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詩外傳7.02:趙王使人於楚
原文:
趙王使人於楚,鼓瑟而遣之,曰:“慎無失吾言。”使者受命,伏而不起,曰:“大王鼓瑟,未嚐若今日之悲也。”王曰:“調。”使者曰:“調則可記其柱。”王曰:“不可。天有燥濕,弦有緩急,柱有推移,不可記也。”使者曰:“請借此以喻。楚之去趙也,千有餘裏,亦有吉凶之變,凶則吊之,吉則賀之,猶柱之有推移,不可記也。故王之使人,必慎其所之,而不任以辭。”《詩》曰:“征夫捷捷,每懷靡及。”蓋傷自上而禦下也。
譯文:
趙王派使者去楚國,鼓瑟送行,說:“小心別把我的話傳錯了。”使者跪地受命,趴在地下不起來,說:“大王鼓瑟,從來沒有今天這麽悲傷啊。”大王說:“要調一下弦了。”使者說:“調弦就可以記下柱的位置”。趙王說:“不可,天有幹燥和濕潤之別,弦有鬆緊,柱有前後移動,記不下來。”使者於是說:“請讓我用這個例子來說明。楚國離趙國有幾千裏,另外還有吉凶的不同,楚國有凶事就要憑吊致哀,有喜事就要祝賀人家,這就像琴瑟弦柱的前後移動,不可能固定的。因此大王派遣使者,對出使的目的一定要慎重,但是不能把他的應對和說辭也定下來。”《詩經》說:行人匆匆訪他國,往往目的達不到。這裏感傷的應該就是君上對下屬管得太多了。
俠客心得:
韓嬰在這裏揭示了微觀管理(micromanagement,老板插手下屬的工作)的害處。出使外國使者不知道出行的目的,不能臨時應對,隻是傳話筒,一位郵差,不是代表國家的使者。所以才有《詩經》裏的哀歎:征夫捷捷,每懷靡及。
天下之大,世事之繁,豈是國君一人能及?國君需要征用天下賢才,厘定責任,賦予權力,自己南麵而天下治。如果君王覺得人人不如自己,事必躬親,賢人無所適從,天下必亂,國家社稷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