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字玄德,是《三國演義》重點歌頌的劉蜀集團的核心。
劉備相貌是“兩耳垂肩,雙手過膝” ,有“帝王之表”。但仁德是其成功的關鍵。嘉靖本《三國誌演義》一再寫道:“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惟有德者居之。” 劉備就是這樣的有德者。
劉備身上集中了許多聖君難得的優點,如禮賢下士、知人善任、有勇有謀、以天下為己任等等。但他身上最突出的則是視仁義重於性命的儒家道德風範。
他処友以誠,待人以寬。寧失一左右手,不強徐庶之所難;置幼子安危於不顧,而唯恐趙雲有失。他深信民為邦本,愛民如子。新野任上,使百姓家家富足;夏口敗逃,他願冒殺身之危,而不願舍棄百姓。
他胸懷大誌,躬行仁義,不乘危以邀利,不凴詐力以求功。三讓徐州而不受,出入荊州而不奪,兵臨西川亦不忍取。正像他所宣稱:“吾寧死,不為不仁不義之事。” 這正是儒家“內聖外王”品格的生動體現。
曹操在《三國》的整體構思中是作為劉備的對立麵而出現的。他對上不忠,對下不仁,對友不義,是惡德的化身。如果說他幼年詐病欺父的插曲就已透露出奸雄本色的話,那麽殺呂伯奢則為之添上毛骨悚然的一筆。他那“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的為我哲學,尤令人深為厭惡。他屠徐州為父報仇,暴露出一個殘暴的軍閥的凶惡麵目;殺王垢、斬荀彧、誅楊修、害禰衡,則處處表現了狡詐凶狠的品質。正是由於他的對比襯托,劉備才顯得光彩照人。
劉備不但是仁君,還表現出對事業的執著追求。當回答崔州平“數之所在,理不得而奪之;命之所在,人不得而強” 時,劉備說,“備身為漢胄,合當匡扶漢室,何敢委之數與命?”
劉備的雄心早被曹操看破,稱他為英雄。且看第二十一回 曹操煮酒論英雄中的描寫:
操曰:“夫英雄者,胸懷大誌,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誌者也。”玄德曰:“誰能當之?”操以手指玄德,後自指,曰:“今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玄德聞言,吃了一驚,手中所執匙箸,不覺落於地下。時正值天雨將至,雷聲大作。玄德乃從容俯首拾箸曰:“一震之威,乃至於此。”操笑曰:“丈夫亦畏雷乎?”玄德曰:“聖人迅雷風烈必變,安得不畏?”將聞言失箸緣故,輕輕掩飾過了。
但劉備對帝業的執著及力不從心,注定了他會成為一個悲劇人物。與關羽、諸葛亮一樣,劉備身上也具有諸多悲劇英雄的弱點。
素來仁愛寬厚、從諫如流的劉備,在伐吳之時竟然目空一切、一意孤行。他視東吳大將陸遜為“黃口孺子”, 極端蔑視;部下建議將所紮營寨畫成圖本問於諸葛亮,他竟一改往日對諸葛言聽計從的常態,“朕亦頗知兵法,何必又問丞相?” 結果鑄成大錯,使蜀漢兵力損失殆盡、元氣大傷。
但這並不足以說明劉備“人格分裂”,細心的讀者可以發現,劉備的驕矜世俗來就有的。從“煮酒論英雄”一節,可見他是素以英雄自許的。第三十四回與劉表對飲,他曾失口道:“備若有基本,天下碌碌之輩,誠不足慮也。”大有傲視天下的味道。這說明,他的驕矜並不在關羽之下,隻是平時隱藏得很深,而在夷陵之戰中, 則完全暴露無遺罷了。
但是,他的驕矜不僅導致他自己的悲劇結局,也導致了蜀漢的衰落。而其子的無才無能,更招致蜀漢的敗亡。
唐人劉禹錫詩《蜀先主廟》歎曰:
天地英雄氣,千秋尚凜然。
勢分三足鼎,業複五銖錢。
得相能開國,生兒不象賢。
淒涼蜀故伎,來舞魏宮前。