主,過世後美稱為昭。這是後生之人。從前郭君離開郭地,對他的車夫說:‘我渴了,想喝水。’車夫遞給他清酒。又說:‘我餓了,想吃東西。’車夫遞給他肉幹和幹糧。質問道:‘為什麽準備得這麽齊全!’車夫說:‘我儲備的。’問道:‘為什麽儲備?’車夫說:‘為你逃亡準備的,路上你會饑渴的。’郭君又問:‘你知道我要逃亡嗎?’車夫說:‘是的’。‘為什麽不勸諫我?’車夫說:‘君主喜歡阿諛奉承,不喜歡聽實話。我想勸阻你,但是怕被你殺了,所以不敢勸。’郭君發怒說道:‘我所以敗亡的原因,誠實地告訴我是什麽?’車夫改了口氣說:‘君主之所以滅亡,是因為太賢良了。’郭君說:‘那賢良不長久反而滅亡,為什麽?’車夫說:‘天下沒有賢人而隻有你一個人賢良,所以滅亡了。’郭君趴伏在車的扶手上說:‘天哪!失去賢人就是這樣的下場嗎?’於是精疲力盡,枕著車夫的膝蓋睡去了。車夫抽出身來,準備好東西,飄然而去。郭君死在曠野,被虎狼吃掉了。這是不生之人。所以先生者,遇到合適的年頭就可以稱霸,楚莊王是一個。後生者,三年就可以複位,宋昭公是一個。不生者,死在荒野,被野獸分吃了,郭君是一個。有早先覺醒的先生之人,有後來覺醒的後生之人,有不覺醒死定的不生之人。”《詩經》說:“順耳的就回答,諷諫的就裝糊塗。”
俠客心得:
先生者,楚莊王之類,早早覺醒之輩,重用賢人,民富國強,越活越好;後生者,宋昭公之類,受到挫折打擊後覺醒,亡羊補牢,努力修養自己的德行,沒有善始,但有善終,後來成了一個昭明的國君;不生者,一直糊裏糊塗,認為自己是天下最厲害的人,眾叛親離,像郭君之流,最後死於荒郊野外,成了野獸的美味。
認為自己無所不能而打壓異己的人,毀滅自己事小,葬送國家民族事大!普京要栽下去了,下一個又會是哪一位郭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