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經智慧：王夫之解兌卦彖傳：正直和善，心悅誠服

易經智慧：王夫之解兌卦彖傳：正直和善，心悅誠服

 

第五十八卦，兌，兩兌並肩，二人切磋談心，氣氛和悅溫馨。兌，上麵斷橫代表口，張口說話，暢談心意，喜悅快樂，有說才有悅。沒有說，心裏的話出不來，憋得難受。所以先秦時期，說和悅是一個字，都來自兌。兌是無言之說，也是無心之悅。兌是自己用語言獲取快樂，也同時使對方得到愉悅。兌的《彖傳》是這樣說的：

《彖》曰：兌，說也。剛中而柔外，說以利貞，是以順乎天而應乎人。說以先民，民忘其勞，說以犯難，民忘其死，說之大，民勸矣哉。

這裏的“說”一般都讀作“悅”。兌卦，就是取悅。內心剛健（九二、九五都是陽爻），而對外柔和（六三、上六），用和悅的方法，可以使事情順利（利）而且有成果（貞）。用這種辦法來順天應人，遵循自然規律並且體察民情。先讓民眾心悅誠服，民眾就不辭勞苦；說服民眾冒險犯難，民眾就不怕死。用大義說服民眾，民眾就得到了勸勉向善。

王船山，湖南衡陽人。明末清初大儒，大哲學家。先生兄長和父親都獻身於抗清複明的事業，可謂滿門忠烈。追隨南明流亡政權輾轉大半生以後，定居衡陽石船山麓，潛心研究六經。以“六經責我開生麵，七尺從天乞活埋”自勵，孜孜以求，終於自成一家，對中國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王船山對《彖傳》是這樣解讀的：

兌是“欣悅”的悅，也是“言說”的說，意義自然相通。“言說”不僅僅是言語。要引經據典講究措辭、詳細婉轉地給人講，得讓人樂意聽，如此就可以改變聽者的心情。即使送人一枚價值千金的璧玉，如果出口傷人，反而會惹人憤怒。因此說話之所以能使人愉悅，是因為不說出來會鬱悶，一五一十說出來就能暢快了，所以說話的人以此得到愉悅，而也同時給聽者帶來快了。本卦陽剛在內而得中位，柔和愉悅表現在外。表現在外的是用來展示內心而化解鬱悶，而同時與人交流，得到對方的同情和理解。用和悅的語言，滿腔的怒氣就消除了，從而使事情多了喜悅，所以言語的應用稱作兌。兌卦有亨利貞三德，而沒有元，是因為陽剛的功能是輔助事物的始發，從而化育萬物，而兌卦的陽爻不明顯而隱藏在內，不足以輔助事物的起始。“悅”，事成之後，心安意適，然後與他人暢快交談。如果事情一開始就用取悅的方法，就會貪求順利，而不顧道義。那些利用言語取悅的人，就會重視花言巧語，事情一定做不成，所以兌卦元氣不足。“亨利貞”的意思是，和悅所以大家誌向相通，和悅所以大家都能互助互益，符合道義的和悅沒有不正當的。有“亨利貞”三德，沒有不亨通的，而有利的都是正義的，正義的自然是有利的。兌有兩層意思，一層的意思是下麵的走正道，為上級做事從而得到上級的信任，於是下級亨通而上級受益，這就是內卦的方法；另一層意思是上級走正道，用正義來勸勉下屬，從而得到民心，於是上級亨通而下級受益，這就是外卦的方法。關鍵是以剛中正直為本，這是不變的。

取悅人必須符合道義，否則就成了諂媚討好，那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就是夫子說的“要其以剛中之貞為本”。使人心悅誠服，必需以正直和善為本，否則就是花言巧語，巧取豪奪了。這就是兌卦剛中而悅的意義。

 

王夫子原文：

兌為"欣說"之說，又為"言說"之說，而義固相通。“言說”者，非徒言也。稱引詳婉，善為辭而使人樂聽之，以移其情。饋人千金之璧而辭不善，則反以致怒。故"言說"者所以說人，而人之有心，不能言則鬱，稱引詳言之則暢，故說者所以自說而說人也。此卦剛居內而得中，柔見於外。外者，所以宣其中之藏使不鬱，而交乎人以相得者也。柔見於外，憤盈之氣消，而為物之所喜，故從其用而言謂之為兌。兌有三德而特無元者，陽剛資始之德外發以施化，兌卦陽德不著見而隱於中，未足以始也。說者，事成而居之安，乃以人己交暢。若以說始，則是務相隨順，而道先自枉。其為“言說”，則先以言者，事必不成，故兌於元德不足焉。其“亨利貞”者，說則物我之誌鹹通，說而物我胥勸以相益。說之以道本無不正也。具此三德，自無不亨，而利者皆正，正自利矣。兌有二義，一為下順乎正，以事上而獲上，則下亨而上利，內卦以之；一為上得其正以勸下，而得民則上亨而下利，外卦以之。要其以剛中之貞為本，則一也。

 

------《周易內傳》卷八，第14-15頁

 

[孤島俠客]

取悅人必須符合道義，否則就成了諂媚討好，那是不會有好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