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經智慧-王船山妙解中孚上九：伊卡洛斯的悲劇

易經智慧-王船山妙解中孚上九：伊卡洛斯的悲劇

中孚是第六十一卦。風澤中孚，講的是誠信之道。初九專信於九二的中正之道，九二性德中正完滿，與初九是“和之”的同道中人；六三追求六四失利，沒有可以信賴的人；六四上比於九五，毅然歸順於剛正賢明的九五。而上九高高在上，心氣兒極高，他的歸宿是什麽呢？

爻辭如是說：

上九，翰音登於天，貞凶。《象》曰：翰音登於天，何可長也。

爻辭的意思是，雞一飛衝天，飛下去是凶險的。孔子在小象辭特別說，雞衝天而飛，怎麽能長久呢？

王船山是這麽理解爻辭的，“翰音”指的是雞，因為雞打鳴是守信的，所以稱作翰音。上九陽剛，不是沒有誠信的，但是亢奮過了頭而且身居高位，太高傲自信了，不與下麵的九五交朋友，因此脫離了下麵的陰，這是不自量力。因為他的陽剛不在中位，迷失於小道而罔顧大道，傲慢無禮而不顧人情事理。雞往高處飛，又能飛多高呢？仗著他的能力而不重視對其他條件的依賴，就算是走得正，那依然是匹夫匹婦的固執己見而已，一定是凶險的。

這讓我想起希臘神話的伊卡洛斯。伊卡洛斯和父親被囚禁在監獄裏，父親用蠟給他做了一對翅膀，囑咐他說：“你戴上這對翅膀，就可以飛出監獄，但是一定要盡快下來。否則飛得太高了，翅膀會被太陽曬化，你就會摔死。”伊卡洛斯滿口答應，於是他飛上天，很快飛出了監獄。可是他覺得很好玩，一直飛了下去。最後的結局很悲慘，伊卡洛斯死了以後，他的父親就再也沒有飛過。

上九身居高位，目中無人，忘記了自己必須立足於大地。雞也好，伊卡洛斯也好，他們都有翅膀，確實可以高飛。但是他們同樣有重力的牽引，輕視這個重要的“孚信”，這個對大地必須的依賴，下場一定是悲慘的。

 

附原文：

 

雞曰“翰音”，以其鳴有信也。上九剛德，非無信者，然亢而居高，自信而不下比於五以孚於陰，則不自量，其剛之不中，尚小信而抗誌絕物，雞之高飛能幾何哉？以其剛而不靡也，可謂之貞，然亦匹夫匹婦之諒爾，凶必及之。

 

《周易內傳》卷八，王船山，第52-5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