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莊從十幾年前的一場大火中已經重新站了起來。殘垣斷壁不複存在,竹子茅草屋錯落有致地分布在一條東西走向的石頭小道兩側。
清晨,隨著陽光從東邊的高山露出笑臉,夜霧便悄悄隱去,顯現出村東那高大的山脈、湖泊的碧水和山間的樹木。湖麵的倒影,把村子映射成了一片和諧的夢境。村北的開闊地綠草如茵,孩童和羊群在那裏奔跑。草地之後,山坡與樹林守護著那條悠悠流淌的小河,它從北邊開始,沿著村子的西側蜿蜒流過,如同一個婀娜的少女。
而村子的西南是連綿不絕的油菜田。一眼望去,滿眼都是金黃色的油菜花,它們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如同金色的海浪,其芬芳隨風飄散。
高拐子一起床,就聽見喜鵲在村西口的樹上嘰嘰喳喳地叫,他拄著拐杖來到村口的石亭裏坐下,麵對著人來人往的木橋和小河那邊的一望無際的油菜花,心裏想著,既然公主和國王都回王宮了,雪貢人滾蛋了,火都督被除了,那麽豬頭娃該回家了。
太陽照得背上暖洋洋的,他抽了一袋煙,不知不覺地打了個盹,隨後被一群在附近玩水的孩子吵醒。
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
一個小男孩眨巴著好奇的眼睛,扯了扯高拐子的袍角:“大叔,有人騎馬過來了,是不是您說的大英雄?”
高拐子抬頭望去,眼中閃爍著激動的光,“水娃,你腳快,上前去看看。如果你見他有豬頭,就是你們的大哥哥,快把他帶來見我。”
水娃興奮地點了點頭,小腿蹬蹬地跑開了。
不一會兒,高歌騎著馬,帶著公主和鬆毛停在他麵前。高叔看到高歌,激動得幾乎站不穩,眼中淚光閃爍:“侄兒,你終於回來了!”
高歌急忙下馬,穩穩地扶住了高叔,笑著問道:“叔叔,怎麽一大早您就在村口等著?”
高叔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我聽見喜鵲叫,心裏就知道是大侄子回來了。”
這時,公主也從馬背上輕盈地跳下來,走上前去,柔聲問候:“叔叔好!”她的聲音如春風般溫柔,帶著一絲羞澀。
高叔打量著麵前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似乎在回憶什麽,開口問道:“姑娘,我好像見過你,卻一時想不起來。”
公主甜甜一笑,輕聲回答:“為難叔叔了,我就是八妹。”
高叔愣了愣,隨即恍然大悟:“哦,原來是八妹啊!”他拉長了聲調,顯得又驚又喜。“歡迎你一起回來。”他轉頭對高歌說,“侄兒,這該是你的媳婦吧?”
高叔的問題讓高歌愣了一下,隨後他咧嘴一笑:“叔叔,是的,不過還沒過門呢。”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得意。
公主聽到這話,臉頰瞬間染上了紅霞,但眼角卻溢出了幸福的笑意。
這時,鬆毛也在一旁插話:“還有我呢,叔叔!”他在馬背上跳了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高叔望過去,看到雪白可愛的鬆毛,臉上露出了喜悅的笑容:“快過來,讓我瞧瞧。”
鬆毛跳到高歌的肩上,搖著尾巴。
高叔對鬆毛說:“鬆毛,難得你這麽多年一直照顧我這個侄兒,你是高家的功臣呢。”然後,他轉頭對圍著的孩子們說:“你們看,我跟你們講,高家有一個鬆鼠神仙,你們還不信,這下信了吧?”
孩子們歡呼著圍了上來,小手輕輕地摸著鬆毛,渴望他能和他們一起去玩。高歌與公主相視一笑,點了點頭。鬆毛歡快地跳下來,一溜煙地跟著孩子們跑了。
高叔轉身對高歌和公主說:“走,我們回家。先去拜見一下你的太奶奶,村裏所有的大事小事都得請教她。”
高歌見高叔腿腳不便,直接將他抱起,輕鬆地放到馬背上。高叔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這老骨頭,就幾步路,也讓你們費心了。”
經過村西的一座嶄新的房子時,高叔叫停,指著房子對高歌說:“高歌,這房子是村裏人一磚一瓦給你蓋起來的,大家都盼著你能早日回來。”
不久,他們來到了一個寬敞的大宅門前,太奶奶已經坐在廳堂裏靜靜等候。村子裏的孩子們早已將消息傳遍了整個村子,村民們紛紛趕來,想要一睹高歌長大後的英姿和那位新妹子的風采。
太奶奶頭發整齊地盤在頭上,身穿一襲繡著精美花紋的青袍,臉上帶著安詳而溫和的微笑,坐在太師椅上,顯得威嚴而又慈祥。
高歌和公主走到太奶奶麵前,雙膝跪地,恭敬地行了一個大禮,齊聲道:“太奶奶好!”
太奶奶擦去眼角的淚水,激動地讓兩個孩子快快站起來,她溫柔地將他們拉到自己的身邊,從袖裏拿出兩個紅包,遞給了高歌和公主,語重心長地說:“要是你爹你娘、你爺你奶能看到你長大成人、還做了這麽大出息的事,那該多好哇。”
太奶奶的目光溫柔地停留在公主身上,臉上洋溢著深深的慈愛和歡愉。她關懷地問道:“姑娘,我還不知道你貴姓大名呢?”
公主微微一笑,甜美地回答:“太奶奶,我無世家之名,自幼便被人稱作八妹。”
太奶奶聽到這個名字,眼中閃過讚許,“八妹,這名字真是好聽又親切。”她接著問:“那你的家在哪裏呢?”
公主的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她剛剛張開口,高歌便迅速接過話茬:“太奶奶,八妹家住蒼山那邊。”
太奶奶點了點頭,眼中流露出關切,“那你的父母安好嗎?”
公主低下頭,聲音微微顫抖,“母親已經離開很多年了,父親雖然健在,但難見他一麵。”
太奶奶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八妹,莫嫌我問得多,我打心眼裏喜歡你這個孩子。我再問你,你既已跟高歌來拜了高家的門,想必是跟高歌情投意和,你願意嫁給高歌嗎?”
公主的臉頰瞬間湧上兩抹紅霞。高歌在一旁焦急地催促:“八妹,快說願意。”
太奶奶輕輕擺了擺手,慈祥地說道:“孩子,不急。這是關係到你一生的大事,你可以再仔細考慮考慮。”她環顧四周,目光溫柔而堅定,隨後高聲呼喚:“大腳嫂!”
人群中的大腳嫂立刻應聲而出,笑容滿麵地走上前來:“太奶奶,您叫我嗎?”
“你過來,把八妹帶到你家,就當你的幹女兒一樣好好照顧她。”太奶奶溫和地吩咐道。
大腳嫂欣然答應,臉上洋溢著喜悅:“聽太奶奶的話,能為太奶奶分憂,高興死我了。”
隨後,她走過來,和藹地拉起了八妹的手,兩人一同向門口走去。太奶奶微笑著注視她們的背影,而高歌則站在原地,目送著八妹被牽走,心中湧動著複雜的情感。太奶奶用手中的扇子輕輕敲了一下高歌的頭,笑道:“我看你這孩子眼睛一刻不離八妹,是等不急了吧?你先回家,下午我請媒婆去大腳嫂家提親,明日把你們的婚事辦了。”
高叔帶著高歌去了他的新屋。高歌不解地說:“我跟八妹談好了,哪需要媒婆?”
高叔不以為然:“唉,這是祖宗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